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銀之歌 第七章 戰火不停.北地斗神(下)

作者 ︰ 羅森

但哪怕殺氣再重,他們終究沒能發現這小空間里所發生的事,就這麼匆匆奔了過去,陸雲耕目送他們來來去去,雖然距離不遠,卻像兩個不同的世界,而施下結界的白衣青年,對他們全不理會,似是對本身的結界非常有信心,深信他們找不到這里……

好半晌過後,當最後一批矮人追兵也遠去,久久沒有新的一批過來,周圍回復寂靜,白衣青年終于抬起頭來,對著陸雲耕說話,「你……確定想去見精靈女王借兵?不管會遇上什麼風險、承受怎樣的代價?」

「是的。」

陸雲耕果斷應答,腦里盤旋著以前東方戀雪的叮嚀,有所求的時候,不怕別人要價狠,就怕別人不開價。現在對方既然松了口,就看自己怎麼談妥這樁交易了。

「怎麼危險我也要成功,這是我最大的希望了,我幾個兄弟身陷雨林之中,還不曉得正遇到怎樣的危險……虧得他們支援,我才能幸運月兌身,這次我拼了命也要把援兵帶回去。」

談判的時候自暴底牌,這是和自殺沒兩樣的蠢事,偏偏陸雲耕有種預感,這麼說反而能影響到對方,因為之前自己提到友人,對方就突然變了態度,這之間或許就有自己所想不到的關聯。

果然,這話一出,白衣青年的表情就有了細微變化,再沉吟幾秒後,道︰「那就這麼決定吧,我現在需要用人,你陪我走一趟,護送我去一個地方,之後我會負責引薦你見到精靈女王,但也只是如此,我不保證精靈那邊會同意你的請求,借兵什麼的,只能看你到時候的口才了。」

「……听起來,好像不是太過分的條件。」陸雲耕苦笑道︰「我可以問一下,到底是去哪里嗎?」

「你放心,不是什麼龍潭虎穴,刀山火海,是一個人人可去的地方,人類到那邊也不會引白眼,算來你佔大便宜了。」白衣青年道︰「香煙之丘的中心,霸王神殿,就是這里。」

即使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听到這答案,陸雲儒仍不禁苦笑,這還真是一個讓人頭痛的地方,霸王神殿不光是香煙之丘的中心,也是矮人族的行政中心,更是矮人勢力最強的地方,人類到那邊確實不會引白眼,因為有能耐被邀請到那里的,全都是矮人的大客戶,不管矮人對人類有什麼感覺,大客戶這三字的尊榮,還是超乎種族之上的,至于自己……好像沒什麼理由能讓矮人另眼相看。

(沒有特別好感也就罷了,本來也沒特別惡感的,但問題就在于……這家伙不知惹了什麼事?矮人們剛才追殺他……不,該說是西門朱玉惹了什麼事?)

陸雲耕點頭道︰「我願意,也承諾必會護送你到霸王神殿,但你能告訴我西門朱玉當初對矮人做過什麼嗎?」

「也沒什麼,就是當初年紀輕,說話沖動,有一點小小的誤會,這麼多年都過去,早就不值一哂了……呵呵。」

「不是吧?遮日那王敗亡,到現在也沒幾年啊,這和當初年紀輕有什麼關系?短短幾年過去而已,那邊哪有可能和你一笑泯恩仇啊?」

「嘿!你要追究那麼多的話,要不要直接考慮退出,不要勉強去了?」白衣青年笑道︰「大丈夫該分得清楚什麼該計較,什麼可以先不計較,或者……你要不要多問一句,我到底是不是西門朱玉本人?」

「……不,這個可以省了。」

陸雲耕注視著白衣青年,就在這一瞬間,他整個明白了,「你是西門朱玉沒錯,而且……如果你不是的話,我的麻煩就大了。」

無論眼前人的身分是什麼,既然選擇與他同一陣線,一起合作,就等于是把注碼下在他的身上,如果在這方面存有疑慮,卻又不能抽身放手,那就只是自找麻煩,眼下……就算他不是西門朱玉,也要把這角色扮演到最後!

「看來你懂了,很好……」西門朱玉笑道︰「你一個人走嗎?如果不是,就叫上你的朋友,和我的人一起出發吧。」

「你的人?」陸雲耕奇道︰「你還有同黨?呃,我是說……你還有人?」

「當然!」

西門朱玉笑著,手一揮,把隔絕結界撤除,結界一消失,一個人影馬上從附近的樹上躍下,讓陸雲耕吃了一驚。

兩人降落此地後,西門朱玉就把這邊整個封閉起來,前後四批矮人追兵靠近,陸雲耕大老遠就已經察覺,卻完全沒發現有個人藏在那棵樹上,不知這人是何時到來?無論這人是後一步尾隨抵達,還是先兩人一步藏匿于此,能把氣息隱藏得半點不漏,這都是很了得的本事。

陸雲耕生平所見,擅長潛伏作戰的高手,沒有比東方戀雪更高竿的,而這人的能耐,恐怕不在東方戀雪之下。

這人之前藏在樹上,半點痕跡都不露,可一選擇現身,那股氣息就藏也藏不住,陸雲耕甚至感到一股氣浪撲面而來,這是人家有意外放的氣息……絕不友好的挑釁。

「……你就是陸雲耕?」

現身出來的人,陸雲耕並不陌生,赫然就是不久前遇到的那個翼人美女,只不過看著人家怒眉騰騰地逼近過來,他也實在想不通,自己來到北地後,有作什麼事情惹怒她?或者說惹怒整個翼人族的嗎?

