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茉感覺到自己的衣襟都被面前的拳風打得快要散架,而這種前所未見的招式該要如何化解,她並沒有太多時間來思考.
她的眼中只能看見炮拳的殘影,然而憑借三年間的鍛煉,長孫茉能夠勉強判斷出對方炮拳下一刻的落點,于是她雙臂展開旋兒簇成一團,極力護住自己的頭臉,同時甚至朝著後發拉伸,以期能夠最大限度地抵御對方的攻擊。
鋪天蓋地的重拳擊打在她的手臂上,發出 啪啪的聲響,撞擊聲不絕于耳,回蕩在狹窄的空間內,長孫茉的身體不由得發出更深層次的顫抖。
十多秒後,長孫茉再也無法堅持下去,終于被打飛了出去,就像是離弦的箭一般,帶著旋轉在熾熱的陽光中不斷遠離,最後跌落在地。
那人卻並不滿足,他似乎是不想給對方起身的余地,邪笑著飛奔過來,甚至無視長孫茉孤注一擲射出的飛刀,像手術刀一般直戳要害,一腳踏在了她的腰間。
「轟」地一聲,長孫茉又飛出了幾米,身體傳來的聲音和疼痛告訴她,這一腳又讓她斷了兩根肋骨,再這麼下去,恐怕自己就將迎來生命的終焉。
「不、不要!」
長孫茉掙扎著起身,卻發現四周一片黑暗,汗水大珠大珠地往下掉著。
已經多少次了,連續三天都是同一個夢,那麼真實而又可怕的夢。
顧雲一如既往地被自己給吵醒了,然後第一時間沖到面前來安慰自己。是的,經過前兩次的一驚一乍和稍微適應,這一次他做了完全的準備。
長孫茉很快從對方手里接過了水杯,一飲而盡之後,對著已經把油燈點起,進而噓寒問暖的顧雲點了點頭,他在問自己是不是又做了同一個噩夢。
「要不明日進宮的時候你也跟著,我讓太醫給你把把脈?」顧雲問的謹慎,生怕對方覺得唐突,又或者誤會覺得自己是以為她生病了。
「你這般殷勤,可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長孫茉這會兒已經緩了過來,眯著眼楮調侃道。
「有啊,那就是收了你!」顧雲可沒敢把這話說出口來,因為某些事情他還有所顧忌,比如某人第一次做這噩夢被嚇醒的時候,自己可是被她床邊密布的陷阱給害慘了。
雖說那幾個長孫茉托公輸央按她自己的想法做出來的老鼠夾的的確確是為顧雲準備的,可是這種方式的命中,多少也讓她有些過意不去,所以當天也沒計較些什麼。
可第二天她卻發現顧雲看自己的眼神不對勁了,這才意識到是不是自己做錯了什麼。因而所謂的過意不去也沒能持續多久,長孫茉又回復了那個大大咧咧的女漢子形象。
其實有些事情,長孫茉是不願去想的,無論是剛才的夢境是否成真,還是站在面前的顧雲對自己的真實想法幾何,隨著時間慢慢靠近聖火節,也就是任務一點一點地臨近結束,她越發覺得自己是害怕的,倒不如就這樣得過且過。
長孫茉的身子輕微的顫抖著,內心的種種難以言明的情緒漸漸被釋放了出來,有痛苦有釋然,有遺憾有輕松,更有心有余悸。
顧雲看不清她別過去的臉,只是感到心里一陣著急和疼痛,究竟什麼時候你才願意讓我走進你的內心呢?原諒我的愚笨,但我真的想懂你啊!
兩人一時無言。
良久,長孫茉才盈盈低聲道,「這幾天,打擾你了,明天我讓他們給你一副耳塞,應該就不會再被我吵醒了。」
「不…不打擾…我…我是說明日…嗯,給太醫瞧過之後,長孫姑娘就會沒事的了。」
「是麼?」
「一定會的!」
「那就承你吉言咯,哈哈!好了好了,都不知道是什麼時辰了,趕緊再去睡個回籠覺,免得明天進宮給皇上皇後看見了你那黑眼圈,還以為我在家里罰你不準睡覺呢!」
顧雲「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連著搖了幾次頭,伴隨著「你呀你」的無奈轉過身去,熄燈睡覺。
翌日,長孫茉起了個大早,務必把自己妝扮的符合身份和規定才好入得宮去,起碼不能給顧雲和自己丟面子。
丫鬟梳妝到一半,顧雲才懶洋洋地爬了起來。身為皇子和王爺,他也是得好好整理一番儀容儀表,選件高端大氣上檔次的衣服,最主要的是能跟長孫茉華麗典雅的長裙相配那種,這里頭得有些講究。
長孫茉特意留了臉上的唇紅最後上妝,所以顧雲一踏進房間就能看見長孫茉不斷運動的上下頜,以及只有進去沒有出來的食物,還有她一只手握著的上下飛舞的筷箸。
老實說這副場景有些嚇人,因為為了保持發型的持續整理和臉上其他地方容妝的補充,長孫茉的整個上半身長孫茉能動的部位大概也只有手臂、手指、嘴巴和眼皮了,這就造成了動作的呆板和別扭。
長孫茉透過銅鏡別見了顧雲的笑,還是那種不出聲的捂嘴偷笑,不過她現在也沒閑工夫理他,自己填飽肚子才是首要考慮的問題。
顧雲笑了一會兒之後,竟然打起了長孫茉的主意,哦,對不起,是長孫茉手邊食物的主意,正好他也沒吃早餐,于是連筷子都不要,直接用手抓起了盤子里頭的東西扔進嘴里。
他果真是見了年糕就心動的家伙啊,也無怪乎王府里頭除了柴米油鹽醬醋茶,最多的就是那玩意兒了,長孫茉想吃點其他的都要等上好些時間,唯獨這年糕,只要你要糕點房就能給你送來。
不知道為毛顧雲對年糕這般情有獨鐘,長孫茉也沒興趣知道這個,她關心的只是自己的筷子還搶不搶得到東西吃。
雖然她並不喜歡吃年糕,可那盤子里又不只有那樣東西,她還是要為自己的肚子爭取一下最基本的權益的。
顧雲都淪落到跟她搶食的地步了,她的想法里也就只剩了「這是我的」「不能給你」的想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