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良紀事 第七十四章 報應不爽

作者 ︰ 冰鎮糯米粥

(咳咳,某粥已經連著十天6000+了,休息的時候還好,現在上班了壓力就山大,某粥碼字不快,時速才1500,碼完6000就是四個小時,希望親們看在我這麼勤奮的份上,多給我粉紅和訂閱的勉勵吧……)

簡鈺帶著醉倒的張祚永離開黃鶴樓之後,陸晥晚才給詩詩拔了針,恢復了她的自由,詩詩此刻似是也已經稍稍恢復了些理智,只是通紅著一雙眼,怨毒地盯著陸晥晚說道︰「你早都知道了是不是!張祚永為了榮華富貴,竟然想殺我滅口,虧我還一直對她死心塌地,為了她放棄了那麼多!」這般說著,詩詩就顫抖著從懷里掏出了一支木簪,幾乎是用盡全身力氣地將木簪狠狠摔在地上,然後抬起腳就想要往上踩,神情猙獰而癲狂。

陸晥晚站在她身旁,眼明手快地拉住了她,飛快撿起簪子,與她說道︰「娘子,這可是那張祚永的罪證,可不能把它毀了!」

陸晥晚自然知道此刻她的心里有多恨,恨不得把張祚永大卸了八塊,但這木簪可是能扳倒張祚永的重要物證,哪能就置辦毀損了。

見詩詩似是恢復了些理智,陸晥晚才又開口道︰「我事先只知曉張祚永想要攀附權貴,並沒想到他會那麼狠毒,竟是想置娘子您于死地,我知道娘子現在的心情,但您反過來想想,這又何嘗不是一件好事呢,您總算在事情沒有最糟糕的時候發現了他的真面目。識破了他的奸計,性命無虞了。」

詩詩的身體因為憤怒傷心還是忍不住顫抖,她大大喘息了幾口,才控制著情緒開口道︰「我不甘心!我絕對不會放過他的!」她忽然猛地抬起頭來,一雙眼直直地盯著陸晥晚問道︰「你應該有辦法的吧,我看你與簡小公子的關系不錯,你定是有辦法幫我報仇的吧!?」

陸晥晚等的就是詩詩問這一句,走到她身邊,聲音柔和地與她勸慰道︰「我今日既然會帶娘子來這里,便定會幫娘子到底的。像張祚永這樣的男人。娘子您不值得再為他生氣、傷心,這般只會累了自己,想讓他生或是死,也只不過在娘子您一念之間。」

陸晥晚的話如蠱惑之語一般。讓詩詩精神一振。立馬抓住陸晥晚的手問道︰「我該怎麼做?」原先有多愛。此刻就有多恨,詩詩的性格里頭本來就帶著些極端,不然當初也不會不听任何人的話。一意孤行地扎進了張祚永布下的陷阱里去,而此時被仇恨蒙蔽了所有心神的她,若是不狠狠報復張祚永,也是絕不會善罷甘休的。

陸晥晚將詩詩從地上扶起,在她耳邊輕聲說道︰「這兒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先陪你回教坊,然後再慢慢與你參詳。」詩詩也知道這酒樓不是久待之地,拭干了臉上的淚水,整理了一下凌亂的頭發和衣服,這才跟著陸晥晚一起離開了。兩人坐著馬車回到教坊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來,陸晥晚扶著詩詩回了宜春院,詩詩身邊的女使看她這般狼狽模樣的回來,俱是嚇了一跳,但礙于詩詩平日的積威,也不敢開口隨便問什麼,只是一言不發地幫她換衣服梳妝,等到一切都整理妥當的時候,便有女使過來催促詩詩前去包廂里頭接客了。

