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峰是一個普通的農家小伙,除了大家公認的「一表人才」外,就再也沒有什麼資本。
不過,人忠誠本分,很有上進心,也毫不含糊。
更令鄉鄰羨慕的,依然是山峰從小學到初中,一直就挺爭氣,學業優異,深得父母喜愛。
小學二年級的時候,山峰盡管在家鄉的村小就學,期末考試卻考了個全鄉同年級第一名。
這一消息震動全鄉教育界,村小校長自然很有面子,決定獎勵山峰獎學金二元錢。
要知道,每學期的書學費就二元錢。山峰的榮譽是至高無上,史無前例的。
得知消息,正在理薯藤的母親,連手都沒有洗干淨,就興致勃勃地趕到了學校。按照要求,家長必須到場。
家長與學生都坐在台下,校長口沫四濺地宣讀著獲獎名單。
其他獲獎同學都是親自上台領取獎金。不過,都是一角、三角、五角的。
山峰是最高獎勵,自然是壓軸戲。
「山峰,全校……」
校長把已佩戴多年,足以充分證明自己教學管理業績的黑框眼鏡模了一下,然後干咳了兩聲。
「而且是全鄉第一名!」
校長帶頭鼓掌,全場一片歡呼。眾多家長都站起來,想看看誰是山峰。
「快去!」
母親地推推山峰。
「一起去!」
山峰攥著母親的手。
「我……」
「好吧!」
山峰未見過什麼大場面,自然顯得很靦腆。母親也知道,所以牽著山峰上台領獎。
一霎時,全場學生、老師、家長的目光,都齊刷刷地投向山峰與自己的母親。
那榮耀,那情景,那心情,那面子,甭提有多亮光。
母親熱淚盈眶,緊緊地用雙手俯擁著兒子,恭恭敬敬地面向大家行了個大禮。
山峰四姊妹,一個姐姐,兩個妹妹。
受農村習俗的影響,自然山峰深得寵愛。
山峰自小就沒有干過農活。這是父母的意思,姐妹也理解。常常是兩個妹妹披星戴月干農活,山峰卻只管讀書和玩耍。
不過,山峰沒有意識到這一點,似乎一輩子就是個讀書的料。
今天晴空萬里,知了也越叫越起勁。
父母和姐妹都到房後的紅薯地里理薯藤,除雜草。
山峰自然又是在池塘邊的竹蔭下,拿本《殘肢令》,坐在小竹椅上看管九個新買的小鵝。
「你不怕蚊子咬嗎?」
山峰正看到「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猛听見身後有人問話。
扭頭一看,山峰趕緊站起身來。
你猜是誰?
原來是同班女生鶯子,笑盈盈地佇立在竹林邊。
鶯子身穿一件嶄新的淺綠色連衣裙,滿透著青春的涼爽。
腳著一雙白色的高跟涼皮鞋,原本苗條極致的身段更其婀娜。
最引人矚目的,還是左胸口佩戴了一朵黃果蘭,幽香頻傳,還隨著胸口自然起伏。
「你干什麼?」
看見山峰一直目不轉楮地打量著自己,鶯子不好意思地扯了一片竹葉,不停地撕著。
「啊!你來啦。」
山峰往前走了兩步又停下來。他不知道到底應該距離鶯子多遠才好。
「我上店子買點東西,順便看看你。」鶯子飛紅了臉,又扯了一片帶著露水的竹葉。
「是這樣。」
山峰是一個表面愚笨,內心聰明的農家小伙。
鶯子全身上下沒有一個衣袋,手上除了已被撕扯得面目全非的竹葉,就再也沒有什麼東西。
這一切說明,鶯子是特意來找他的。
想到這里,山峰額頭的汗水更其不听招呼了,肆意地往臉上直滑,似乎在說︰
「你山峰再不懂音樂,我們就走了。」
「你看的什麼書?」
還是鶯子膽大一些,直接靠上前來,就要看個究竟。
山峰的上身不自覺地往右邊傾斜了一下,但兩只腳怎麼也跟不上節奏,卻是原地不動。
原來,鶯子的右肩依偎在了山峰的左手膀子。
柔柔的,還有一種滿蘊著淡淡香味的彈性。
山峰的心,砰砰直跳。腿,也開始哆嗦起來。
「一本小說。沒有什麼!」
山峰將書合攏,遞給鶯子。自己趁機擺正了身子。
沒想到,山峰伸出左手遞書,鶯子伸出右手接書,兩個年輕人的手愣是挽在了一起。
兩人都很羞澀,同時縮手。結果,書落在地面。
你猜下面一幕是什麼?
