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輛輾轉進入了樹林,但是卻沒有意料中的在枯枝敗葉里夾雜的暢通無阻的道路,到此為止他們不得不暫停了穿行。
隨著帶些暖意的海風過境,周遭的天氣也顯得晴朗多了,雲朵肆無忌憚地聚在一塊,商量著要不要組成一大朵棉花糖來給太陽公公添堵。
空氣中也帶了些潮濕,仿佛就是為了誰的嘆息而準備的背景。
其實仔細看看周圍環境的話,也是不難得出如此結論的,這里是他們去其他地方的必經之路,現在有個小女孩橫亙在路中央,貌似還是昏迷狀態,而更遠的前方,還有一棵大樹呈臥倒的姿勢。
事出突然,必定有妖。
這是他們的共識。
「老楊,去看一看前面的情況!」
渾厚的聲音帶了些不容置疑的威嚴,而這一刻長孫茉卻像是被凝固了雕像,靜靜地躺在地面上,像是躺成了一臥千年的佛像。
她能感覺的到,有一只帶有老繭的手掌輕輕地放在了自己脖子上,數秒的停頓後,是一聲平靜的「她還活著,看樣子是暈了過去」,听不出半點情感,就像是在陳述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情。
喂喂,大哥,你好歹有點同情心好不?
長孫茉多少有些挫敗感︰這麼冷的天在地上躺著裝昏迷,我容易麼我?
「唔,那就不用管她了,你們把她拖到邊上去,然後再將前面的樹干挪開,咱們再行上路吧!」
還可以趁此機會利用一下這段時間,稍歇片刻,他便是作的如此打算。
我去!竟然完全無視我?!這也太沒存在感了吧?
長孫茉現在完全搞不清楚狀況,既是如此,那胡子大叔設計自己這一環不就多此一舉了麼?
呃,那啥,大叔呀,俺可是盡力了,也都按你吩咐去做了,這可怨不得我喲~~~不得不說的是,長孫茉演戲還挺投入的,都被放到一邊的大樹下靠著了,她都還是保持閉眼沒動的狀態,生怕讓別人看出來似的歪著身子垂著頭,跟沒人牽線的木偶那是一個德行。
「爹,你怎能如此?」
正在長孫茉閑得快要睡著的時候,一個稚氣未月兌的聲音貫穿了過來,帶有些急躁,也有些不滿。
「你懂什麼?這樣的孩子你還見得不多麼?一個你要幫,兩個你也要幫,咱家遲早被你敗光!」
頓了頓,他好像覺得好不夠解氣,續道︰
「別以為老子就你一個兒子,什麼事都得依著你了,哼,今天這事還真就是不行!」
連長孫茉都能听得如此清晰的聲音,可見這當爹的得有多麼氣急敗壞了。
接著又傳來些模糊的聲響,長孫茉是沒怎麼听得明白,可她還是隱約感覺到,有人正向他這邊走來。
多半是那個叛逆的孩子吧,否則也不會有他老爹「你給我站住,不準過去」的怒吼了。
還沒等那年輕人靠近,長孫茉就听到切切嘈嘈的一堆聲響在耳膜邊不斷撞擊,像是風來風往,又像是有什麼斷裂了一般。
再然後,他就听到了某個人撕心裂肺的喊叫——「你們想要什麼?!放開他,一切都好說!」
長孫茉現在算是搞明白了自己的作用,敢情他們早就預料到這一幕的發生了啊!
這麼看來,搞不好胡子大叔他們一伙是玩劫道或者綁票的土匪?
「呵呵呵,咱們也是受人錢財與人消災,得罪之處還望海涵吶!」
長孫茉的眼楮稍微開了一條縫,此刻的狀況可謂是劍拔弩張,那些去搬樹的家將們已將連同她在內的幾個人團團包圍住,而胡子大叔一個人站在自己面前,用手臂挽著一個少年的脖子,恐怕是拿了匕首抵在那里吧。
而他的另一只手竟然還能在談笑間擊發暗器,像是炫耀自己本事一般,瞬間擊倒了三個人,請注意是讓做什麼驚訝得猛地張開了雙眼的手法——用暗器擊打腿部,而並不是殺人。
這自然是為了達到威懾效果而采取的手段,而從周圍人員的反應來看,效果也是足夠的。
「哼,你們這些佣兵還真的是只認錢的畜生呢!趕快放了我兒子,否則我……」
「否則你怎樣?」說著,他手上出現了一個細微的動作,一個足以讓對方杏目圓瞪咬牙切齒卻又無可奈何的動作。
由于是背對著,長孫茉並不知道他做了什麼,他只知道下一秒鐘這個當爹的就開啟了求饒模式。
「求你了,放過他吧,這樣、這樣好了,我來替他!」
「爹……您這又是何苦?」
「閉嘴!還不就是你小子闖的禍!听爹的!」
「喂喂,你們兩個就這麼無視我了麼?我似乎並沒有答應交換吧?」
「這……這位佣兵大爺,有事好好商量,我可以出兩倍佣金,不,三倍,只求你放過我兒!」
「切,你把咱當什麼人了?契約簽了就要執行,這才是我們的風格。」
「大爺,你究竟要什麼呀?」
「哦哦,很簡單,絕對是你有的東西,你放心,咱們尋物的任務一般不殺人!」
「啊?莫非是……不行,絕對不行!」
長孫茉就奇了怪了,這中年大叔莫非去過四川,學的盡是變臉?
一會兒哭爹爹告女乃女乃地求饒,一會兒又無比硬氣地表達拒絕,真心是不知所謂!
可胡子大叔的臉上卻掛起了笑容︰「我知道,所以我就自己去取了。馬車坐凳下面有個暗格,一共三層,那東西就放在最下面,不是麼?」
「你……你是怎麼知道的?」
「唉,我說你啊,就不該小瞧咱們佣兵!」
胡子大叔給了那人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就在那人將目光移過去的時候,他這邊卻已做好了開溜的準備。
幾乎是一瞬間的,他一把將少年推出,撞在了對方身上,隨即迅速回過頭來將長孫茉抱起。
「好了,目的已達。撤退!!!」
似是自言自語,又像是說給分開行動、此時在馬車旁邊、已然盜竊得手的葉孤旻一行人听的。
「不好,中計了!」
反應過來的時候,中年大叔卻已被撞了個滿懷,一個踉蹌跌倒在了地上。
不久,仍未能掃除陰霾的眾人紛紛抬起了頭,佣兵眾已經走了,遠處有些馬蹄聲卻漸次明亮。
為首一位白馬少年似乎也發現了他們,不禁微微皺了皺眉。
「二二二公子,您怎麼也來了?」
「怎麼,我顧雲就不能來看一眼他要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