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側妃是半個主子,她們是奴婢,自然只有忍了,後來實在是沒辦法了才叫來了在休息的綠翡,綠翡之前跟藍嫣學過煮花茶,她煮茶的技術還是不錯的。
可是,靜側妃連綠翡煮的茶也嫌棄,還很是生氣,覺得這些丫頭是故意煮些難喝的茶給她,于是就命綠翡重煮。
綠翡本來身子就不太舒服,硬是扛著給靜側妃一遍遍的重煮,煮到第八遍的時候,身子確實有些受不了。
在她端茶的時候又被靜側妃的貼身丫頭明珠給踫了一下,于是,一杯滾燙的茶水便盡數潑了出去,雖然靜側妃躲得快,也有少許灑到了她的下巴上和頸上,燙起了紅點。
于是靜側妃更加生氣,甩手就給了綠翡一巴掌,還命她跪在地上。
「靜側妃,寧遠居的茶的確比不上青溪院御賜的精茶,你對寧遠居的茶不滿意,大可以回你的青溪院喝,卻居然在這里折騰寧遠居的丫頭,說起來真是失了身份。」藍嫣眼神冷冷的掃過氣焰囂張的靜側妃,走到綠翡面前,見她臉色蒼白,便命人去叫大夫來。
「我哪里想得到,寧遠居的茶葉居然這麼差,早知道我就懇求王爺也賞些御賜的精茶給你了,王妃!」說到茶葉一事,靜側妃有些得意,臉上露出挑釁的笑容,加重了「王妃」二字的語氣。
「寧遠居不稀罕!」藍嫣冷笑一聲,轉身走到正屋上首的主位上坐下,「現在我回來了,不知靜側妃找我何事呢?」
綠翡挨的這一巴掌,今天是不能跟靜雅計較的,但她會在心里記著。在祭天大典之前,靜雅的身份還是很特殊的,她不想與她起太大的沖突。
「我是來警告你,不要招惹我哥哥!」一說起這個,靜側妃就十分的生氣,語氣也很惡毒,「我竟是不知,王妃你有這樣的手段,居然勾引我的哥哥!」
靜側妃這話可是太驚駭了,讓屋里所有人的臉色都大變,紅綃也綠了臉,趕緊揮手讓一眾丫頭婆子退下去,自己親自守在正屋門口。
那些丫頭婆子加快腳步,趕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這種話,听到的越少越好,剛才听到的,也是要裝作沒听到的。
「靜側妃,你說話最好還是小心點,別有的沒的往人頭上扣屎盆子!」藍嫣心中氣極,神色冷得怕人,「你今天,最好把話說清楚!!!」
「如果不是你勾引我哥哥,我哥哥的書房里,怎麼會有你的畫像?」她早上去了行館看穆天歌,卻是穆天歌出門了,她百無聊賴,又不想撲了個空,就去穆天歌的書房等他。
卻是誰知道,她居然在穆天歌的書房里發現了藍嫣的畫像,看那風格線條,竟然是穆天歌親手畫的,而且足足有五六張,神態各不相同。
她當時氣到不行,一把撕了那些畫,便氣沖沖的回王府直接殺到寧遠居,誰知這頭也讓她撲了空,藍嫣居然出門了,于是她便坐在寧遠居等,一定要等到她問個清楚明白。
她心情極度不好,自然是看寧遠居的誰都不順眼,于是就拿著茶水難喝一事將幾個丫頭折騰得更嗆,更是將藍嫣的陪嫁丫頭綠翡給狠狠折騰了一番。
既然沒等到藍嫣,她決定在藍嫣的陪嫁丫頭身上先出一口氣,就示意明珠撞翻綠翡手中的茶水,她是習武之人,要躲過那杯茶水並不難,她故意躲得慢,讓幾滴茶水灑到下巴脖子上,于是就借故撒氣。
要不是藍嫣回來得及時,她定是要好好懲治綠翡那個丫頭的。
「真是笑話,你哥哥愛畫誰便畫誰,與我何干?」藍嫣心里也是極度訝異,卻是面上依然冰冷,氣勢絲毫不輸靜側妃。
「那他不畫別人偏要畫你,如果不是你做了什麼下流的勾當迷惑他,他怎麼會畫你的畫像?」藍嫣一個庶女,不但做了清王妃,居然還讓她哥哥一遍一遍的畫她,憑她也配?
靜側妃的肺都要氣炸了,她藍嫣有哪一點配得上這兩個男人的?
