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菊是個純樸的農村姑娘,原本很是羞澀。
又與心儀的山峰手挽手,自然更是既興奮又驚慌。
鶯子雖然也是來自農村。但客觀一點說,姿色的確勝人一籌。
加之天生的嬌媚,一般的男孩子是難以抵擋她的誘惑。
因此,從初一到這之前,平菊雖與鶯子情同姐妹,但依然感覺遜色萬分。
一種莫名的自卑始終纏繞著單純的平菊。
鶯子的狂野示愛,眾所周知。
平菊思慕山峰的心久久地在心底沉澱。
也因這種沉澱,讓平菊學會了平靜,學會了寬容。更學會了觀察與分析。
她似乎也有了一些心計。
當然,也和鶯子一樣,原本也就是純純的。
今夜,注定是平菊和山峰的二人世界。
平菊要珍惜這一切。
她,胸口愈加起伏著。
盡管電影院內燈光昏暗,憨厚的山峰並未發現這一細節。
但是,平菊感覺太幸福了。
《海市蜃樓》是一部新片,前來觀看的人自然很多。
還好,平菊買到了電影票。盡管是第一排,但能入場觀看已經很不錯了。
再者,平菊的心思並不在影片本身。
而在乎自己能與山峰一起看電影這個過程。
還是連號的。平菊興奮著。
記憶中,山峰只在鄉鎮和ど爸一起,看過一次室內電影,場內很窄。
但放映的是《少林寺》,也就印象深刻。
和大部分男孩子一樣,山峰一直喜歡戰爭片、武打片。
今天是第二次看室內電影。
場內比山峰想象的要寬得多。人頭攢動,鬧嚷嚷的。
昏暗中,山峰發現場內更多的似乎是一對對情侶。
相互擁抱,相互依偎,相互打鬧。
也有默默地坐著,二人的手緊緊地拉著的……
山峰趕緊坐好位置。
他不好意思往後看,感覺有很多人看著他。
他的心跳得更厲害了。
兩只手放在腿上,一本正經,著實機械。
電影開始啦。場內僅有的幾盞燈已然關閉。
山峰認真地看起來,完全沒有注意到平菊一直痴痴地看著他。
影片的確不錯。場內靜悄悄的。
影片中的神秘女郎,引起了山峰的注意。
她的身段,容貌,甚至眼神,不就是活月兌月兌的平菊嗎?
山峰趁著昏暗,悄悄側首看了看身旁的平菊。
這一看,倒讓山峰不好意思起來。
原來,平菊一直凝視著他,微笑著,甜甜地。
「你?」
山峰稍微轉了一體,程序性地問了一句。
他不敢側身太明顯,他始終感覺後面的人在關注他與平菊的一舉一動。
憨厚單純的山峰啊!誰認識你們,別自作多情啦!
更何況,電影院內,大都是熱戀中的少男少女。
都在忙著相互加深愛意。誰有心情和時間關注別人。
好可愛的農村小伙!
「沒有什麼。我在看!」
平菊羞澀地搓著手。
山峰看著平菊的側面,儼然就是影片中的神秘女郎。
其實,平菊一直很想模仿鶯子,來個親密依偎。
但是,她畢竟比鶯子的膽子小了些,最終還是與山峰各自坐在位置上看完了影片。
盡管始終是胸口激情起伏,滿臉微笑,甜甜地。
進場是有序的。
出場的時候,似乎人群涌動,競相往外擠著。
平菊終于有了機會,自然地摟住了山峰的腰。
事實上,後推前堵,山峰出于常規同學之情,也很想攙扶平菊。
害怕她摔倒什麼的。
正想著,感覺平菊已摟住自己的腰,便也就默默地扶著平菊往外擠著。
原以為山峰會拒絕,結果沒有,還扶著自己的香肩。
平菊一陣興奮,又把身子靠向山峰,幸福地依偎前行。
朦朧燈光下,平菊感覺失去了主宰。
自己已完全是個小妹妹,就這樣痴痴地走著。
這是第一次與山峰親密接觸。
她幾乎干脆半閉著眼,感受著這濃濃的一切。
她突然希望人群慢一點。分明感覺胸口猛烈蕩漾。
山峰早已感受到了平菊的熾熱深情。
他不好意思看平菊的樣子。
他,身板直直的,兩眼平視前方,任憑兩只腳機械的往前挪著。
電影院門口,嘈雜聲一片。
山峰想松開手。但分明感覺平菊依然緊緊地摟住自己。
「夜晚,不要想太多。沒人的。」
平菊見山峰左顧右盼,知道他怕遇見老師或同學。
兩人就這樣依偎著,默默地在月光下走著。
來往的人群似乎視而不見,不時經過的車輛也不在乎。
平菊完全進入了戀愛童話。
經過定情橋的時候,平菊忍不住停止了腳步。
依然緊緊地摟住山峰,就像害怕心上人隨風消逝一樣。
一只夜漁小船從橋下悄悄經過,點著朦朧燈火。
船尾大爺捻著胡須,笑盈盈地,似乎不想驚動橋上的戀人。
橋墩上新安裝的安全提示閃爍燈,多情地跳躍著,把所有的柔光都送給了平菊。
平菊光彩著,與月色晚風完美融合。
她,就是《海市蜃樓》中的神秘女郎。
山峰忽然想到了一邊,還慶幸自己不用跋山涉水去尋找。
絕代佳人就在眼前,還摟著自己呢!
