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茶罵了一聲,暗嘆最糟糕的情況,在最糟糕的時間點出現,胡燕徒使用凶刀太過,終致凶刀反噬,人為刀役,現在獸王刀反過來滲透,奪取了**的操控權,由于人與刀的契合度太高,奪取過程幾乎毫無難度,瞬間即成,而且完成度頗高,一下就佔了半邊身體,雖不知胡燕徒的意識狀況如何,但一時間多半是醒不過來了,而要是不施救的話,一旦他的神魂徹底為刀所噬,那就是徹底消亡,什麼也不剩下……
「……這可不是單純的強者相爭,如果是要驅妖伏魔的話,找正牌和尚來還比較好啊。」
自己的狀況自己知,眠茶對自己的武力有信心,九懺式剛猛絕倫,而自己千辛萬苦鍛煉出來的鋼鐵**,也堪稱夠硬的底牌,即使要和走火入魔的胡燕徒打一場浴血硬仗,自己也無懼,也許贏不了,卻絕對可以要對方贏得異常痛苦,不過,如果是帶上「許勝不許傷不許殺」的條件,那就不成了,要打這種仗,自己還寧願面對雪科夫,哪怕是要堂堂正正戰死,難度都比這要低……
更別說……胡燕徒的狀況其實不是無解,此刻他為刀所役,盡管半身已為所奪,可入魔還不深,若能以無上佛法化解,要清醒過來不是沒有希望,只要有高僧能為其淨化、袪邪,這確實是做得到的……
高僧不是沒有,眼前就有一個,眠日的佛法精湛,已修得寶焰琉璃斬,七寶琉璃焰在驅邪上極具靈效,如果眠日出手,以他的功力,當能鎮住胡燕徒,更有效鎮壓他走火入魔的狀況。
「可惜了……該倒下的人沒倒,師兄,現在我可真是想和你換換位置啊。」
眠茶望向自己肩頭扛著的眠日,又是苦笑,眠日被雪科夫一擊重創,胸口兩排肋骨全斷,傷勢極為嚴重,沒有當場倒插腑髒斃命,已經是非常走運。月兌離了空間跳躍的範圍後,眠日立即陷入重度昏迷,醒也醒不過來……
佛門之中,有枯禪秘術,讓人陷入假死狀態,進可參悟天地大道,退可保住元氣,藉機療養歸元,眠日重傷之後的昏迷,氣如游絲,身似槁木,就有幾分枯禪的意味,這一手眠茶可不會,只曉得不能隨便打斷,否則傷勢更加惡化。
沒有了眠日支援,附近一時又找不到夠格的僧侶群來擺大陣,眠茶能倚靠的只有自己,眼看胡燕徒吼叫著沖來,他苦惱之下,唯有嘆了口氣,扣指結印,臉上神情登時不同了。
扣指成拈花印,眠茶周身縈繞起一層佛光,這一式他不是沒有在人前使過,卻從不曾在人前使盡過,害怕使得太盡,有些東西就藏不住了,所以之前即使是斗戰雪科夫,情勢危急,他也沒有把這招拿出手,反正就算只有九懺式,也足以克敵制勝……如果不是因為此刻附近沒有別人,普通物理攻擊又無法對付胡燕徒,他是怎麼都不會使這神通的……
一拈.一彈……
佛光流轉,普渡六道,釋迦彈指,拈花神通!
籠罩眠茶周身的白光,隨著他的彈指,有部分如丸飛射而出,彈向胡燕徒,胡燕徒吼嘯著欲擋,可那些由佛光所構成的氣彈,卻比什麼神兵利器都厲害,胡燕徒雖然擋了,卻像拿白紙擋羽箭,瞬間被破,白光貫體。
拈花微笑,內中禪意,不著文字,妙不可言,能滌除世上一切不潔,素被奉為佛門淨化類術法第一,胡燕徒此刻為凶刀所控,滿身邪氣,正與淨化類的佛法針鋒相對,拈花神通一起,佛光普照之處,不潔不祥盡歸無形,就听見胡燕徒發出痛苦的獸吼,被佛光貫體處,已淨化完畢。
神通奧妙,確實在邪祟之上,可目睹這些的眠茶,一顆心筆直往下沉去,曉得自己擔憂的事情發生了。
(……這淨化太過徹底了,佛光貫體處,血肉骨遭到淨化,整個蒸發消失了,幸虧這只是試探性出手,否則拈花神通全力發動,恐怕已經把他整個人徹底抹去……殺滅,素來是最徹底的淨化。)
眠茶大概知道問題在何處,佛門神通的修練,一層更比一層厲害,以淨化類的佛光來說,越高等的佛光,淨化效果越強,能滌除更深層的邪祟,也能廣及更大的範圍,最終令佛光遍照大千世界,普渡六道眾生,無論天人、凡人、鬼魅,都在佛光照耀之下,滌罪離難。
不過,練至極處,淨化也分成兩個極端,一是徹底淨化,歸于空無,這與其說是淨化,不如說是滅絕,滅至什麼也沒剩下,自然干干淨淨,這條路雖然也是佛門大道之一,卻與魔門的「大寂滅、大滅絕」之道有互通,甚至可說是重疊處,所謂的佛魔同根,就能在這上頭得到實證。
而另一個極端,則是返璞歸真,滌罪淨化卻不殺生,只適度地淨化邪祟,淨化效果說不定還不太徹底,可是以保障生命為前提,淨化過後,生機盎然,把一切調整至均衡的狀態……
胡燕徒所需要的,顯然是後者,如果是用這種淨化手法,就能有效淨化獸王刀的血怨邪氣,把走火入魔的胡燕徒導回正軌,但遺憾的是……眠茶做不到這一手。
之前一直避免在人前施展拈花神通,就是因為不想被人看出來,自己修成的拈花神通,已經走上了破滅之路,更糟糕的是,這並非自己有意為之的選擇,而是無力控制的失控結果……
(……單用九懺式,最多只能殺掉這小子,把他連人帶刀一起毀滅,是救不了他的……單用拈花神通,把他徹底滅了都可以,可是要救他,也是不成的,但不用也是不成……該怎麼在成與不成之間開出條路來?這可為難了。)
眠茶苦惱起來,偏偏又感應到有人高速掠近,功夫還不差,不是僵尸,而是熊族,如果不能在熊族的戰力抵達之前,先降伏胡燕徒,後頭別說是救人,只怕連自己都跑不掉……
無視眠茶的苦惱,胡燕徒狂叫一聲,揮動獸王刀,青芒蕩出一片片刀虹,身上剛受的穿透傷,他就像感覺不到一樣,整個人就像一頭雙眼發紅的饑餓野獸,朝著眠茶沖了過來,一直以來,他對這個比自己還高一個頭、體格更壯的男人,都有種敬畏,但如今,他徹底拋開這份敬畏,腦中唯一的念頭,就是將這具雄健身軀一刀兩斷。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嘖!吵死人的家伙,你是要戰還是要鬼吼鬼叫?」
眠茶冷笑一聲,一臂揮出,喝道︰「莽撞的小子,瞪大眼楮看好,什麼才叫真正的強悍!」
怒喝聲中,粗壯的手臂未能傷人,已經被青色刀刃貫通而過,分骨穿肉,怵目驚心的鮮血,灑濺在黃泥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