「靜側妃,你莫要血口噴人!!」靜側妃這般羞辱藍嫣,綠翡氣得混身顫抖,瞪大眼楮怒視靜側妃,「你這般羞辱我家王妃,當真是居心叵測!!」
「你個該死的賤婢,剛才的帳還沒和你算,你居然教訓起本側妃了,你當你是個什麼東西?」靜側何曾被一個奴婢這般說過,再加上心中對藍嫣那滔天的怒意,「唰」的一下抽出腰間軟鞭就向綠翡揮去。
那軟鞭如靈蛇一般向綠翡竄去,綠翡嚇得愣在當場,屋里的頌春寧繡也是沒想到靜側妃突然動手,一時間也忘了推開綠翡。
唯有藍嫣反應最快,一下子沖上去想拉開綠翡,卻是手才踫到綠翡的衣衫,就感覺眼前一花,臉上一痛,下一秒,便看見綠翡與頌春寧繡驚恐的大叫出聲,「王妃……」
藍嫣模了模了臉,一股溫熱的液體汩汩流下,她那手輕輕的繞著血痕比劃一圈,那鞭痕,足有兩寸之長,那火辣辣的疼像是臉上被沾了酒精又點了火在燃燒一般。
這一變故,驚呆了屋里所有人,一時間,屋子里死一般的寂靜。
「快,快去請大夫。」綠翡終于反應過來,整張臉因為過度的驚駭變得慘白慘白,聲音都顫抖起來。
「我馬上去,我現在就去!」寧繡慌慌張張的拔腿,就向門外跑去,卻是腳步打顫,險些摔倒。
「王妃,你的臉……」紅綃听到里面的幾聲驚叫,趕緊進來,被藍嫣臉上流著血的猙獰傷口,驚得混身顫栗,看向寧繡跌跌撞撞奔出去的身影,急急的道,「讓請宮里的御醫……」
沒想到鞭子會抽到藍嫣的臉上,靜側妃一下子愣住了,看著藍嫣臉上血肉外翻的傷口,驚得連鞭子都忘了收回。
吏部風清歌正在與幾位同僚議事,卻見清塵神色匆匆的走了進來。
眾人只見清塵神色焦急的走到風清歌身旁,耳語了幾句,風清歌就面色大變,眸子瞬間冰寒,然後便片刻都不遲疑的往門外走去,都來不及跟他們說一聲。
與風清歌共事這麼久,這些人還是第一次看見風清歌這般失態無禮的樣子,完全沒有平日里的冷靜,他們面面相覷,莫非是清王府發生了什麼大的事情?
寧遠居里,每個人都神色凝重,眸光驚慌,人人都有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
宮里來了三個御醫,還有皇後娘娘跟前的貼身宮女,卻是都小半日的光景了,那三個御醫都沒有出來,藍嫣的房間間里也沒有任何消息傳來。
秋荷幾人如熱鍋上的螞蟻,急到不行,一顆心更是七上八下的,在原地走來走去。
「秋荷,你別走來走去了,晃得我頭都暈了!」頌春皺著眉頭,面上盡是擔憂,直看著門,卻不敢打開,一回頭看到秋荷走來走去,喝道。
「是」秋荷趕緊應了,停下腳步,卻是都快要哭了,整張臉皺成一團,「真是急死人了,也不知道王妃臉上的傷怎麼樣了,要是萬一留下疤痕可怎麼好?」
「呸呸,你烏鴉嘴,里面可是御醫,再說皇宮里什麼好的藥材沒有,怎麼可能留下疤痕呢?」憶冬听到秋荷的話,本就憂心如焚的臉色一黑,趕緊連呸了幾口,不滿的橫了秋荷一眼。
「是,是,我烏鴉嘴,我烏鴉嘴……」秋荷也很是自責,差點就想扇自己耳光了,「宮里什麼樣的藥都有,王妃臉上的傷一定會沒事的。」
「王爺……」憶冬是最先看到風清歌的,見風清歌疾步而來,匆匆行了禮,頌春與秋荷二人也趕緊跟著行禮。
風清歌沒有理她們,徑自推門走了近去,剛走進去,便踫到端著臉盆的紅綃,那盆中是半盆被鮮血染紅的水。
「王爺!」紅綃聲音有些哽咽,神情是說不出的難過,給風清歌見了禮,見風清歌黑著臉什麼都不說,便端著臉盆走了出去。
「王妃……」說話的皇後身邊的掌事宮女,她正用勸慰的口氣跟藍嫣說話,卻是才開口便被藍嫣打斷,「不妨事的,姑姑,不就是毀容嘛,又不是要命,你別擔心,藍嫣真的不介意。」
藍嫣的聲音風淡雲清,真的毫無所謂的樣子,沒有一點的心疼與難過。
毀容?
風清歌只感覺心跳漏了一拍,腳突然間,像是被釘子釘在地上似的,動彈不得,只眼睜睜的看著幾位御醫和綠翡幾人圍在床前。
他看不到藍嫣的臉,卻因著藍嫣的語氣,能感覺一到她此時的表情也一定和她的聲音一樣,無喜無悲,異常平靜。
「小姐……」綠翡的聲音帶著哭腔,又驚又痛,因著太過傷心,又叫回了以後的稱呼,「我苦命的小姐……」
「綠翡,別這樣,叫人看了笑話!」藍嫣聲音很平靜很平靜,反過來安慰綠翡,仿佛被毀去容顏的不是她而是綠翡一般,「不過是一張皮囊罷了,好看與不好看又有什麼要緊的?有的人生來就有缺陷,一生都是丑八怪,可上天對我還算不薄,不是讓我美了十幾年了嗎?」
那平靜的背後,似是還帶著幾分輕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