香甜可口的瓦罐紅燒肉,辣味十足的深鼎悶草魚,油而不膩的醬肘子……
加上燙與甜品,似夢那個下午共做出了二十六道菜,還有兩罐粟米飯。
至此,似夢的絕佳廚藝,在公伯家迅速傳開,就連玄陽城公伯府的下人們都有所耳聞,紛紛想著法子與公子套近乎,以此獲得去別院工作的機會。
是以,約莫三月下來,公伯府的侍人們對似夢的喜歡可是與日俱增,甚至都私下里偷偷議論,說她是天上的仙女下凡,又美麗又善良。
原本日子就這麼一天天的過去,平淡而快樂。
可在臘月里,公伯龍海的父親公伯奇偶感風寒,引發了中風。至此,公伯家諸多事物都要公伯龍海親自處理,來別院中陪他們的時間逐漸減少。一月里或有一兩日難得的清閑,他也用來隨慕紫禮學些基本的修行法門,再不似往日只顧著陪似夢玩鬧。
似夢也漸漸收了玩心,想起他們已在雲國逗留多日,此間諸事已了,是時候該離開了。
待冬天徹底過去,春歸大地時,她便與慕紫禮商議,尋個合適的日子進宮一趟,與司馬洛城辭行。
可他們還未進宮,司馬洛城卻再次褪下皇袍,一身平民打扮來到了登雲山下。
這一日,陽光明媚,風和日麗。
院子里的花草迎著風兒飄蕩,仿佛在訴說著春日的美好,就連似夢窗檐下那株本以為被秋雪凍死了的海棠,今日也發了新芽。
似夢房里,司馬洛城驚起地打量著眼跟前這張竹制的桌子,比起他們平日用的矮幾高出兩倍,可配上腳下這張被似夢稱作「椅子」的,坐著倒也很是舒服。
尤其他本就身材高大,往日宮中都的矮幾軟塌初坐尚不覺有異,可時間一長,腿腳難免酥麻,甚至腰胯都跟著酸脹。
他每日就這麼坐在矮幾前批閱奏章,少則一兩個時辰,久時甚至半日不曾動彈,時候長了腰腿自然是酸脹無比。
便是他這等自幼習武,身子強健之人也深感其苦。
可今日這竹椅,不僅後腰有軟枕靠著,雙腿還能舒展伸直,實在舒服的很。
是以,他進來這半晌,就這麼大咧咧坐在竹椅上,听慕紫禮說這是公伯龍海按著似夢的想法做出來的時,眸光一閃,愈加堅定了心中的想法。
司馬洛城知道,他若想有朝一日當真君臨天下,一統九州,就必須想辦法將眼前的紫衣女子留在身邊。
可從他進屋後,並未對此事提及絲毫。
只是與他二人寒暄閑聊,時間已悄然過去,轉眼便近午時了,听著門外的侍女詢問似夢,午餐想吃些什麼時,他才想起今日來此的目的。
侍人們雖然不知道屋中有貴客,但似夢與慕紫禮卻不能當作不知,只得盛情將他留下用餐。
飯後,見他始終沒有去意,似夢終于開口,「洛城,其實你今日不來,我們也想過幾日便進宮去看你的。」
司馬洛城聞言,心下微喜,她原來還惦記自己。
于是,笑著說道︰「洛城自知是個俗人,前時險些以人間那些俗事將二位牽絆,如今想來真是不該!難得夢兒不與我計較,還願意進宮來看我,我心里很歡喜。」
幾個月不見,似夢發現,他似乎憔悴許多,鬢角的發絲已微微泛白,笑起來眼角也有了不明顯的細紋。
似夢定定看著他,心里微怔,細細想來他其實是個可憐人,自幼喪母,又遭兄弟陷害幾番經歷生死。如今雖然是一國之君,可面臨的卻是一個破敗不堪的爛攤子,莫說他有稱霸九州的野心,只是眼下如何振興雲國就是個大難題。
對于雲國的現狀,她雖未刻意去听去看,卻從公伯龍海的口中略知一二,他登基後雖已大赦天下,減免了許多賦稅,可奈何南方天災不斷,所種糧食顆粒無收,百姓饑貧交加,即便不交重稅,他們也難以糊口度日。
前時听聞,商國自陳州戰敗後,便在雲商交界的小城貼出告示,但凡願自動入商國者居住者,賞良田一畝,口糧十石。百里蓉此舉無疑是有意針對雲國,可那些百姓所想的不過是一口飯食飽月復,一片瓦舍遮風避雨,面對這等優厚的條件,自然是紛紛越境去了商國。
「夢兒?」慕紫禮拂袖在她眼前搖了搖,她才晃過神來,疑惑地看著他,「怎麼了?」
循著慕紫禮的目光去看,卻見司馬洛城一臉誠懇地盯著自己,她臉上猛地一熱,「干嘛這麼看著我?我臉上有花?」
司馬洛城見狀,黑亮的眼神瞬時暗了下去,只听慕紫禮道︰「洛城問你這桌椅可否讓龍海再做一套,送入宮中?」
「啊?!可以!當然可以!難得你喜歡!其實,這個他已經在小量生產了,城中的萬寶閣中便有的買。不過價格有些小貴,要一錠銀子。」似夢傻笑著,想掩飾方才的失神,可說著又覺得不對,他是國君,這點小錢豈會嫌貴,再者他們又豈能管他要錢呢?想著連忙改口︰「不是不是!呵呵!我不是那個意思,你喜歡自然是讓龍海免費送上的!哪里能要你的錢呢!」
司馬洛城抱拳說道︰「那就有勞夢兒與龍海了!回頭我自會吩咐工部尚書,讓他命專人與龍海好生商議,將這些桌椅大批量生產推廣,利潤酬勞方面,夢兒放心!絕不會虧待了公伯家!」
似夢這才發覺,他當真是個很有眼光的國君,一眼便看出這桌椅將來的市場,竟不動聲色便把生意給工部攬下了。
轉念又想,他自登基,許多與金錢相關的難題都是龍海助他渡過,如今給公伯家這點小小甜頭也是理所應當的。
「洛城朝中事忙,怎會有空出來走動?」似夢知道,他微服來見他們,絕不會只是簡單的喝茶聊天。
見似夢主動問起,司馬洛城終于不再顧及,將撇在心里多日的話一一道出,「二位可還記得當日在並州的昭和宮中,我曾對百里蓉許下承諾,若順利登基便以國禮迎娶百里冰為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