再陶醉,再瘋狂,再眷戀,依然難逃學校紀律的約束。
前面兩盞碩大的水銀燈提示,到學校了。
平菊依依不舍地模了模山峰的手,深情地望了望似乎依然冷峻的山峰,快步向校門口走去。
山峰要估計平菊進入寢室後,才能進校門。
為了不讓同學或老師發現,兩人必須這樣做。
山峰站在一棵梧桐樹下,佯裝等人,焦急地看著手表指針。
這是考上師範後,ど舅送給自己的。
「好好讀書,千萬不要忘乎所以!」
山峰又想起ど舅的諄諄教誨,一絲後悔油然而生。
他用腳狠狠地踹了一下梧桐樹,任憑枯葉紛紛驚落。
這是到師範學校的第二個周末。
上周末,鶯子一直郁悶著,
自己沒能與山峰分在一個班,孤單情緒每日纏繞。
又知平菊與山峰分到一個班,還听說座位前後緊靠。
鶯子簡直不能再想象下去。
她,開學第一天一口水也沒有喝。晚上,徹底失眠。
她起初想,只要平菊沒有和山峰一個班,她與山峰慢慢發展戀情的希望就很大。
可現在……
鶯子悄悄地流著淚,在開學兩周的每一個夜晚。
很想利用周末找山峰談談,她有這個膽量。
只是第一周末,學校附近的姑姑早早地來看她,還請她到家里玩了兩天,根本無法與山峰見面。
好容易捱到了第二個周末,鶯子異常興奮。
她想利用自己的狂野,再次向山峰發起情愛攻勢。
既是向心上人再次表白,也是做給山峰同班的女生看。
山峰班上和其他班級一樣,總計四十人。
女生二十人,個個鮮花競放,個個仙姿婀娜。
山峰又單純,又一表人才。鶯子確實不放心。
她,太怕失去山峰了。
晚飯後,鶯子看見山峰進教室,便悄悄尾隨至窗外。
剛想在窗口來個仙女下凡,忽見山峰兩位貌如天仙的女同學往教室方向走來。
鶯子只得趕緊走到教室外的花台邊,佯裝彎腰看花。
中途,本班的幾個女生問她干什麼。
還有幾個擬對她大獻殷勤的男生,故意繞了許久,前來問寒問暖……
鶯子故作鎮靜,巧妙謊言或微笑搪塞。
惹得幾個同班男生是心癢癢的,依依不舍而去。
終于,從山峰教室前門出入的同學慢慢變少,四周漸漸恢復了平靜。
教室里傳來了哀傷淡淡的《秋蟬》吉它曲。
鶯子心境特殊,不由簌簌落淚。
她怎麼也沒有想到,這是山峰在惆悵呢。
不知過了多久,鶯子感覺曲終人靜,趕緊走到窗口張望。
結果,教室里已沒了山峰的影子。
原來,山峰看見平菊的紙條後,是從後門出去的。
鶯子顯然不知道。
她竟大膽地托付山峰的女同學珍芸,請一個男生去寢室查找,結果依然沒有山峰的蹤跡。
鶯子還沒有吃晚飯。到現在,就更不想吃了。
她把姑姑送給她的一袋新疆葡萄干留著,原準備與山峰周末漫步同享。
鶯子全身無力地在操場低頭轉圈,傷心的淚水孤單而下。
葡萄干被她握得熱熱的,也似這般哀愁斷腸。
從下午五點等到六點,又從六點等到八點,始終不見山峰的身影。
鶯子什麼也沒有做,就這樣給眼淚放假,徹底地放假。
夜晚過意不去,趕緊拉起帷幕,想迫使可憐的姑娘收住悲傷,回寢室休息。
「他總要回寢室!」
鶯子擦了擦早已哭紅的雙眼,徑直回到女生寢室門口花台邊坐下。
「男生寢室在里側,山峰就寢必須經過此處。」
鶯子痴痴地想著。
她的心情很復雜。
她愛山峰,她迫切地想知道山峰發生了什麼。諸如安全之類的。
而不僅僅是向他表情達意。
等了許久,也不知什麼時候,鶯子發現平菊匆匆而來,臉上似乎滿是笑容。
鶯子站起身,依然友好地打了一個招呼。
「和誰約會去了,這麼晚才回來?」
鶯子猜想她肯定和哪位男生約會了,抓住平菊的手就是一陣追問。
畢竟暑期二人才一起傾訴,她雖然腦中似乎閃現了一下,平菊會不會與山峰約會,但還是不相信這是事實。