詩詩此時自然沒有什麼心思接客了,托病兩句打發了那個女使,便叫了陸晥晚進了她的臥房。

陸晥晚看詩詩的臉色越發蒼白憔悴,便開口與她建議道︰「娘子,您還是盡快找個大夫過來看看身體吧,雖說那木簪戴的時間不長久,但那夾竹桃總是大毒之物,還是小心些為好。」

「這個我自然知道,你不用操心,一時半會兒的我還死不了,若我真死了,不是正好合了那惡人的意,不管怎樣,我都是要長命百歲的!」詩詩目露凶光,咬著牙惡狠狠地說道。

「娘子心中有數自是最好了。」陸晥晚自然也不再多言,回歸正題道,「娘子現在應該也知曉,張祚永已經不是原先那個無權無勢的窮秀才了,她中了進士,且名次不弱,殿試之後,最低也會被朝廷授一個七品官餃,到時候若是娘子再想對付他,可便是難上加難了。」

「我知道你一定有辦法的,不管付出任何代價,我都要他身敗名裂,後悔那樣對我!」經過了今天的一系列事,詩詩已經對陸晥晚完全信任,她此刻什麼都不管,就是一心一意想要報復張祚永。

陸晼晚微微笑了笑,回道︰「辦法自然是有的,我曾經听在您身邊伺候的燕秋說過,您給了張祚永許多的銀錢,讓他能夠在科舉上打通關系,而每一次張祚永都是寫了借條給您的,不知那些借條您可還收著?」

詩詩愣了愣,不明白陸晥晚為什麼忽然提這個,便點了點頭回道︰「全都留著呢,只要是他留下的東西,我都好好的收藏著呢……」說到這里,她的面上又是氤氳滿了恨意,拳頭緊緊握住,不知又想到了什麼。

「那事情便容易多了,娘子您若是信我,就把那些借條都交給花公公,順便把那支有毒的木簪也一並給了花公公,您也不必多說什麼,只說無意間發現了這只木簪是有毒的,知曉了張祚永想要害你,你自知身份卑微,無法與已經是進士的張祚永對抗,便只能求助與花公公,讓他幫你討回公道,而討回來的那些錢則可以盡數贈予花公公,全當是幫忙你的報酬。」

陸晥晚早都想好了,詩詩是賤籍,而張祚永現在算是半個官身,將他告上衙門基本上是不太可能的事,畢竟民告官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等先被打個五十大板。就算成功了也可能被再判個流放二千里,這就是特權階級的好處,再說詩詩可連良民都不是呢,這條路自然是走不通的。

詩詩听了陸晥晚的主意,微微有些不解地開口問道︰「既然要將他的那些惡事告發出來,為什麼不找一個大一點的官呢,不是我夸口,我做女妓那麼多年,認識的高官也不少,隨便找出一個也比花公公的官要大。為什麼不找他們呢?」

陸晥晚知道詩詩急于報仇。有些東西想地不全面,便耐心地與她解釋道︰「確實,娘子您所認識的那些官員的品級都不低,但請娘子仔細想想。您覺得在一個炙手可熱的新科進士和教坊女妓之中。那些官員們會更傾向與哪一方。且您應該也知曉,那些官員們向來最會逢場作戲,又有幾個會真心幫您。到時候,恐怕您要竹籃打水一場空。」

「那你又為何那麼肯定,花公公就會真心幫我呢?」詩詩的臉色難看了許多,不服氣地問道。

陸晥晚也不生氣,依舊笑眯眯地解釋道︰「因為花公公是教坊使,管著這整個教坊司,自然要為教坊里的女妓們出頭,再者您也不是一般的女妓,現在有人要害您的性命,他自是不會坐視不理,且您又承諾了會將那些追回的銀子盡數給他,就算光看在銀子的份上,花公公也會盡些力。」還有一點陸晥晚沒有說,那就是花公公是個太監,平日里定是沒有少受那些個趾高氣揚的文官的氣,對那些文人肯定有許多怨氣,教訓起張祚永來定是會毫不留情。

詩詩沒有再說什麼,算是贊同了陸晥晚的說法,起身走到一旁的妝台前,從抽屜中取出一個小匣子,打開取出了一疊紙張,看著這一疊不算薄的紙,詩詩竟是失聲笑了出來,「統共一萬二千四百兩,是我這兩年所有的積蓄,外加跟湘姐姐借的二千兩,全部都給了那個畜生,我真是傻啊,當初他拿了我的銀子走的時候,我就應該看清楚他的真面目了,也不會等到現在什麼都沒有了,才後悔莫及!」

