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子嗣不多,清王爺正妃今年才入門,二皇子衍王爺又是個懵懂的,四王爺又無心兒女之事遲遲不肯娶妃,其它幾個皇子又年幼,眼下,皇上想要早點見皇孫便看弦王爺了。
子嗣傳承是很重要的事情,特別是天家皇族,開枝散葉越早越好,換了一般人家,四十多歲也是早見了孫子的。
偏偏弦王妃肚子不爭氣,所以,只要宮里有好的藥材補品什麼的,端妃總會挑些給弦王妃送去,給她調養身子,希望能早日得個皇長孫。
因為,如果皇上立弦王為儲,那麼,皇長孫可大大加固這個位置。即使皇上想立大皇子為儲君,只要皇長孫得皇上喜愛,弦王爺是留在皇城還在分封出去就很難說了。
畢竟,皇上也是十分看中弦王爺這個兒子的,皇上若想留下弦王爺,想含飴弄孫便是一個最好的借口。
***「她當真有這麼大的膽子?」風清歌剛從吏部回府,便听到錢總管的匯報,臉色立時一沉。
「也是黎管事失了分寸,用刑過重,才讓王妃太過激動。」因著藍嫣對他佷子錢管事的善待,錢總管心中對藍嫣很有好感的,所以想盡量將責任推離藍嫣。
「哼!」風清歌冷哼一聲,再不說話,先回清風苑換下官服,喚人去叫了清塵。
清塵在幫著麗家處理麗妙舞娘親的後事,原本那是麗家的事情,但因著斷腸草確實是從王府出去的,因為尋常人家根本就弄不到這樣的獨物。
所以王府也暗中幫著麗家料理,也是為了防止麗家行事不周,把這事漏了出去。
清王府內院出了這樣的事情,要是走漏出去,清王府的顏面毀了不說,也會影響接下來的聯姻,亦會關系到——立儲。
不管真相是什麼,一個連後院都平衡不了的皇子,皇上再喜愛,想要將他立儲,也會重新考慮一番的。
「王爺!」半盞茶的時間,清塵便趕了回來,「麗家的事情已經處理妥當了,麗侍人的兄長亦不會再追究,只是……。」
「只是什麼?」風清歌正在書房看公文,一些比較重要的公文,他總會命人帶回府中細細斟酌,聞言頓了頓,抬頭看向清塵。
「麗侍人的兄長說,他娘親最放心不下的便是麗侍人,希望……」清塵訥訥的道,也不知道,這要求是麗侍人提的還是他兄長提的,總之,不合規矩。
風清歌眸中閃過一抹流光,合上手中的公文,過了一會兒,淡淡的道,「這事確實與王府月兌不開關系,便念在麗侍人喪母之痛的份上,抬她個側妃以示撫恤吧。」
「是!」清塵有些驚訝,這樣的不合理要求,不想王爺竟然應允了,他低頭略微思索了會兒,「那王妃那邊……」
剛才去請他的小廝,已經將今天王府里發生的事情都告訴他了,他有些配服藍嫣了,下毒事情還沒開始查呢,她便鬧出那麼大的動靜。
「清塵,你什麼時候,也喜歡關注這些後院紛爭了?」看著清塵皺眉的樣子,風清歌嚴肅的俊容稍稍松動,似笑非笑的看向他,語氣不無戲謔。
清塵臉色一紅,想起來還真是那麼回事兒,自從王妃搬到寧遠居後,他還真的對後院的事情上了一份心呢。
不過,那主要也是出于好奇王爺與王妃之間是怎麼相處的嘛,誰叫王爺日日宿在王妃房里?
想到這里,清塵臉上的尷尬之色退去,眸中彌漫起笑意,神情有些古怪,話說,王爺宿在王妃房里的時候,睡得著嗎?