所以,月光下,與平菊打鬧起來。兩位少女的笑聲隨多情月光滿校飄灑。
平菊比初中階段已沉穩得多。她看見鶯子深夜等候,早已猜出**分。
但畢竟是姐妹,善意的謊言是必須的。
「街上挺熱鬧的,出去逛了逛!」
見鶯子似乎疑慮的目光,平菊又自我調侃了一句︰
「我比楊貴妃還楊貴妃的,有哪個男生會喜歡我?」
說完,便佯說還要洗一件衣服,便先進寢室了。
鶯子依然呆呆地站著。
「我一定要等到山峰!」
鶯子咬了咬嘴唇,眼淚又來了。
恍惚間,一個熟悉的身影慢慢移了過來。
鶯子抑制不住內心的激動,快步迎上去。
「就是山峰!」
壓抑了太久太久的鶯子,真想大喊一聲。
的確是山峰。
同時,山峰也發現了鶯子,正在發懵。
鶯子早已是一個擁抱,把半天沒有回過神來的心上人抱了個結結實實。不听使喚地真情之淚奪眶而出。
畢竟是女生寢室門邊,偶爾還有女生出入。
鶯子竭力控制住自己的思緒,但還是忍不住抽噎著。
山峰也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
他如木頭一般,任憑鶯子深深擁抱,跌宕起伏的胸口緊緊依偎……
如果實話實說,鶯子肯定會崩潰的。
山峰意識到了這一點,佯說出去和幾個男生走了走。
又嫌太無聊,所以先回了。
鶯子對山峰是千信萬信,也就嬌嗔了幾句,笑開了。
盡管,真情之淚還在月光下熠熠閃爍。
分手時,鶯子來了個熱吻。
這很突然,也是鶯子的真情流露。
可憐的山峰,注定難逃情愛之擾。
這一吻,他又想到了與玉葉之間的竹林一吻。
剛剛走了個端莊的平菊,一個海市蜃樓的神秘女郎。
當然,還有意猶未盡的芳瑜。
他,懵了。
怎麼辦?
他,糾結著。
師範開學前幾天,偶然听說玉葉已經被她的表哥接走,到深圳打工去了。
據說是在一家挺有名氣的建築公司辦理內業,主要是文字類的,不用到現場干體力活。
山峰不禁高興起來,認為這與嬌美的玉葉很相稱。
但隨後又听說玉葉已與公司的一個副總談戀愛,似乎已說到要結婚的份上了。
山峰又不禁悲涼起來,似有美中不足。一絲惆悵從心底掠過,似有忐忑的悲傷和遺憾。
開學不久,接觸新的環境,新的老師,還有新的同學,也就漸漸忘記了玉葉。
但依然難以入睡,平菊、鶯子的身影和神態交替出現。
偶爾,芳瑜還要似有千言萬語地閃現一下。
「在做啥子?」
高架床下鋪的同學建樹關切地問了一句。
建樹是另外一個區縣的同學。
由于性格與山峰極其相似,二人也算志同道合,也就迅速熟識起來。
「起來吧!」
盡管接觸只有兩周時間,但建樹很理解山峰。
這個時候還輾轉反側,一定是有心事的,而且一定很煩惱。
山峰看見他已穿好衣服,也就起來與建樹走出寢室,到操場轉轉。
建樹也是個老實人,問了許多可能導致山峰郁悶的原因,就是沒有提及到男歡女愛之事。
月亮已疲憊回宮,操場黑漆漆的。
朦朧路燈只能畫出一個窄窄的圓圈,似乎告訴山峰生活原本就在一個圈里,怎麼走,也是原地打轉。
山峰愈加悲涼起來。
好在建樹的談話全是不及主題,也就無意間把山峰引向了另一邊。
加之凌晨寒意陣陣,竟使得山峰慢慢清醒過來。
「一切也不是想象中的那麼難處。就邊走邊看吧!何必自尋煩惱呢?」
《蘭花草》的上課提示鐘聲又照例響起。
山峰振作精神,步入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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