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怕遭遇攻擊,這是弱小部族共有的擔心,但比較強大的中型部族,就沒這個煩惱,反而摩拳擦掌,預備有所作為,趁機吞並掉附近的小型部族。
虎、豹兩族元氣大傷後,實力已不足以抗衡狼族,但如果兩族聯合起來,實力仍不可侮,再加上五大族之中的熊族,雖因為距離太遠,未有來攻巴吐城,卻也因此保存實力,沒怎麼受損,其動向也是關鍵,或許也正因為如此,狼族沒有立刻撤回大軍,而是停留在巴吐城這邊,協助虎、豹兩族在廢墟堆中翻找,一面搜尋戰利品,一面找尋可能的幸存者。
在人類這邊,打掃戰場,找尋生還者,這似乎是理所當然的行為,可是在獸族的文化里,這就是相當反常的行為,他們一向奉行「弱者該死,死者即無能」的叢林淘汰法則,死了就死了,沒什麼好搜救的,這次特別留下來翻找,完全不合往例,看在其他獸族眼里,都懷疑狼族的用心……
雨林中,一時暗潮洶涌,大小獸族若非戒慎恐懼,就是積極欲有所行動,只不過,想要開戰,除了要有戰士,更要有糧有裝備,攻襲其他獸族要,防御其他獸族也要,而購置各種裝備,都需要用錢,所以一下察覺經濟問題重要的各獸族,紛紛為錢傷起了腦筋。
不過,錢的問題確實不好處理,獸族彼此間沒什麼商貿活動,也幾乎沒有耕作,以漁獵、采集的原始形式為主,甚至連畜牧都沒有形成規模化,單純部族之間的交易,大多都是以物易物的形式,要不是因為偶爾還和矮人、精靈作作生意,必須要使用黃金,恐怕他們連「錢」的概念都無法形成。
這樣的部族形式,倉促間說要弄錢,搞出大量黃金來交易,向精靈、矮人買裝備,這可真是難題,幸好獸族運氣不錯,雨林之中忽然多了一條財路,讓有心弄錢的部族興奮不已。
財路的源頭,也就是雨林中近日的另一件大事,是一群半獸人客商,他們意外造訪雨林的獸族,發現獸族中有他們所需要的珍稀商品,喜出望外,願意出大錢購買,偏偏他們眼中的那些珍稀商品,是該獸族中隨處可見的普通玩意兒,這些半獸人客商都願意為此付出高價,留下了他們所攜的部分物資,並承諾不久之後,會帶黃金來換取更多,這麼一來,獸族可就樂了,他們作好了準備,想要在這些凱子身上,狠狠撈上一筆。
這條意外的財路,和當前大小獸族都急需金錢的心情相結合,就讓所有獸人急不可耐,準備好交易物品,等著那群凱子商人再次上門。
對獸人而言,等待實在是痛苦的事,他們普遍都沒什麼耐心,即使上陣沖鋒,出生入死,都比坐著枯等要來得好,幸虧這次的等待沒有太久,巴吐城之戰過後兩天,那群半獸人商旅就又來造訪,比之前預告的時間還早了數日。
由于比較大的幾個部族,目前都在整軍經武,戒備森嚴,氣氛更顯得詭異,半獸人客商似乎心有畏懼,怕進去了出不來,因此首先造訪的,是一些比較弱小的零散部族,他們穿著與之前一模一樣的服裝,戴著同樣的斗笠,還推著一樣的大車,負責警戒的獸人大老遠就看見了。
有外來者靠近,本應引起獸人們的警戒,不過來的既然是財神,那就另當別論了,獸人們敲響了村口的鐘,早已等著他們上門的獸人們,打開部落的大門,紛紛抱著貨物出來。
獸人們的嗅覺,一直是他們非常得意、自傲的一環,哪怕來人有什麼不妥,大老遠他們就可以聞出不對,可是,這一回的來客,渾身上下彌漫著藥草的氣味,拖著的板車上也堆了藥草,好像是從什麼其他地方采集或搜購而來,考慮到這些半獸人客商的身分,帶著一堆藥草隨行,可能是貨物的一部分,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這麼一想,他們就不覺得有任何不妥,很自然地放松戒心,讓這群半獸人客商靠近,而當這群客商猝起發難,露出斗笠底下的真面目,不是半獸人,是百分百的人類,獸人這邊驚覺不妙,已經太遲了。
人類的數目不多,不過寥寥數十人,但戰力可不是普通的強,最差的也是中階武者,高階不乏其人,甚至還有兩個地階武者,各種魔法卷軸充足,用得毫不吝惜,以這樣的堅強實力,突襲弱小獸族部落,那自然是當者披靡,遇誰殺誰了,即使部族中有少數獸人藉著狂化,增加戰力,但為數實在太少,意義不大,而這些人類又很異常,哪怕是中階、高階武者,也比尋常的要厲害得多,好像利用什麼技術,產生了近似狂化的效果。
狂化,素來是獸人的王牌,如今這張王牌被人類取得,當人類也能作到近似的效果,對獸人的打擊,整個就是一場災難。更何況,這些攻擊者所擁有的,並不僅是純力量,更還有超人一等的技巧,特別是太乙真宗的弟子,結成簡易劍陣,威力增幅可不只是一成兩成,同數目、實力近似的獸人陷入陣中,只有被屠殺的份。
戰斗很快就告一段落,獸人的戰士橫尸就地,這些人類入侵者挨家挨戶搜刮,不只要糧食,所有值錢的東西也不放過,特別是和金銀有關的東西,絕對是有什麼就拿什麼。
打劫,確實是專業活,只靠這幾十號人,確實有些不夠,所以他們攻陷整個部落後,有幾百名精壯士兵從老遠外趕過來,專門負責搜刮與搬運,整個行動事前經過計畫,還有過演練,所以動作非常快速,半小時不到,整個掠劫行動已經結束了。
過程中,獸人們都以仇恨的目光朝這邊瞪視,這並不是什麼意外的結果,所以,當掠劫行為結束,這群入部落行劫的人類,將整個部落的獸人集合起來,老弱婦孺全部驅趕到一旁,關到幾間茅屋、木屋里,剩余的精壯獸人,集中趕到部落中央的空地,這時……獸人才感覺到不妙。
「殺!」
一個背著弓的人類,下了這個命令,而他身旁的大小戰士,幾乎是興奮地執行命令。巴吐城連場血戰,他們心里滿是對獸人的仇恨,獸族祭司血祭時,那些人類俘虜被推出去打碎腦袋的畫面,仍讓他們記憶猶新,現在有機會動手,肯定誰都不會手軟。
鮮血飛濺,部落中的成年獸人男子,無論有傷無傷,一概被拉出來干掉,行刑過程中,有些年紀比較小,體型卻粗壯的年輕獸人,一樣不得幸免,最後殺得眼紅了,連有些不曉得該算幾歲的獸人男童,也照樣成為刀下之鬼,他們眼中的恨意太深,刺激到了行刑的人類士兵,為了消除將來的隱患,士兵們選擇動手。
率領這支人類隊伍的年輕領袖,站得遠遠,注視著這一切,手握得緊緊,這只聞名帝國的拳頭,被握得死緊,青筋突出……他很想開口說些什麼,但一直到最後,他什麼也沒有說,只有濕潤的眼楮,無聲地映出血紅色的一幕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