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蓮院里
月光如練,給大地籠上一層輕紗。
月如銀盤高高掛在天際,即使周圍有繁星點綴,卻依然透著一種高處不勝寒的孤寂之感。
風清歌斜靠在窗上,仿佛被點了穴道一般一動不動,輕風吹起他的發絲,繞過他的頸脖,拂過他晶瑩如玉的面龐,他卻依然不動,平憑幾分清冷之感。
「王爺,可是有什麼心事?」白彥依端著一黑漆描金的托盤進來,托盤里是一盅她親自熬的補湯,淡淡的香氣自湯盅里溢散出來。
她將托盤放到桌幾上,走到風清歌面前,看著他清冷無度的眸子,心中輕聲嘆息,聲音輕緩帶著一絲關切。
「不說這些罷!」風清歌終于轉身,看向白彥依不施脂粉,卻依然玉色傾城的臉,面部輪廓柔和下來,眸子里閃過一抹柔情,伸手便去執白彥依的玉手。
卻是白彥依玉腕微微一縮,躲過風清歌的觸踫,沒有絲毫不自然,轉身往桌幾走去,「王爺,臣妾去把湯端過來。」
「彥依……」風清歌踏前一步,一把拉住她的柔荑,俊顏染上一絲落寞,聲音似是帶了一絲懇求,「彥依,替本王生個孩子!」
「王爺!」白彥依站定身子,卻依然沒有回頭,背對著風清歌,輕輕的嘆了口氣,「王爺,你對彥依是感恩,是想報答彥依母親的恩情,對彥依,不是愛!」
她微微昂起頭,眸子里閃過一絲痛色,慢慢轉身,用另一只手慢慢掰開風清歌的手,聲音低沉卻十分堅定,「彥依是喜歡王爺,但是,彥依不需要王爺的施舍!」
「你要怎麼才肯相信我?」明明室外月光皎皎,室風燈火明亮,可是風清歌卻似是陷在了陰影里,孤冷清寂,「從來就沒有施舍,有的只是,傾心!」
傾心,兩個很簡單的字,在他嘴里說出來,卻是需要莫大的勇氣。
「傾心?」白彥依的語氣多了絲酸楚,直直對上風清歌深邃的眸子,心中是螞蟻噬咬般細密麻麻的疼,「王爺傾心的人還有顏側妃,林側妃,彥依不敢要!」
也不想要!
當初他執意要娶,她因為沒有守住自己的心而嫁,當她發現他不能給出同樣的回應,而且他對她的報恩遠遠多于感情。
那麼,她也只是嫁了而已,無關乎其它。她沒守住自己的心,卻可以堅持著不再深陷。
就算將來沒有子嗣傍身,就算孤身終老,她也不要那似情似恩的寵愛。
寧遠居藍嫣將下人都遣了出去,只留沈媽媽在房間內。
她坐在梳妝台前,看著鏡中替她梳頭的婦人,突然覺得,沈媽媽眉眼竟是與顏無雙有著幾分相似。
「王妃,奴婢知道你想問什麼。」沈媽媽握著手中柔軟順滑的青絲,眸中滿是老母待兒般的慈祥,仿佛眼下握著的是她女兒的頭發一般,聲音慈愛得讓藍嫣訝異。
「那沈媽媽可否為藍嫣解惑呢?」看著沈媽媽那溫柔和藹的稜角,藍嫣不動聲色,輕輕的道。
「是,王妃!」雖然藍嫣話語很輕,沈媽媽卻是頭腦一清,一下子從剛才的溫情沉醉中清醒,面上恢復嚴謹的樣子,「只是,奴婢說了,還請王妃不要生氣罷!」
「媽媽請講!」本來想趁沈媽媽神思松懈時,看是否能看出些端倪,眼下怕是不成了,藍嫣拿過梳妝台上的絲帶遞給沈媽媽。
「玄月國使者此次前來,表達了玄月國想與我們昭日國聯姻的意願。」沈媽媽接過絲帶,束住藍嫣的頭發,聲音突然低了下去,「待王爺生辰之後,皇上便會將靜雅公主賜于清王爺為妃!」
反正這事藍嫣遲早會知道,不如索性先說了,讓她有個心理準備。
藍嫣一呆,兩國聯姻可是大事,她並不知道時下玄月國與昭日國之間的微妙關系,只覺得太過突然。
「王妃……」見藍嫣發呆,沈媽媽輕輕喊道,掩住眸中的憂色,安慰著,「雖然靜雅公主是玄月國的公主,但也只是個側妃,「我不是怕她威脅到我有地位。」藍嫣面色古怪,輕輕搖頭,也不避諱,「只是突然聯姻,總讓人感覺不尋常。」
听到藍嫣的話,沈媽媽心中驚訝,藍嫣的嗅覺還真敏銳,但內里原因她卻是不能對藍嫣說的,只笑道,「靜雅公主傾心王爺已久,玄帝又極寵她,而昭日國又素與玄月國交好,兩國聯姻也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沈媽媽,王爺生辰的事情籌備得怎麼樣了?」藍嫣話鋒一轉,論及風清歌生辰一事,再有六天便到了。
有了聯姻一事,風清歌的生辰該會不一樣罷!
「王妃,王爺著人來傳話,說是今晚歇在青蓮院。」門外,綠翡的聲音帶著一絲失落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