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蝶仙醫館回來,何青芷睡了個午覺,每天夜里都要去何家大院,她的睡眠嚴重不足。蘇燦有體內靈力的支撐,倒也不覺得疲憊,坐在寫字台前,擰著眉頭,拿著筆寫寫畫畫。
自重生以後,也只有阮淑紅的病真正難住了蘇燦。通過傳送靈力,可以幫助阮淑紅恢復身體上的健康,但是對于精神上的創傷卻無濟于事,所以蘇燦想配一些藥膳,來輔助治療。
結合這幾天的把脈和所見所聞,蘇燦思索了一個多小時,開下了一個藥方。精神類疾病大多是五志過極七情所傷所引起,藥物治療,也只從能修正髒腑功能,調理陰陽平衡入手。常用藥物無非是膽南星、天南星、蠍尾、生地等開竅類的藥材,不過蘇燦的熬制過程卻與常規手法不同。
蘇燦把所要的藥材和熬藥的器皿,以及其他一些東西,一一寫了下來,交給花飛影和劉明志去辦。也就一個多小時,各種東西都采辦齊備。很幸運的事,居然買到了兩盆匍地翠竹。
這時何青芷也已經午睡醒來,剛剛洗漱完畢。看著房間里亂七八糟一大堆東西,還有一只活蹦亂跳的山雞,何青芷疑惑地問︰「阿燦,這些東西,用來干什麼?」看見那兩盆匍地翠竹,何青芷突然又想起了以前,蘇燦半夜里在自己窗台上大叫的事,臉色微微一紅。
「這是我準備的藥膳,今晚帶去何家大院的。」蘇燦微微一笑,「不過這些藥物,需要用柴火來煎熬。大家把東西搬上車,找一個僻靜的地方熬藥吧。」
眾人把所要的東西全部放進後備箱里,驅車朝東北方郊區而去,找了一個人跡稀少的偏僻小路,在路邊的草地上開始熬藥。
蘇燦把帶來的藥物一股腦地倒進砂鍋里,架在支架上。這時已是深秋,北方枯柴黃葉遍地,劉明志早已拾來一大堆細小的枯枝,開始生火。
等到砂鍋里的水煮沸以後,蘇燦才濾出藥汁,將帶來的匍地翠竹折斷洗淨,投入砂鍋之類繼續加火。再次煮沸以後,蘇燦將宰殺後的山雞,丟進了砂鍋里,用小火繼續煎熬。半個小時過去,一陣陣的香氣從砂鍋里溢了出來。
「好香啊,受不了這種誘惑了。」花飛影抽著鼻子道。
「嘿嘿,」蘇燦笑道,「反正阮阿姨吃不了這麼多,等下我就撕一條雞腿,給花姐解饞吧。」
眾人大笑。笑聲中,一個十來歲的小男孩,站在路邊看了一會兒,遲疑著走了過來。
「看,這香味把人家小朋友都引過來了。」何青芷笑著問道,「今天不上學,小弟弟?」
「我生病了,爸爸媽媽讓我不要上學。」小男孩遲疑地看著眼前的幾個人,問道︰「叔叔阿姨,你們在這兒做飯吃嗎?」
花飛影模著小男孩的頭,打趣道︰「是啊,阿姨幾天沒吃飯了,所以偷了人家一只雞,在這里炖著吃。你不會告密吧?」
小男孩的嘴角動了動,嚅囁著說道︰「偷東西……不好吧?阿姨,我回家給你們拿泡面和蛋糕,要不要?」
幾人都對這單純的小男孩起了興趣。花飛影道︰「小老弟,你叫什麼名字?家住哪里?」
「我叫蘇燁,就住在那個小區。」小男孩回身指著兩百米外一個新建的小區說道,「我爸爸媽媽,帶著我弟弟看病去了。我一個人在家里無聊,就出來走走,散散心。」
走走,散散心?何青芷和花飛影以及劉明志,都被小孩這老氣橫秋的話逗樂了。只有蘇燦,打量著小孩的臉色,一言不發似有所思。這個小孩也姓蘇,臉色和上午在蝶仙醫館遇見的蘇耀一樣,帶著一絲病態的蒼白。難道這是蘇家的家族遺傳病?
「啊切!啊切——!」小男孩背過身去,打了兩個響亮的噴嚏,好似畏寒的樣子,身體一陣發抖,回過身擦擦鼻子又道︰「我是說真的,出來散散心。以後,這樣的機會不多了,醫生說,我最多還能活三個月。」
花飛影等人面面相覷,這個蘇燁,小小的年紀,說出來的話竟然有無限滄桑的感覺,難道他真的患了什麼絕癥?
