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面靜得有些出奇,聞人李只是不可置信地瞪著長孫茉,眼中已經失去了聚焦,又或者是投向了搖搖的遠方。
他的腦海里還在不斷浮現著長孫茉的話語……
她知道,她都知道了?
不,怎麼可能,她一定是在詐我,而且她已經得逞了…等等,還不至于,呵呵,我這是怎麼了?她肯定還不知道這件事情的核心部分,那些邊邊角角被知道了又能怎樣?
想到這里,恢復冷靜的聞人李,嘴角浮現出一絲笑意——啊,這姑娘果然不是一般人呢,竟能讓自己有些被嚇到了。
「嗯哼,看來你有做詳細的調查呢,不過這些皮毛的東西你應該還不至于就滿足了吧?」
聞人李的語氣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剛好是既能肯定對方又能給自己不丟臉的程度,簡而言之就是讓人听上去能覺得比較得體。
不過長孫茉這人有些奇怪,或者說叫做善于觀察,否則之前對方那段長達半分鐘的沉默和發呆就太白給了,這時她差不多能模準對方的心理狀況,于是對著聞人李粲然一笑。
說不出的好看。
「你…你什麼意思?」
「交換情報啊,我不是早同意了麼?」
長孫茉不置可否,一臉的…呃,天真無邪。
要不是早見識過對方的強悍,保不齊聞人李就會認為面前的女孩是屬于人畜無害的乖乖女了,可知道了卻又是另一回事,而恰好這種里外里的反差,給他一種相當不真實的感覺。
所以,他說過「怕了你了」並不是一句恭維,而是實打實的心里話。
像他這種自比蘇秦、張儀的心高氣傲之輩,原本是能憑借一根三寸不爛之舌走遍天下都不怕的,可偏偏就拿長孫茉這類,油鹽不進甚至對自己的能說會道完全抵御的家伙毫無辦法。
如果用長孫茉的話來形容的話,這就叫做典型的「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了」,更可怕的是,這個孔武有力的兵還是有文化的流氓。
「怎麼了,你倒是說呀,我的時間可很寶貴呢,我想你留在這里也是有事情的吧?那咱們就不要lang費彼此的時間好麼?」
空氣的流動變得緩慢起來,四周的光線漸漸衍射出細小的曖昧毛邊,聞人李一直沒太多表情的臉上面,出現了一層沒來由的霧氣,隨即逐漸聚攏成一團,化作了一連串「噗噗噗」的聲響。
聲響來自于嘴巴,長孫茉還能清晰地看見那上面的抖動,心里想著這或許是對方的惡作劇也說不定。而就在這時,聞人李卻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一樣,將雙手十指交疊,開始娓娓道來。
「我不能告訴你我為誰做事,但是他們要做什麼我卻能讓你知道。坦白講,所謂的交換情報其實是個幌子,因為你們的情報我們一清二楚。歆王妃殿下,請恕在下之前的種種無禮!」
「嘖,你知道我我卻不知道你,還真是不爽的事實呢。那麼說吧,告訴我你想讓我知道的事情。」
一句「你想讓」充分的說明了,長孫茉並不相信對方會說實話。
而關于這種不信任,聞人李卻是滿臉的不在乎︰「老實說,一開始再練武房看見你,我還真的嚇了一跳,後來仔細想想也明白了,那大概是他們用來保護誰所采取的手段吧。」
听到這些的時候,長孫茉才是真的心里一緊,既然自己的真實身份被別人掌握了,那他們肯定有什麼針對性的布置也說不定。
特別是在根本不知道聞人李的背後究竟有什麼人的情況下,敵明我暗必將行動受限。
「你知道聖火節吧?」
長孫茉暗忖干嘛忽然問這個,然後點了點頭。
「還有整整二十天,他們打算在聖火節當天,讓布滿臣民的皇宮前殿,成為新皇登基的紀念之處喲!」
「什麼?!」
「唉,說起也怪你們呀,把太子和歆王殿下都保護的那麼好,他們也只有鋌而走險咯!嘛,你知道吧,上一次被故意放進去的采辦人員,其中就有厲害的盜賊和說客!」
「你的意思是……」
「沒錯啦,你們的布局早被看破了,他們只不過是將計就計而已,反正那些自恃武功高強的家伙也是不好控制,倒不如利用完再一口氣除掉的好!」
可怕,除了這個詞,長孫茉已經找不到更合適的來形容他們了。另外,長孫茉尚有一事不明。
「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你跟他們不是一伙的麼?」
「一伙的?也許吧。我們只是暫且為了同樣的目的達成同盟而已,如果讓他們的計劃完全成功的話,我背後的家伙們會很頭疼的。」
「這樣麼?或許這就是‘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遠的利益’吧,我明白了,其實你們也希望幽雲國的皇帝換人,只是誰來當新帝,你們之間有分歧吧?」
長孫茉眯了眯眼楮,心中多少明晰了起來︰「但我還是不明白,你告訴我此時無非就是想讓我轉達好去阻止他們的盜竊和策反,可你們又憑什麼覺得只靠自己就能成功呢?」
「誰說我們只靠自己了?哈哈,好了!該說的我也說的差不多了,你也該回去了!」
逐客令麼?呵呵!
長孫茉轉身的剎那,手中的飛刀也射了出去,不偏不倚正中了聞人李的大腿——啊!一聲慘叫響起,聞人李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對方招呼都不打就射了自己一腿,而且還是上一次的傷腿!
「哦,忘記說了,這次是我自己想離開的!」
「你!」
聞人李還想做點什麼,可長孫茉卻瀟灑地一回身,徑直離開了。
哦,等下,她並沒有離開,因為——「不介意的話,能告訴我出去的機關在哪麼?」
「哦,在你左手邊走十五步,那里有個把手!請慢走。」如果你沒有一邊笑嘻嘻地問問題一邊左右手同時亮飛刀的話,我想再見面我們還能做朋友……
「嗯,好的,謝謝了!如果有下次的話,姐姐我希望你能對女孩子溫柔一點,太強硬的話可不適合你那張小受臉!」
「哈?」何謂「小受」臉?
喂,這好像不是重點吧?重點是人走了,自己一個人被留下了,而且大腿上還莫名其妙地插著——嘛,很熟悉的感覺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