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良紀事 第十九章 命危

作者 ︰ 冰鎮糯米粥

陸晼晚心里冷笑,卻沒有再說話,她也早知道詩詩不會那麼容易放過她,不過她心中從未懼過,皮肉之苦忍忍就過去了,她坦然地開口說道︰「娘子想要怎樣責罰我,直說便是,只是我心中無愧,娘子您聰明絕頂,莫要被那些小人蒙蔽,利用了才好。」

比起詩詩,陸晼晚其實心中更厭惡菊蕊,詩詩只是因為菊蕊是她的人,被自己教訓了而面上無光,才找機會敲打自己,而菊蕊才是那個搬弄是非的小人,不管怎樣,她今天也要把這小人一起拖上的。

詩詩沒有說話,臉色黑了幾分,其實她也早有打算換掉菊蕊了,這一番看下來,她倒是覺得眼前這個小丫頭不錯,只是那眼神,太過銳利,實在是讓她不喜……

詩詩緩緩偏頭,往窗外看了看,慢悠悠地說道︰「外面的雪還沒化吧,我看你這丫頭規矩欠奉,我今兒就先提媽媽教教你的規矩。」

說完便讓身邊的女使去打了一盆冰水,然後便讓她們將裝滿水的銅盆交到陸晼晚的手上,命令道︰「拿著盆,頂在頭上,在外頭站一個時辰,不要讓盆里的水灑出來,不然可不僅僅只是站一個時辰了。」

陸晼晚沒有求饒一句,直接拿了銅盆轉身離開了房間。菊蕊看著陸晼晚離開,臉上滿是報復的快感,上前一步,對著詩詩說道︰「娘子,這樣是不是太便宜她了……」

詩詩二話沒說,直接摔了一個杯子到她臉上,菊蕊另一顆門牙立馬被磕掉了,一臉痛苦地捂著嘴,無措地看著詩詩。

「你可以給我滾了,我身邊不留你這樣的蠢人,真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嗎,你以往打著我的名頭在教坊里囂張也就算了,真是不把我這個主子放在眼里了。」說完便厭惡地對身邊另兩個女使做了個手勢,她們立馬便把癱在地上的菊蕊拖了出去。

屋外的陸晼晚雙手微微顫抖地抬著銅盆,並沒有注意到被拖出去的菊蕊,她此時的全部精神都放在了頭上的那盆水上,只希望能堅持過一個時辰,此時天色已漸漸暗了下來,站在雪地里的她全身都感到徹骨的陰寒,那風刮在臉上就好像針刺一般,火辣辣地疼痛,陸晼晚只能盡量放慢呼吸的頻率,讓自己能夠堅持地久一些。

恍惚間,她的眼前似乎出現了幻覺,前世的種種歷歷在目,在軍營里生不如死的痛苦,死之前的最後一刻她都在向上天祈禱,若是有來世,她一定要向那些害過她的人一一討回來,現在她終于回來了,不管任何事,都不能阻撓她前行的腳步。

陸晼晚咬著牙,硬生生熬過了一個時辰,結束的時候,她已經覺得全身都麻木了,毫無知覺,手與那銅盆幾乎粘連在一起,珍兒和初夏不知道什麼時候過來了,她們兩人緊緊抱著癱軟的陸晼晚,早已急地哭了出來,兩人一點都不敢耽擱,直接就把她送到了孟飛揚那里。

孟飛揚看到渾身僵硬,一臉慘白的陸晼晚時,也嚇了一跳,立馬就讓初夏去燒熱水,然後便讓珍兒月兌了陸晼晚身上的衣服,用體溫先幫她恢復身體溫度。

等初夏燒好水之後,陸晼晚的臉上總算是有了些血色,孟飛揚在溫熱的洗澡水里加了他特制的藥粉,讓陸晼晚在里面浸泡,然後又親自煎了當歸四逆湯,等陸晼晚渾身的肌膚在浴桶中變成了粉紅色,他這才讓珍兒將她扶出來,並喂了她喝下湯藥。

陸晥晚的意識一直是清醒的,只是她真地太冷了,冷地連舌頭都幾乎麻木了,現在泡了澡又喝了藥,總算是緩過來了,裹在厚重地棉被里,對著孟飛揚和珍兒笑笑說道︰「先生的醫術真是了不起,這麼快就沒事了。」

「你還有心情說風涼話呢,你知不知道這樣一凍對你的身體損害有多大,這後遺癥可能是一輩子的!」孟飛揚一臉怒火地瞪著她,若不是看她身子還虛弱,肯定就一個暴栗打過來了。

珍兒不知道孟飛揚與陸晥晚的關系,便立馬在一旁與陸晥晚解釋道︰「孟大夫,綰綰是被人害的,她自己也不想這樣的,都怪我,娘子今日特地把我留在教坊里,就是要我好好護著綰綰,我卻還是讓她發生了這樣的事,都是我的錯。」這般說著,珍兒的眼眶又是紅了,眼看著就要落下淚來。