接收到清塵古怪的笑意,風清歌不由自主的就想到了,他在藍嫣房間里是天天睡地上的,不由得神色一僵,臉色沉了下去,「我看你太閑了是吧,你去查一下,看看四王爺最近都在干些什麼。」
「四王爺?」清塵臉上的笑意隱去,有些奇怪,風清歌雖然憎恨宜妃母子,可是,在他未掌大權之前,也是不會輕易動他們的。
「昨天晚上,他的人從穆天歌手里盜取了一份地圖,那是鄴城的邊防圖。據我今天所知,那份地圖並沒有回到他的手上。」風清歌的聲音有些清冷,亦有一絲鄭重。
今天從宮里出來,他便暗中派人去風清焲的府邸探了,卻見風清焲竟是昨兒個整晚未歸,除了早上去了趟宮里留了小片刻,便再也沒了影子。
于是他派人去穆天歌住的行館打探,風清焲果然在那里,只不過從行館出來的時候臉色很不好,十分憤怒的樣子。
如果要是風清焲拿到了圖,他只會裝作什麼都不知道,靜觀其變,不可能會去穆天歌的行館。
所以他猜測,那圖或許還是回到了穆天歌的手上。
那是昭日國要城,鄴城的邊防軍事圖,絕不能落到穆天歌的手上,而且,他也不願意那圖落到風清焲的手上。
「清塵,你去查仔細了,不管怎樣,我一定要得到那副圖!」風清歌面色肅穆,眸光中有一種志在必得的堅定。
「是!」清塵不敢怠慢,鄭重的點頭領命,然後便不再停留,匆匆推門而出。
清塵剛出去,卻是錢管家匆匆而來,面有急色,見到風清歌都來不及行禮,「王爺,不好了,寧遠居來人,說是沈媽媽中了斷腸草的毒。」
「什麼?」風清歌大吃一驚臉色立變,拍案而起,沈媽媽居然中了斷腸草的毒,斷腸草,又是斷腸草。
他匆忙趕到寧遠居,卻見寧遠居亂作一團,那些丫頭婆子見到風清歌,慌亂中禮數很不周全。
他只帶了清風苑的兩個大丫頭惜緣和惜淺,來到沈媽媽的臥房,卻見房門緊閉,夏煙與憶冬滿目擔憂的守在那里。
「王爺……」夏煙與憶冬見到他不但不行禮,反而踏前一步,居然攔住他的去路,怯怯的道,「王爺請留步。」
「好大膽的奴才,連王爺的去路都敢阻!」風清歌皺眉,卻見惜淺已嬌喝一聲,很是生氣,「讓開!」
「王爺,王妃吩咐,任何人不得入內!」夏煙雖然懼怕風清歌與他的兩個丫頭,但是王妃有交待,也只有硬著頭皮道。
「讓開!」風清歌氣得臉色發青,薄唇緊抿,怒意自心底涌氣,臉聲冰寒,卻見夏煙與憶冬垂著頭,雖然害怕,卻是寸步未移。
沒想到這女人還真有些手段,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竟然讓底下的丫頭如此听她指令。
見夏煙憶冬二人如此沒規矩,惜緣惜淺一邊一個,將夏煙與憶冬拉了開來,夏煙憶冬雖然著急,可是畢竟不敢對惜緣惜淺二人動手,只急紅了臉。
風清歌用力推開門,卻是滿臉的怒意瞬間凝住,呆呆的看著床上捂著月復部痛得死去活來的沈媽媽。
只見她,臉上筋脈爆起,膚色發紫,唇上更是紫得嚇人,整張臉扭在一起,豆大的汗珠不停的往下落,雙手捂著月復部,身子佝僂成一團痛苦的扭動著,嘴里不停的發出申吟。
大夫坐在一旁的桌幾邊,一邊不停的擦著額上的汗,一邊快速的翻著醫書,臉皺成一團,一副急火攻心的樣子。
藍嫣也在桌幾旁,往茶杯里注水,然後再加入類似碳灰的東西,不停的攪拌著,臉色很凝重,額上也是一層細密的汗珠。
風清歌進來,她頭都沒有抬一下,只是見他一直杵在那里,聲音有些不耐煩,「既然王爺進來了,就幫著我多拌幾碗碳灰水。」
然後端起手中的碳灰水送到沈媽媽嘴邊,喂她喝下,因著沈媽媽身子扭動得厲害,那些碳灰水灑了大半到藍嫣身上,將她白色的衣裙弄髒弄濕。
風清歌終于回過神來,趕緊走到桌幾上,照著先前藍嫣的樣子拌了一碗碳灰水,端到床前,接過藍嫣遞過來的空碗。
足足給沈媽媽灌了五碗碳灰水,沈媽媽身上痛苦才似有所減輕,身子已經沒扭得那樣厲害了,也有力氣說話了,雖然聲音微弱,「王妃……你……歇會……吧……」
輕輕的拍拍沈媽媽的手臂,藍嫣輕輕搖搖頭,走到大夫身旁,急急的問道,「大夫,怎麼樣,有沒有什麼法子?」
「王妃……」大夫收起醫書,站起身來,臉上焦急轉為沉痛與無奈,聲音很是愧疚,「怒老夫無能……」
「算了,沈媽媽中毒尚淺,我就先用這土法子給她洗洗胃,至于能不能扛過去,就看沈媽媽的造化了……」藍嫣眸光瞬間暗了下去,緊緊咬了咬唇,用力的深吸一口氣,才勉強露出笑意,「大夫,我知道你已經盡力了,本王妃很是感激!憶冬,送大夫出去!」
「王妃言重了,這是老夫該做的,老夫告辭!」大夫說著,向藍嫣行了一禮,又向風清歌行了一禮,方退了出去。
剛才自風清歌進去,沈媽媽的房門一直是開著的,直到大夫走後,憶冬才帶上門,她目光瞥向南角的回廊,似是有一個人影一閃而過。
「沈媽媽,來,多喝點!」藍嫣又倒了杯水,卻是沒再往里面加碳灰,喂沈媽媽喝下,「我剛才替你洗了胃,看你的樣子,毒素似是被沖淡了許多,看你臉色也好了許多,應該是無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