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是外城的南邊偏中地帶,宵禁的夜晚顯得有些冷清,除了前方像是倉皇出逃的那人,和遠遠吊在他身後的一個女子黑衣人外,與夜為伍的就只剩下了絲毫也不肯停歇的蟬鳴和蟲叫.
周圍陳舊的房屋在長孫茉兩人眼前飛速掠影而去,由于他們不能像前方的跟蹤目標一般橫沖直撞,所以速度顯得要快上一些。
在突來興致挑窗賞月的人家眼前,卻也足夠讓他們為之一花,然後只覺涼風習習,刮起了衣角和頭發,好不愜意。
不多時,前方出現了一道殘破的圍牆,正是那人的目的地,只見毫不猶豫,他跐溜一聲便閃了進去,想是心念依舊求之不得。
這段圍牆本是連綿不斷的,可惜歲月的洗禮已經讓它露出疲態,伴隨著多年的風霜雪雨或是人為破壞,它的原貌已然不可完全知悉,只是那些沒完沒了折磨,卻恍如歷歷在目。
蟬鳴在這一刻仿佛有了默契,像是敲打著的音律回蕩在破敗的宅院里邊,呢喃一般的節奏感傳遞出來,更為其增添了一抹滄桑。
遙遠的有些時日的訓練卻不期而至,在做什麼腦海里不斷回放著,那里有綁著沙袋帶著腳鐐不斷奔跑的身影,那里有除了打罵就剩下「今天不許吃飯」的教席教頭,那里還有艱苦中難得的歡聲笑語……
隔著漫天的殘枝敗葉,隔著充斥耳膜的蟬鳴蟲叫,隔著像是最久遠的回憶襲來,緩慢卻歷久彌新,真實且如夢似幻。
很多時候長孫茉會思考,她來到這個莫須有的時代,究竟是為了什麼,老天究竟有什麼樣的用意。也許只是一個玩笑罷了,讓她有勇氣展開新生活的玩笑。
那麼我會告訴老天爺,既來之則安之,不過要過什麼樣的生活,我說了算。
長孫茉捏緊了拳頭,葉孤旻送人回米鋪了,一時半刻也趕不過來,不如就自己先探索一番。
于是接著牆體邊緣凸出的地方用力一蹬,這麼一借力彈跳之下,整個人騰了起來,直直地躍上了圍牆最低處,踩在牆沿的碎葉雜草處,傳來一陣嗤嗤的滑動聲響。
「哇靠!都長青苔了!」
好吧,這應該是常識。這里明明就一副年久失修的模樣。長孫茉將心中的抱怨咽了下去,穩了穩自己的身子,再遞出手來將鉤繩瞄準不遠處的樹木。
噗地一聲,由于改良的關系,她的鉤繩並沒有多大聲響,起碼比起其他響動來說,要小得多。
長孫茉單人獨騎蕩了進去,方才落地便四處環視。
很好,里面也沒人放哨。
很快她就發現,並不只是里面沒有人放哨,甚至里面就沒有人存在的蹤跡。
「那家伙憑空消失了麼?」
長孫茉搖了搖頭。
「我個笨蛋啊,擺明了這里是長久沒人居住的地方,他們也不可能會點燈什麼的讓人起疑啊,總之小心尋找就對了。」
院落不小,甚至還顯得有些寬大,沒有任何人影的操場多少散發這一些詭異的氣息,長孫茉像個飛賊似的縮頭縮腦走在操場邊緣,內心要說不緊張那是騙人的。
好在也是經歷過類似事件的人了,她今天的心情卻不大一樣。
總感覺怪怪的,就連自身的動作也都帶著明顯的不自然,長孫茉走到了一間房旁邊,它的門窗破損程度幾乎屬于觸目驚心級別。
雖說可以起到良好的通風采光效果,但把這里當做見面地點的人,他們都不怕蚊蟲叮咬的麼?
長孫茉自顧自地笑了一下,緩緩抬起了頭,有些雲朵從月亮旁邊移動開去,月光像是找著了她一樣,在地面映出不用于夜的黑色倒影。
與此同時,半空中也同樣異象突起,一道自上而下的人影,就那麼突兀地闖進了本屬于長孫茉的月光之中,將其一分為二。
長孫茉只感覺到頭頂一陣麻木,對方實在是太瘋狂了,瘋狂的讓她也不得不萌生了退卻之意。
這種時候自己竟然分神了,若不是月光的忽然出現,只怕自己現在就得挨上結結實實的一刀,保不齊就要去太平間報到了,哦不,這會兒沒有太平間也沒有火葬場,最多也就是落得個一撮黃土為伴的下場。
我可還不想死呢!
雷霆萬鈞的攻勢被急速的避開,並未能讓來人產生多大觸動,只見他在轟出的小坑處就地彈起,抄著短刀一掄,直逼長孫茉的臉龐。
好快!長孫茉暗自驚訝于對方的速度,心中以做好決策。對方氣勢正盛,不宜硬拼,而且硬拼本來就不是自己強項。
長孫茉側過身來單掌上挑,取得是對方手腕的地方,用的是一招類似太極的功夫,打算將對方的力道帶入歧途,好避免余振。
那人卻是哈哈一笑,吐出低沉的聲音,「你中計了!」
長孫茉終于知道自己為什麼一直沒看到對方的左手在做什麼了,敢情是藏了起來等的就是這一刻!
「轟」地一聲,長孫茉挨上了一記悶拳,頓時飛出了數米,其間揚起碎石無數,最後撞倒在門庭之下。
「怎麼會……」
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
自己特意繞到他右手邊以防止他可能的左手進攻了,這人居然用了個背身出拳,而且力道之大,就像是用了全身力氣一樣!
「嘿嘿,告訴你吧,我不僅左手可以如此,右手也能這般扭曲!」
說著他還得意地示範了起來。
喵了個咪的,這次真栽了,沒想到在這里還遇到個怪胎!只能說「天亡我也」了麼?
非也非也,就這麼放棄可不是我長孫茉的風格!
「哈哈哈……」于是她笑了,笑得對方模不著頭腦。
「有病,而且病的不輕。本來我還想玩玩你的,現在我改主意了,只要你說出來歷和目的,我可以饒你不死。」
在他眼里,長孫茉這種水平的根本不值得殺,套到情報就好了嘛。
長孫茉原本還預計使用暗器什麼的來個突然襲擊,听對方這麼一說,也改變了自己的主意。
栽贓嫁禍這一套,不用白不用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