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暖花開,大地充滿盎然生機,冬去春來一向容易,而江湖的春天更是來得快,短短幾個月過去,當初曾在江湖上鬧騰一時的白銀谷事件,已經整個過去,引不起人們的興趣了。
在外流傳的說法,大煉金術師吉爾菲哈特,寧為玉碎,不為瓦全,面對各大勢力的軟索硬逼,他死不退讓,最後不惜自毀身亡,還把谷內所有機關連鎖發動,令白銀谷化為死亡陷阱,入谷的各派豪杰幾乎都喪命其內,之中以聖蓮教的損失最為慘重,據說連地位崇高的長老黑雲孤寂,都與吉爾菲哈特同歸于盡,聖蓮教一下痛失四神之二,舉教震動,還辦了盛大的追悼會。
這個說法是否事實真相,沒人敢拍胸保證,但至少,沒有任何門派或人跳出來反駁,隨著實間一天天過去,江湖人倒也不是忘了此事,只是……江湖上,哪個地方、哪天不死人?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新的仇殺、新的機會消息,吸引人們的注意,因此,在白銀谷事件過後三個月,江湖上已經沒有人再討論此事,就連谷外的那座白銀鎮,都人去樓空,任其荒廢了。
然而,卻也是在這個時候,有令人意外的訪客來到白銀谷,這批不速之客,不在乎荒谷之內的危險,也不在乎那些鬧鬼的恐怖傳說,就這麼無視一切地長驅直入,進入這座充滿不祥氣息的災難之地,直至最深處。
吉爾菲哈特研究室的舊址,照理說應該是入侵者最感興趣的目標,三個月來,所有入侵者幾乎都將那里列為首要重地,但這一批入侵者卻有了不同的選擇,不是因為不感興趣,而是因為他們非常清楚,那邊什麼都不可能留下,吉爾菲哈特不會留下任何有價值的東西。他們的目標,是吉爾菲哈特殞命之地,旁人或許不知道詳細位置,對他們卻不是問題,他們持有的魔導器,掃瞄追蹤著殘余氣息,清楚地指向谷內的某處,而在他們之中,更有人能憑著模糊的血緣感應,直指事件發生的正確位置。
此行目的明確,他們所裝配的魔導器,不住發出一股常人听不見的聲波,令得所有動物心煩意亂,紛紛走避,趕開了所有干擾,以最快速度抵達。
「就是這里了。」
一行三人,迅速抵達吉爾菲哈特的喪命之處,雖然當時尸身灰飛煙滅,卻不是什麼東西都沒留下,至少,在這三人的感應與儀表顯示中,吉爾菲哈特身亡之時,留下了若干氣息,以秘法貫注到敵人體內……
三個人的穿著非常奇特,從頭到腳,都被包裹在一套怪異的奇服中。說是甲冑,整套服裝沒有半絲縫隙,片羽不能侵,但要說是衣服,整體材質非絲非棉,非金非木,倒像是傳說中的無縫天衣。
這三人的頭臉完全被裹在天衣中,顏面位置是一塊深褐色的晶體,從外頭看進去,黑漆漆的一片,什麼也看不見,更無法看見長相。怪異的裝扮,當然不只是為了掩飾身分,這套銀白色的天衣甲冑,內外加掛了許多魔法裝置,這是他們能夠不驚動任何人,直闖至此的理由,背後更顯示非凡的技術力。
「吉爾菲哈特……真是別扭的名字,他刻意取了個這樣的怪名字,也不知道是存心躲我們?還是想要吸引我們的注意?如果是後者,那……太失敗了。」
三人盡管不露真面目,外表看起來一般無二,說話的聲音也被魔法器改變,怪腔怪調,但給人的感覺,相互間仍有高下之分,開口說話的這一個,顯然就是為首之人,只不過他這句話一出,立即招致同伴的斥責。
「主持者,你這話過了吧?別忘記,不管怎麼說,他也是皇族之後,體內流著尊貴的血,豈能由你隨便批評?」
「他們這一系被放逐出基地,已是兩代之前的事,若不是本代出了一個他,基地里根本沒人記得他們。當年他們大膽反叛,事敗後還盜取機密外逃,照理說,基地應該要派人來斬草除根的,這麼些年來,對他不聞不問,這全都是司令的寬恩大德……也希望你別忘了這一點,觀察者。」
兩人言語交鋒,第三人卻蹲在地上,操作儀器,很快就給出了結果,「他臨死之前,將氣息注入敵人體內,這是皇族的獨門秘術,沾上這氣息,縱隔萬里也能追蹤,依基地的律法,凡是皇族遭到殺害,必傾全族之力復仇雪恨,一償血債,他動用此術,應該是知道這規矩的。」
「……他的結界被破後,使用白銀之水變造**一事,再瞞不過基地,他恐怕也會收到警報。使用這禁忌之術,是基地的重罪,他或許是知道基地必派人來處理,所以才和敵人拼死一戰的,」主持者平板無起伏的聲音,從深褐晶體後傳來,「但他既然使用此術,涉及皇族血脈的尊嚴,我們也該為他復仇……殺他的人呢?」
「也死了,據說是同歸于盡的,我剛剛探測了一遍,是不是一起死的不好說,但肯定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真的死了?那吉爾菲哈特……有後代嗎?」
「情報記錄上是沒有,他沒結婚,沒生育後代,疑似出現的血源反應,已在十多年前消滅,此後再無類似信號。他甚至連徒弟都沒有,在帝國皇宮中的那一個,並沒有傳承關于基地的知識與技術……」
「這……他本人死了,殺他的人也死了,又沒有後代需要斬草除根,那我們萬里迢迢跑這一趟……豈不是白來了?驗證者,你……」
「少用那種沒人性的代號叫我,听了就煩,他媽的,我沒名沒姓嗎?有名字不叫,叫那什麼別扭的代號,還真以為扮特務很高尚?你們一個個比吉爾菲哈特還神經病!」
激烈地回嗆,這名「驗證者」說到後來,更不耐煩地在深褐晶體上一拍,銀色天衣從脖肩處開出一道縫口,順手一掀,摘去頭罩,一頭燦爛的金發,像是陽光一般流泄出來,更露出一張極有個性的艷麗臉龐,五官輪廓很深,碧綠的眼瞳,讓人一看便印象深刻。
「我不是沒名字的,姍朵拉這三個字,早晚會讓全基地的人都聞名顫栗,希望你們也記好了,少給我取那些亂七八糟的代號與外號。還有,他死了又怎麼樣?這趟又不只是為了他來的,不是還有另一件事嗎?時間算算差不多了,梵薩丹倫可還遠著,我奉勸你們早點出發,否則就趕不上開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