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曠的街道已經沒有多少人,遠處的樹時不時掉落幾片落葉被這秋風卷了幾卷然後再輕輕落地,關上門窗房內還能听見孩子的啼哭聲,以及遠處更夫打更的聲音,梆子敲擊的聲音在這樣靜謐的夜里顯得格外清楚……也添了一絲寂寞。
被月光拉長的身影自街角出現,黑色的袍子早已看不出原先的樣子,原本整潔的面容此時除了憔悴就只有疲憊,剛剛停駐的地方走就滴下幾滴紅色的液體,在這空曠的街道,一滴一滴格外的滲人。
每走一步後面就是一連串的血漬,如果仔細看的話就可以看出他走得極其緩慢,似是垂死的人在一步一步走向死亡。
夜色下,孤寂的身影被不斷的拉長,那人走至一座庭院下,用僅剩的力氣敲了敲門,一聲又一聲,仿佛敲打在人的心上。
扶弱猛的睜開眼,耳朵動了動,「咚……咚……咚…」這是有人在敲門,不知為何心里從未有過的心慌。
扶弱所住的地方里後院很近,當確認了真的是敲門聲之後,心里一直有個聲音在催促自己快去快去,當下衣服也沒有披,就出來了。
十天前他還在這座城里四處穿梭尋找著劉松仁,只是那一天他被一個小乞丐引入到一間破廟里,當他意識不對的時候,整座破廟轟的一聲就被炸翻了,幸虧他反應快,否則早就葬身火海了。
拖著疲憊的身子不停的跑,可是後面的人就仿佛是勾命無常一樣整整追了他八天。這八天里他只記得在不停的奔跑,不停的廝殺;一次次從敵人手里逃月兌,身上的傷也越來越深。直到有一天再也承受不住,身子不停的往下落去,卻不知這一落竟讓自己逃月兌了追殺。墜入水的那一刻,腦海里出現了的不是梅若而是那個會因為自己一句話就會拿腳踹他的天真少年,他的笑總是那麼干淨那麼純粹,讓他不自覺的想要靠近想要擁有。
那一刻他很想在看他一眼,想他再拿腳踹他一腳,想要為他遮風擋雨想要為他守護那純粹的世界。
清楚的意識開始回籠,掙扎著往上游去,不想就這麼死去,不想,還沒有告訴他很多好吃的,還沒有听他對自己說喜歡呢,怎麼能就這麼離開。
敖展睜開眼看著高掛在天上的圓月,也很冷,緊閉的門也沒有打開的痕跡,血液還在不停的流出,他都能感受到生命在漸漸流逝。好累,走了兩天了,沒有喝一口水沒有吃任何東西,真的很累。
扶弱好想在看你一眼,好想。
扶弱打開門的時候就看見心心念著的人沿著門框緩緩倒下,那一刻心好像停止了跳動。
「敖大哥」扶弱驚呼一聲立馬接住軟倒的身子。
在閉眼的那一刻,他看見了那張刻在腦海深處的臉,真好!
「快來人啊,快來人啊」扶弱將敖展放在床上,立馬跑出院子里,一邊喊一邊朝韓閱那邊跑去。
「韓大哥,你快開開門,開開門」
那一聲聲帶著哭腔的聲音,此時哪里還有理智,見房里沒有動靜,也不管了一掌震碎眼前的門。
听見聲音的韓閱拿起外衣正準備披上,就看見房門碎成一塊一塊的。
「韓大哥,好多血,敖大哥他」一進來就被扶弱蒼白的臉嚇到,接著就被那人緊緊拽住手腕拉著跑了。
「扶弱,你說清楚」韓閱單手系好衣服帶子,都快跟不上扶弱的步子了。
「敖大哥他受了很重的傷,好多血」韓閱被扶弱一路拽回他的屋子,一進門就看見床上面如死灰的敖展,這人消失了這幾天一回來就是這樣子。
當下也不顧扶弱了,立馬上前扣住那人的腕,「該死,扶弱快去我房里將我的藥箱拿來,快」韓閱朝著扶弱大喊。
「快去」
「哦」扶弱又一次奪門而出。
皺著眉撕開敖展的衣服,果然胸膛上密密麻麻的全是傷,這里還有狠辣無比的陰風掌,這要是在晚來一步只怕人已經到地府報道了。
將那人的上衣全部褪下,封住周身大穴。
將內力輸進去護住那人的心脈,被扶弱那一聲大喊而被驚醒的幽蘭無雙還有江祈甚至是整個院子里的人全都醒了,只是都被無雙喝住了。
幽蘭一進來就看見韓閱在為消失很久的敖展療傷,也看到擔心不已的扶弱。
「扶弱」話剛說出口,就被扶弱緊緊的抱住,「幽蘭,他會沒事的對不對……」
「他會沒事的,你這麼擔心他,他怎麼舍得」模模扶弱的頭,這究竟發生了什麼,前幾天救回一嘆趙越雖是有傷,但是也沒有像敖展這麼嚴重。
「真的嗎」扶弱抬起頭,通紅的眼緊緊的盯著幽蘭。
「放心,不會有事的」幽蘭將扶弱固定在椅子上,眼楮看向無雙,看來敖展這次是遇上大麻煩了。
「都愣在那里干什麼,還不去準備幾桶熱水,這家伙身上居然有陰風掌的傷,在不救只怕是回天無術了」韓閱朝著愣在那里的幾根木頭吼道。
「立馬就去準備,還要什麼趕緊說,我叫人準備」無雙听到陰風掌臉色都變了,眼楮直勾勾的看著韓閱,似是要將看出個洞來。
「只要幾桶熱水,越熱越好」
收好掌,提筆寫下即將要用的藥材交給無雙,「這些藥務必拿到,水燒開之後將這些發放在熱水里,記住越熱越好」。
看著幽蘭等人急急下去,韓閱手一揮將門帶上,「扶弱,你過來,記住不停用內力護住他心脈,我不叫停就不要停下」
匆忙點頭,扶弱立馬爬上床,將雙掌貼在敖展心口上。
韓閱拿出許久不用金針,「接下來我要為他施針,記住內力不要過猛,我叫你用力就用力叫你松你就松,千萬不要大意」韓閱將針放在火上烤了烤,就認真的施起針來。
時間漸漸流逝,無雙將一桶又一桶的熱水搬進房內,聲音極低,生怕打擾了正在施針的人。
只見韓閱額角的汗水不停扶弱往下流,眼楮聚精會神的盯著敖展的神情,似有情況不對立馬撤針的架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