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涼的劍身與似夢擦肩而過,眼看就要刺中司馬洛城,卻在千鈞一發之際,空氣中彌漫起甜膩的花香,屋內突然花雨紛飛,拇指般大小的花瓣似有靈性一般,紛紛朝那黑影撲去.
只聞得黑暗中傳來幾聲悶哼,似夢趁機拽著司馬洛城推門飛躍而出,出得房門,才發覺院子里橫七豎八地躺著幾個侍衛的尸身,隔壁那幾間屋子的門也都大開著。
看來,對方是早有準備,先前的那兩個刺客不過是個試探罷了。
如今司馬洛城的影衛死傷慘重,可對方究竟有多少人馬他們卻不得而知,似夢本就不安的心此刻愈加紛亂。
原本不到萬不得已,她是不該在司馬洛城面前施展術法的,尤其是她原本就學藝不精,若出了紕漏,不僅救不了他們,反倒可能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可剛才實在情況緊急,她只得冒險凝氣施了幻術將那黑影迷惑,這才能有機會逃出。
似夢以她微弱的靈力帶著司馬洛城勉強御風,行了大約半個時辰,實在精疲力竭,只得在一處無人的小河畔暫且歇息。
這一路走來,司馬洛城始終未曾說話,她知道他心里有很多疑問,她又何嘗不是呢?
司馬洛城終究還是先開了口,「原以為她是可信的,沒想到竟然是她。」
似夢訝然,「你是如何知道的?她不是你的貼身影衛嗎?」
司馬洛城眸子里閃過一抹暗沉,緩緩說道︰「早在夢兒吩咐她,繞道青陽郡時,我已有所懷疑。可今夜安寢時,她卻主動要求假扮成我,以防不測,我當時幾乎打消了原本的疑慮。直到先前突然出現的兩名刺客,我當時在內室早已听見外面的打斗聲,吩咐其他人一起想要擒住那兩人,卻沒想到他們紛紛舉劍自刎。」
他說著停了一下,看著似夢,又道︰「以葉兒的身手,以及當時她離那兩人的距離,完全可以阻止他們自刎。可是我看她似乎猶豫了一下,後來所幸放棄了。」
似夢點了點頭,接過他的話,「所以你故意讓她來敲我的門,故意將其他人支開,讓她看見你留在我的房里,便好有機可趁?」
司馬洛城望著腳下清澈的流水,眼中有凜冽的寒意閃過,「不錯,她便是我派去西州查探消息的人,是她向我提交了向天賜與夏國勾結的罪證,我當時與夢兒一樣懷疑過那罪證的真假。可昨夜傳來夏軍逼境的消息時,我幾乎相信了那些罪證,便急匆匆想要趕往西州,親自督軍,以防玉關不測。直到夢兒察覺有異,提議繞道青陽時,我才發覺這一切似乎都發生的太突然……」
似夢此刻正盤腿坐在河邊調息,想來自從沒有了慕紫禮與依風的扶持,她還是第一次獨自面對強敵,雖然對方只是個凡人,可武功輕功皆為上乘。
她今夜能僥幸將司馬洛城救出,已是不易。
那葉兒被幻術所絆,一時半刻應該很難月兌身,就算她的輕功再高,也及不上她御風的速度。
此刻這河畔該是安全的,耳邊叮咚流水水,就只剩下司馬洛城低不可聞的嘆息聲,他再一次被身邊親近之人背叛,心中一定不好受。
似夢沉默一瞬,低聲道︰「大約是繞道青陽之事激怒了她的主子,所以才會突然改了主意。其實我當時提議繞道時,並不知道她是細作,只純粹為了大哥安全起見。如今想想,此舉險些害了大哥……」
司馬洛城看了似夢一眼,微微搖頭,道︰「夢兒此言差矣,葉兒既然已對我存了殺意,咱們不論是去西州還是青陽,結果都是一樣的。反之,今夜多虧夢兒在,我才能僥幸逃過一劫。」
他如今平安無事,似夢也未再糾結此事,只是細細回想起來,這葉兒背後之人才是他們真正的對手。
可如今敵在暗我在明,尚有許多事情都隱在雲霧中,看不真切。
以前曾听司馬洛城提過,宮中影衛的挑選都需經過十分嚴格的程序,很多人都是自幼便被選入宮中,由專人教,好似機器一般,只會服從自己主子的命令,絕不該出現今夜這等刺主之事。
似夢想著,已月兌口問道︰「葉兒可是你登基後重新挑選的影衛?」
她之所以會這麼問,其實是因為他曾說過當年宮中巨變,他被追殺時,若非他的貼身影衛助犧牲性命助他逃月兌,他只怕不能活著離開玄陽。
後來他們從並州回來,他曾將當年幸存的幾名影衛帶到龍海的別院中,見過她與慕紫禮。
可此次西行,據她觀察,緊隨其後的那些人都是陌生面孔,想來他登基後,又重新遴選了貼身影衛人選也不一定。
司馬洛城點了點頭,皺眉說道︰「不錯,妖妃之事平息後,我曾親自從影衛署挑選了二十名身手上乘的新人。葉兒便是這些人中最優秀的一位,她尤其善于偽裝,輕功也是一流。可最重要的原因卻是……」他神色忽地一暗,停頓片刻,接著說道︰「我與她自幼相識,嚴格來說,她與我乃是同門,初習武時都拜已故兵部尚書金老將軍為師。夢兒或許好奇,宮中的影衛全部都是孤兒出身,以她的身份豈能與我同承一師?」
「莫非她是忠烈之後?」似夢猜測,或許她是某位將軍的遺孤,那兵部尚書受人之托罷了。
司馬洛城臉色一怔,旋即淡然一笑,「誠如夢兒所言,她的父親本是兵部的四品校尉,年輕有為,甚得我君父之心,曾跟隨君父幾番征戰,可惜因病英年早逝。她的母親早在她出生時便因難產,撒手人寰。此後沒過幾年,他父親也跟著病故,葉兒從此無依無靠,金老將軍見她可憐便收入府中。見她寡言少語,身姿卻很靈敏,故而有意教她習武,我們便因此相識。」
似夢越听越覺得迷糊,照他所言,這葉兒與他青梅竹馬,又是師兄妹,豈會犯上刺君?除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