「蘇燁,你和你弟弟都是什麼病?」蘇燦一邊添柴一邊開口問道。
蘇燁又打了一個寒顫,努力地想了想,道︰「醫生說是……非普遍性鼻炎……引起的並發癥。」
鼻炎不是致命的疾病啊,而且看他畏寒怕冷的樣子,也不是鼻炎的癥狀。蘇燦皺眉道︰「蘇燁你過來,我給你看看。」
「你會看病?」蘇燁咧嘴一笑走了過來,卻又突然換上一副傷心的神色,道︰「估計你也看不好,我弟弟就快死了,醫生也沒辦法。」
蘇燦牽過蘇燁的手,讓他席地坐下,伸出三根手指搭在他的脈搏上,靈力透出,探查他體內的經脈氣息和髒腑機理。
一探之下,蘇燦大吃一驚。這哪里是什麼鼻炎?分明是百病纏身!各類疾病的隱患,在蘇燁的體內都有引而不發的癥狀。鼻炎只是一個導火索,一旦這根導火索燃到了盡頭,那就是一命歸西的時刻。
以蘇燦來看,面前的這個蘇燁連三個月的時間都沒有。他說他弟弟就要死了,看來病情更加嚴重,已經到了百病並發的關口。
在所有的醫學典籍中,似乎還有見到過這樣的病例記載。面對這樣的疾病,蘇燦竟然有無比頭痛的感覺。以自己目前的修為,通過靈力傳送,倒也可以壓制住蘇燁的病,讓他活下去。但是越到後來,就必須以更強大的靈力,來壓制他體內的病苗,才能保證他的健康。
也就是說,這種疾病,需要自己給病人不間斷的治療。可是,自己不可能帶著個病人到處跑吧?
蘇燁看著蘇燦的臉色,突然落下淚來︰「叔叔,謝謝你的好心。這個病,醫生說沒法治……,我們都城姓蘇的小孩,听說已經死了好幾個。」
「哦?」蘇燦心驚不已,問道︰「死的都是小孩嗎?而且都姓蘇?」
「是的,而且都是姓蘇的小男孩,都是三四歲的。女孩子都沒事,沒听說一個生病的。」蘇燁停頓了一下,道︰「我一個堂叔家的小孩,三歲多,生病幾天後就死了。」
一邊的何青芷等人,都是目瞪口呆。白發人送黑發人,世間最悲慘的事,莫過于此吧?真不敢想象,那些小孩的父母,會有多麼傷心。
蘇燦略一沉吟,讓劉明志繼續添火熬藥,自己帶著蘇燁往旁邊走了幾步,坐了下來,繼續給他傳送靈力。
「叔叔,怎麼我身上暖洋洋的?剛才有些怕冷,現在突然就好了。」運功完畢,蘇燁好奇地問道。
「啊切——!」
蘇燦正要回答,卻突然鼻子一癢,打了個驚天動地的噴嚏,接著,竟然不由自主打了個寒顫。
怎麼會這樣?蘇燦一呆。按理說大周天圓滿以後,這具身體就已經百病不生了,可是以自己目前練氣二層的修為,剛才竟然打了個噴嚏,還一陣發冷?
當下蘇燦凝神靜氣,盤腿打坐運行星河決。體內靈氣三遍運轉,心中已經是明鏡般的清澈。原來是這樣,好啊,都算計到我頭上來了。蘇燦的嘴角浮起了一抹冷笑。
何青芷一直在查看著蘇燦的臉色,見蘇燦睜開眼楮,趕緊問道︰「阿燦,是不是受涼感冒了?怎麼會又打噴嚏又發抖?」
「沒事的,據說……打噴嚏,就是代表某人在想我。」蘇燦嘻嘻一笑,轉頭對蘇燁說道︰「叫你爸爸媽媽,明天下午這個時候,帶著你弟弟來這里。我來給你弟弟看病,記住,這事除了你爸爸媽媽,不能告訴別人,否則我就不給你弟弟看病了。」
蘇燁人小,但是頗為機靈,他感覺到了自身的變化,便已經知道面前的人有些本事。當時這小家伙竟然兩腿一彎跪了下來,哭道︰「叔叔,謝謝你。求你救我弟弟,我可以死,他不能死,他要是死了,我爸爸媽媽也活不了的。」
「起來,你和你弟弟都不會死。」蘇燦略一揮手,憑空一股力道將小蘇燁托得站起身來。心中卻是一陣感概,同是蘇家的人,這個蘇燁小小人兒,就知道關心弟弟,甚至不惜以命相換。怎麼自己老爸蘇致遠一把年紀,卻心如鐵石,對自己的兒子不管不問?唉,白活了一把年紀,這家伙。
這時藥膳已經到了火候,眾人收拾一番,上車原路返回。
夕陽下,蘇燁瘦弱的身影,追著轎車跑了幾步,不住地揮手道別。剛才蘇燦一揮手,自己就身不由己地站了起來。在蘇燁心里,只有神仙才有這本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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