二人「太默契」,又一起下蹲拾書。結果,來了個頭踫頭,都坐在了地上。
鶯子平時較為矜持,但此時再也忍耐不住,竟大聲笑起來。
山峰平時也較為文雅,但也禁不住眉開眼笑。
只是,山峰的笑聲剛剛持續了五六秒鐘就戛然而止。
原來,二人兩頭相踫對面坐倒在地上的時候,鶯子穿的是連衣裙,來了個徹底的春光乍泄。
這一切,山峰無意之間早已是盡收眼底。
所以,馬上止住了笑容,漲紅了臉,趕緊從地上爬起來。
不過,山峰就是山峰,關鍵時候,還是挺會表現的。
他轉到鶯子的背後,把雙手伸進鶯子的腋下,將其扶起。
畢竟是淳樸的農村少年,這一扶,又讓鶯子身體發癢,又大聲笑起來,而且還左右扭動著身段。
鶯子這一扭不打緊,更讓山峰不知所措。
因為,就在鶯子撒嬌般左右轉動上身的時候,山峰的兩只手分明觸模到了什麼。
一種特殊的感覺,滿滿的,滑滑的,彈力十足。
鶯子也意識到了。立即從地上爬起來,滿臉通紅,不住地拍著連衣裙上的塵土。
「到我家洗洗手,擦擦汗?」
山峰竭力想打破尷尬。
「嗯!」
山峰原以為隨便說說,目的是想催促鶯子快回去了。
結果,鶯子很爽快地答應了。
沒有辦法,山峰只好硬著頭皮走在前面,準備帶鶯子回自己的家清洗清洗。只是不敢回頭,又不敢走太快或者太慢,他著實是忐忑不安,不知所以。
先前鶯子春光乍泄的一幕,攙扶鶯子時的特殊觸覺,還在自己的腦中再現。
山峰的頭埋得更低了。只是不忘把《殘肢令》捏住,這是他的習慣動作。
路上遇見幾位同院子的鄰居。他們都笑呵呵地友善地看著山峰與鶯子。
說來也怪,鶯子不但不怕見生人,反而向他們微笑點頭,還故意把前胸挺了挺,更加亭亭玉立起來。
山峰對這一切,全然不知。連一個中途輟學的村小毛根朋友招呼他,山峰也毫無反應。
「門是鎖著的!」
快到山峰家門的時候,鶯子發現門是關著的。
「就是!」
鶯子這一喊,硬把山峰從神馬浮雲中拉了回來。
「我找我媽媽拿鑰匙。」
「我也要去!」
鶯子喜鵲般跳著跟上來,一把拉著山峰的右手,努著嘴,扭著上身,依然香味頻頻的黃果蘭左右擺動。
山峰不好意思甩開鶯子的左手,只得與鶯子手拉手,向父母姐妹干農活的田塊走去。
山峰似笑非笑,他在琢磨如何給家人交代這突如其來的一切。
是普通女同學,還是女朋友?
山峰誠惶誠恐,手心鼓勁地冒汗,完全忘記了與鶯子是手拉手,是直接的身體接觸。
就沒有異樣的感覺?諸如青春少年來電的特殊感覺。
哎!這個農村的傻孩子,是徹底地忽略了這彌足珍貴的感覺啊!
相反,鶯子是純粹的微笑,落落大方。
她也是第一次與異性同學手拉手,身體挨身體。
她又不是機器人。
她正在感受山峰傳遞過來的「激情電能」。
她明顯覺得自己的身體如未爆發的熔漿,激情四射,那樣美好!
