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正自費解,陸雲耕已搖頭道︰「這好像沒有什麼用,就算琢磨出來,好像也幫不到戰場上什麼……」
鳳香搖頭道︰「不曉得東方他們到哪去了?如果他在……如果他和老胡都在,我們就不用這樣了。」
幾個人听了都是苦笑,就算多了東方戀雪和胡燕徒,也不過就是多了兩人,面對敵人的千軍萬馬,他們兩個又能起到什麼作用?還不就是多兩個陪葬的?
「有件事我覺得古怪,東方兄足智多謀,所作的事情必有道理,他讓我和鳳香進行的城防工事,雖然是加固,但有些地方簡直是反效果,倒反過來變成破壞,今天城壁的幾處主要崩壞,就和工事失當有關,我不覺得這是單純失誤……特別是他要我們務必疏通溝渠,還有新挖的幾處溝道,我一直認為別有用處……」
宋體仁道︰「東方兄離去之前,可有另外說過什麼?還是留下了什麼?」
一句話點醒夢中人,要是沒有宋體仁的這句,陸雲耕幾乎就將此事忘了,此刻連忙將東方戀雪離去時所遺的錦囊取出。
「錦囊……果然還真的有,東方兄在這方面,興趣還真是傳統啊。」宋體仁微微一笑,似乎想要表現個人的才智,搶先道︰「錦囊里的內容,恐怕是逃生通道吧?如果沒有料錯,疏通的大水溝,還有那些新開挖的坑道,簡單打通,就是一條通往城外的地道……雨林地下含水甚豐,挖掘好的坑道,引地下水一沖,很容易就能全部打通,他用這麼迂回的手法,恐怕是不想旁人知曉逃生有道,士氣受損吧?」
「但他之前不是說不能逃走嗎?逃了會被帝國問罪的,這怎麼辦?」鳳香奇道︰「而且,引地下水脈沖開坑道的最後阻礙,這有點荒唐吧?附近的地層已經偏松軟,被大水一沖,沒多久就會崩塌的,這樣還能當逃生密道嗎?」
「東方兄說的是不能不戰而逃,現在我們戰了,也算戰得漂亮,撤退也有了個交代,至于坑道崩塌……」宋體仁嘆道︰「我這幾天反覆琢磨,就是想不通這一點,只能甘拜下風,認輸求個答案了,東方兄的才智確實在我之上,若他沒留下錦囊,我怕是等不到那個解答了。」
「你們……說得沒錯……」陸雲耕看著錦囊里的書信,臉一陣青、一陣白,猛吞了一口口水,道︰「東方他確實替我們留下了逃生之法,但……和你們想的,有點不太一樣。」
眾人的好奇心都被引了起來,接過信紙來一看,登時面面相覷,說不出半句話來——
要命的關頭,行動都會很快,陸雲耕的命令傳達下去,巴吐城內無分軍民,全部都動了起來,排好隊伍,依次進入指示的坑道,雖然城防戰的死傷眾多,每個人都有戰友、同袍死去,不免哀戚,可是听到有機會保命活下去,所有人心里還是很興奮的。
陸雲耕、汪衛國帶傷指揮,兩人協同巴吐城的舊軍官,指揮著撤離行動,就連城主大人都出來協助,不過,沒什麼人知道,真正的撤退關鍵,還是在鳳香、宋體仁的身上。
東方戀雪留下的書信,言簡意賅,寥寥數語,可是里頭還另外附了一張魔法陣的執行圖,那個搞起來就非常大工程,不是專業人士,絕對是搞不定,鳳香和宋體仁為了趕時間,分頭行事,各自在城的一端,操控起魔法陣來。
「那個家伙,寫什麼鬼錦囊啊?有事情要辦也不早點說清楚,現在根本就來不及……這擺明就是坑人嘛!」
鳳香忙碌異常,一個人在魔法陣里,操作各角魔力樞紐,這種工作本來應該是大魔法師之類的人物來進行,但如今城里缺人,她這個煉金術師也只能湊合上陣,憑著對巴吐城的了解,把工作接下來。
工作進行到一半,鳳香忽然感到一陣寒意,好像有什麼危機近身了,轉頭一看,什麼也沒有。為了她的安全,陸雲耕特別派了三名太乙真宗弟子,隨身戒護,這三人看來神色如常,都沒發現有什麼奇怪,鳳香看了他們的情況,不覺得安心,反而更感到危機降臨。
這三名太乙真宗弟子,都是汪衛國的師弟,戰力不過是中低階,真要打起來,根本是不能指望的,而他們果然沒有辜負鳳香的期待,一聲不吭地瞬間倒了下去。
(果然又是這樣!)