不過,當下至少有一點很明白,對方如此來意不善,要是自己不做點什麼,估計這美女到自己面前的第一件事,就是拔刀相向,自己才剛剛和矮人族動手,可不想馬上又戰翼人,這麼下去,還沒等借兵成功,自己就要同時開罪西北兩大部族,還有希望成為北地戰神兼仇家遍地……

「正是區區在下。」陸雲耕往前一步,朝翼人美女一拱手,他所能作的其實也很有限,在不想動手的前提下,只有賭賭自己那莫名其妙的親和力了,「未敢請教這位翼人小姐的大名是?」

翼人美女本是含怒而來,到了陸雲耕面前,看他溫文一笑,又是一禮,心頭怒氣頓消小半,再听他問及姓名,不自覺地道︰「凌……」

一字甫吐,翼人美女眼神轉厲,似乎一下子清醒過來,目中的怒氣更在瞬間凝為殺意,凶狠的程度,連陸雲耕都暗自一懍,知曉一戰難免,將真氣運遍全身,作好接招準備,卻听見西門朱玉在旁邊喊了起來。

「她叫花菱,是我重金禮聘過來的保鑣兼搭檔,你們可以相互認識一下。」西門朱玉一下過來,雙手一伸,分別勾住陸雲耕、花菱的肩膀,「不過,千萬別忘記,現在開始大家要合作,怎麼溝通都好,可如果弄傷了,後頭對誰都沒有好處,這點請無論如何都放在心上喔。」

語氣輕松,可听起來,陸雲耕覺得他不僅與自己的關系說不上熟,和這位翼人美女花菱的關系,都有些古怪,搞不好……也和自己一樣,不曉得是從哪里拐來的?

(不過,這個花菱的實力很強,雖然還沒正式交過手,不清楚翼人有什麼戰技、異能,但矮人、獸人都各有特長,翼人能雄霸一方,肯定有獨到之處,多了這個強手同行,面對危險也有得應付……)

無獨有偶,陸雲耕才剛生出這個念頭,西門朱玉也笑道︰「其實你們應該很高興,因為在這里的我們三人,都有很不錯的實力,我們三人結伴闖關,成功的機會大增,這難道不是好事嗎?」

這話有著相當的說服力,花菱眼中的殺意消失,不過,她望向陸雲耕的眼神,仍沒有多少善意,就是瞎子都能讀得出來,她眼中流露的意思是「早晚有一天,要試試你有多少本事!清算這筆帳!」。

招呼打完,就是各自分開準備的時候,西門朱玉與花菱一同離開,約好天亮時在此處見面,讓陸雲耕帶好他要帶的幫手,一起出發。

望著西門朱玉與花菱的背影,陸雲耕除了覺得儼然一對璧人,男的俊俏,女的明艷,看來無比登對,也扼腕自己沒有東方戀雪那樣的口才與心計。

「……要是東方在這里,說不定就能把這兩個人直接拐回去了,即使借不到兵,多這樣的兩個高手,也能起到不小作用吧……」——

雨林中的東方戀雪,正與鳳香合走一路,朝著亢龍谷地前行;身在香煙之丘的陸雲耕,也預備展開他的新旅程;而三兄弟中最後的胡燕徒,卻處于一個很尷尬的療傷狀態。

為刀所控,走火入魔,還襲擊自己人,弄得眠茶師叔重傷……當胡燕徒回復清醒,得知了發生的這些,愧疚得無話可說,只能在眠茶跟前不斷磕頭謝罪。

「喔,這也沒什麼啦,在我受過的傷里頭,這些也算不上最重的,不過就是被砍傷罷了,你不用太介意。」

眠茶笑道︰「就當是支付報酬了,之前你揮著那把大刀子,見誰滅誰,不知有多威風?我們跟在旁邊,也沾了點光,佔了些便宜,我們佛家講究因果,受了好處遲早要還,這回……就是付出代價的時候了。」

盡管說得輕松,但眠茶受的傷著實不輕,他用手臂夾住獸王刀,整條手臂連骨帶肉,被獸王刀從中剖開,連骨頭都一分為二,異常淒慘,如果不是因為有獨門秘法處理,別說這條手臂徹底廢去,就連性命也會不保。

以眠茶之能,就是赤手空拳與獸王刀相斗,也未必不勝,更別說傷成這樣,這與其說是支付給獸王刀的報酬,其實誰都知道是搶救下胡燕徒的代價,而即使將人刀分離,這幾天里胡燕徒仍渾渾噩噩,處于高燒狀態,似暈非暈,要醒難醒,差一點就成為神魂損毀的廢人,全是倚賴同伴的照料、持續誦經引導魂魄安定,這才挺過最危險的幾天。

胡燕徒也是佛門出身,雖然昏迷的時候沒有意識,一清醒過來,看看山洞里的情況,再看看周圍的布置,馬上明白發生什麼事,立刻便撐著手酸腳軟的身體,對著眠茶重重磕頭。

「……弟子自以為是,累及師叔……萬死莫贖……」

「不錯,不錯,你的悟性很好,沒有讓我失望,一下就把握住問題核心所在,正是自以為是四個字……你也不用太過在意這個,徒留心障,年輕人見識閱歷有限,想法難免狹隘,自以為是很正常,又哪個年輕人沒有這樣過呢?」

眠茶苦笑了一下,似是想起了自己身上的問題,卻仍勉力一笑,道︰「你過往從不顧忌邪兵反噬之險,是為了什麼?你年紀輕輕,又沒有懷才不遇的問題,為何要選擇這種偏激的極端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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