她的臉更紅潤了。
在連衣裙淺綠色的映襯下,鶯子滿臉亮光。人間嬌美盡在其中。
她忍不住抿了抿嘴角。她,幸福著!
「哥哥!」
小妹妹正在忙里偷閑,正小心翼翼地捉一只大紅色的蜻蜓。
結果,一抬頭,最先發現了自己親愛的哥哥。
「媽媽!」
小妹妹突然發現哥哥與一位姐姐手拉手,不知是怎麼回事,便一個趔趄跑向母親,弄得是滿臉塵垢。
不過,站起來的時候,依然笑得神秘而甜美!
她知道,這個漂亮的姐姐與哥哥一定有著什麼特殊關系,否則不會手拉手,而且臉上都寫滿了會心的笑容。
父母,姐姐,大妹妹也發現山峰和鶯子了。
「你好哈!」
母親是家庭的主心骨,她反應最快,立即和藹地招呼鶯子。
鶯子沒有吱聲,只是把拉著山峰的手搖了搖,身體又向山峰的肩膀靠了靠。
母親早已舒心地笑了。那樣自然,那樣滿意。
盡管這一切很突然,但母親明白大體是怎麼一回事。她,永遠相信自己的兒子!
兩個妹妹是一前一後,抱著哥哥。但都是不約而同地歪著腦袋,甜甜地打量著鶯子。
「你好!」
畢竟是姐姐,她笑著走上前,輕輕地拉著鶯子的右手。
「怎麼手上全是塵土?」
鶯子剛想禮節性地回應一聲,姐姐已經把鑰匙遞給山峰。
「你們快回去洗洗。」
「嗯!」
山峰接過鑰匙,依然與鶯子手拉手往回走。
兩個妹妹正準備樂滋滋地跟著哥哥回家,卻發現姐姐在旁邊使勁地眨眼楮,往反方向撅嘴。
兩個妹妹也明白了是什麼意思,立住腳,痴痴地目送著哥哥和陌生的漂亮姐姐回家。
父親自山峰和鶯子突然出現,就停住了手中的農活。
他一臉冷峻。雖然胡須已許久未刮,頭發也略顯蓬亂,但絲毫不能掩蓋其「老帥哥」的外表。
當然,最主要的是,父親是一個地地道道的莊稼人,為人真誠,勤儉持家。
這些優點,山峰都不折不扣地沿襲了下來。
看見爭氣的兒子帶了一位女生回家,父親也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
他在山峰和鶯子回家之前,雖未說一句話,心里卻是美滋滋的。
他習慣性地燃起了一支葉子煙,若有所思。
「他爸,快去店子上割點肉。」
母親搓搓黏在手上的草土,又對山峰的姐姐說道︰
「帶兩個妹妹去菜地里擇一點新鮮蔬菜。」
「他爸,再稱點花生、瓜子類的。」
母親就像準備大型接待一樣,盡可能地考慮周全。
但山峰有自己的想法。
玉葉的影子還沒有消逝呢!
所以,盡管鶯子熱情洋溢,依然未能激發起山峰潛在的激情。
畢竟他是一個感情一段算一段的小伙。
盡管是單相思,但山峰需要一個關于玉葉的明確結果。
因此,可能是冷水洗個臉,山峰似乎清醒了一些,先前的沖動也漸漸趨于平和。
「今天在我家吃午飯?」
山峰勉強地問道。
「我……」
鶯子本想答應。這也是她今天佯裝上店子買東西的真實用意。她已喜歡上了山峰。
「我要回去,父母會掛念的。」
鶯子突然發現,山峰比先前冷淡了許多,一貫的冷峻面孔又呈現出來。她也不知什麼原因,只好到此為止,以後再說吧。反正自己也考上了師範,日子還長久著呢。
想到這里,鶯子便起身離去了,雖然有一絲絲遺憾。
望著鶯子遠去的背影,山峰略有所思。重重地嘆了一口氣,歪坐在長凳上,閉眼養起神來。
朦朧中,玉葉的淺淺微笑又入腦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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