鳳香心中扼腕,這種情形她雖然還沒習以為常,但確實不會有太大反應了。受東方戀雪的影響,鳳香下意識地想要示弱驕敵,只不過考慮到高聲尖叫,會引來敵人搶攻,對己不利,因此僅是露出恐懼的表情,發抖著往後退。
那三人倒下之後,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個淡淡的白影,跟著便凝化成一道虛影,是一個渾身裹著白色繃帶的獸人,手持魔杖,模樣與早上看到的獸人祭司很像,但那些獸人祭司可沒用咒布裹身。
鳳香一眼就認出,眼前的這個獸人並非真實存在,只不過是一絲魔力投影,真身可能在大老遠外,但雖是分身,能力受限,卻不代表沒有殺傷力,在必要的時候,仍能施放魔法,造成相當的破壞。
(幸虧只是投影,能力受限,否則就不會只是讓三個人暈倒,而是直接送命了……)
鳳香看似渾身發抖,其實已藉著抖手的機會,悄悄把暗藏袖中的武器,拿到手里,只要敵人一有動作,就立刻發動反擊。敵人可能不好對付,但在輕敵大意之下,又只是魔力投影,鳳香對自己深具信心,覺得這一陣自己應付得過去。
「你……你是誰……」
顫抖著聲音,鳳香盡可能讓自己看起來很害怕,而對方也發出如砂紙磨擦般的冷笑。
「你們……別想逃……注定你們……死……你們必須與獸族死戰……」
陰森的冷笑,自然散發著獨有的氣息,雖然感受不到具體的魔力波動,可是從那怪腔怪調的聲音,鳳香有了一個很自然的質疑。
(……死靈?)
一旦轉入幽冥,不論生前人格如何,都會產生對活人的妒恨與怨仇,個性與思維發生扭曲,連說句話都變得怪怪,這是死靈類的特征,鳳香一听見這腔調,立即往那邊聯想。
(雖然不知道這家伙哪里來的,但很顯然,是一直監視著我們,發現我們想要開溜,就過來阻止……有點奇怪,如果獸族發現我們要逃,現在應該發動搶攻了,怎會毫無動靜?不過,怎樣都好,這家伙想對我不利,是可以肯定的……)
判別為敵,就不用客氣了,此刻分秒必爭,也沒什麼繼續套話、問情報的必要,鳳香緊扣著手中兵器,預備趁敵人洋洋得意,冷不防地發動雷霆一擊,但還沒等她出手,一顆圓球不知從哪滾了過來,來到那個魔力投影的腳邊,驟然盛放豪光。
事出突然,鳳香只來得及閉上眼楮,但卻已認出這道亮光的來歷,那是凶名遠播的玄元陰電,在魔法中不算特別厲害,不過專門攻擊魂魄,對于鬼物的殺傷力極大,稍微一下損傷太過,很容易就魂飛魄散,永不超生,算是一件「不人道」的禁忌兵器,但通常來說,這東西之所以冷門、罕見,倒不是因為它的禁忌性,而是因為它造價高昂,這才令術者情願自己施法,也不想花錢煉制這高價貨。
對普通有肉身屏障的人類來說,這東西沒什麼殺傷力,就是亮眼光芒照一下,可是對于失去**、肉身殘破的孤魂,被玄元陰電踫一下,那個痛、那個傷,絕對是挫灰難忘,鳳香一看到這電光竄起,就曉得那個獸族祭司要糟糕,哪怕在這里的只是一抹魔力投影,玄元陰電只屬間接傷害,卻也足夠讓他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