陸晥晚知道珍兒是一心為她著想的,立馬開口道︰「珍兒姐姐,你莫要自責,這跟你沒關系,是我自己走出來的,你我都知道詩詩娘子的性子,若是她今日找不到我,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若是因為我一人,連累了娘子和你們,那我心里就真的過意不去了。」

孟飛揚板著臉在一旁听著,大致也知曉其中曲折,便只是沉聲說道︰「珍兒姑娘,綰綰今天晚上就在我這里觀察一晚上吧,你去跟青青娘子解釋下,應該沒問題吧。」

珍兒聞言愣了愣,因為她從來沒听說過孟大夫會留宿病人的,但看著陸晥晚此刻的狀況,也就點了點頭,又與她囑咐安慰了幾句,這才和初夏一起離開了。

待屋中只剩下孟飛揚和陸晥晚兩人,孟飛揚便重重哼了一聲,恨鐵不成鋼地說道︰「我孟飛揚的人還從來沒有這麼窩囊過,你可知道,若是再拖得久一些,你那小命可就真沒了!」

陸晥晚全身都裹在棉被里,只露出一個小腦袋,臉上頓時露出了可憐兮兮的神色,睜著大眼楮巴巴地望著孟飛揚,小聲說道︰「師父,我知道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會這麼魯莽了……」

「哼!下次若還是這麼丟臉,我可就不認你這個徒弟了!」孟飛揚完全是一付恨鐵不成鋼的模樣,一甩袖說道。

陸晥晚認識孟飛揚這麼久,自然知道他是刀子嘴豆腐心,立馬便討好地說道︰「師父,我知道您可厲害了,可我現在也就只跟你學醫術,一點自保的能力都沒有……」

孟飛揚斜著眼看她,笑了一聲,「小丫頭,早就猜到你在打什麼算盤了,連走都還沒學會呢,就想學跑啦,醫毒本就是一家,你現在連醫術都沒有學好,就想去踫毒,小心先毒死你自己,這事兒以後別提了,到了時候我自然會教你一些的。」

孟飛揚最終還是心軟松了口,陸晥晚臉上頓時喜笑顏開,抱著被子翻了個身,對著孟飛揚笑地諂媚,「師父,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少給我拍馬屁!這次的事兒可沒完呢,等你身子好了以後,每天早上來我這兒站一個時辰的馬步,你這身子骨是該得好好練練了,不然下次再來這麼幾下,可真就散了。」孟飛揚眼一眯,毫不留情地說道。

陸晥晚的小臉頓時垮了下來,小心翼翼地討價還價道︰「師父,一個時辰好長啊,半個時辰行不行啊?」

「再加半個時辰……」孟飛揚挑了眉,不容置喙地說道。陸晥晚立馬乖乖閉嘴,閉上眼楮裝睡,不敢再對師父的話有任何質疑。

陸晥晚閉上眼沒一會兒,倒真是睡著了,在冰天雪地里站了一個時辰,她本也是體力耗盡,幾近虛月兌,現在放松下來,自然需要好好休息。

孟飛揚站在床邊,看著陸晥晚仍然有些發白的小臉,輕嘆了口氣,眼神中閃過一抹冷意,他孟飛揚的人可不是能隨便欺侮的,這場子怎麼著也得找回來。

陸晼晚在孟飛揚這里休息了一晚,第二日,那司青青就親自帶著珍兒幾人將她接了回去,孟飛揚開了一些內服的湯藥和外敷的藥膏,囑咐陸晼晚好生靜養著,過個十天半個月應該就無礙了。

司青青特地給陸晼晚安排了一個單獨的房間,房間的四處早就擺上了炭盆,十分溫暖,陸晼晚躺在床上,司青青坐在床邊,神情又是氣憤又是自責,「早知道那詩詩這麼過分,我昨日就不該出門的,若是我在的話,她也不敢這麼囂張了!」

陸晼晚休息了一晚上,精神已經差不多恢復了,便柔聲安撫著司青青說道︰「娘子,我沒事的,詩詩娘子不過就是想出口氣,我昨日跟著她們離開的時候就有了打算了,昨日若是您在,與她們言語上有了沖撞,恐怕詩詩娘子就更不會善罷甘休了,萬一她告道教坊使大人那邊去,娘子您不是更要受連累。」

「難道我還會怕她不成……」司青青面上神情依舊憤憤呢,只是氣勢已經弱了許多,畢竟她也只是個掛牌不到一年的小小女妓,無權無勢的,自然不敢得罪教坊使的。

「現在詩詩娘子已經罰過我了,這事情就算是了了,我雖然受了罰,但我想那菊蕊肯定也不比我好多少吧?」陸晼晚甚是心平氣和地問道。

司青青睜大眼楮看著陸晼晚,狐疑地點點頭道︰「你怎麼知道的,那菊蕊昨兒就被詩詩趕出去了,現在沒人再敢用她,只能做最低等的粗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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