陸晥晚听到具體金額的時候也著實嚇了一跳,沒想到竟是有一萬多兩,她雖然知道當紅女妓們的收益不菲,但教坊卻都是要抽成的,女妓們真正拿到手里的錢其實連一半都沒有,本來詩詩若是有了這筆錢,等過幾年過了氣,贖身肯定是沒問題,但以現在這個趨勢,恐怕還需要奮斗好一段時間呢,只是她因為張祚永的事,早就已經不像原來那麼風光了,想要再像以前那樣賺錢,恐怕是不可能了。

「千金散盡還復來,娘子您也莫要太傷心了。」陸晥晚看著詩詩的模樣,心中暗暗嘆氣,雖然她脾氣不好,又任性乖張,教坊中沒幾人喜歡她,但前世的悲慘命運確實讓人唏噓,這一世自己幫了她,希望她的命運能有所改變,其實她那樣想幫助詩詩改變命運,又何嘗不是在與命運抗爭呢,上一世的自己,結局比她還要悲慘許多,這一世,她是否也能依靠自己,改變身為教坊女子的悲慘命運,她從未想過過上怎樣榮華富貴,奢華的日子,只要能清清白白,平安靜好地過完這一生,就是她最大的願望了。

詩詩迫不及待想要報復張祚永,第二日一大早就拿著那些借條和木簪去了花翎那里,自是在花翎面前梨花帶雨地哭訴了一番,按著陸晥晚的交代,把那番說辭在花翎面前說了一遍,讓他幫自己做主。

花翎對詩詩還是十分客氣的,耐心地听她把事情說完,這才拿著那一疊借條緩緩開口道︰「若事情真如你所說的那般,這張祚永便實在是太膽大包天了些,竟然敢還咱們教坊中人的性命,咱家一定不能輕饒了他。」

詩詩邊擦著眼淚,邊輕輕抽泣著說道︰「請公公一定要給奴家做主,要不是奴家發現的早,恐怕就真被那賊人謀財害命了,若是公公能幫奴家懲治那惡人,奴家定是會再有重謝的。」

不管多聰明睿智的太監,總是有一個共性的,那便是極度愛財,畢竟對他們這些身有殘缺的人來說,什麼都是假的,只有錢權才是真的。

花翎听了詩詩的話語,對著她的態度更是和善了幾分。寬慰地說道︰「你放心吧,咱家一定會給你討回一個公道的,雖說前些日子因為湘君的事情皇上對咱們教坊頗有些微詞,但她心中總還是心疼你們這些丫頭的,你跟那張祚永的事情,我也多少听說了些,本來我也打算叫你過來一趟的,你可要給咱家記牢了,這進了宜春院,身子可不僅僅就是自己的了。教坊在你們身上花了那麼多心血。你們的身價自然都是有數的,那些個貴人們也便算了,本就是要盡心伺候的,可不能再將心思花在那些無關緊要的人身上了。詩詩。你是聰明人。應該明白咱家的意思吧。」

詩詩從來都知道花翎不是一個好相與的人,被他那雙狹長的眼楮輕輕一睨,她頓時出了一聲冷汗。一時間連哭都忘記了,忙不迭地點頭道︰「公公說的這些,奴家一定謹記在心,以後定是好好伺候貴人們,再不會出什麼差錯了。」

花翎滿意地點了點頭,又說了幾句寬慰的話語,這才讓詩詩離開了,待人走之後,才將手上的兩樣東西交給身邊的小太監,淡淡地吩咐道︰「找個人驗一驗,看東西是不是真的,順便給咱家查一查那個叫張祚永的新科進士。」

兩個小太監立即領命下去了,花翎拿起手邊的茶杯,緩緩喝了一口,臉上的表情很是愜意,心中暗暗想著,說不準,這次會是一個好機會呢……

陸晥晚本以為花翎不會那麼快就處置張祚永,卻是沒想到離詩詩去找那花翎的二日之後,便有官兵將張祚永捉了起來,收押進了刑部大牢,審理此案件的官員是刑部尚書劉連昆,許是有了上頭的授意,案件審理地十分迅速,一審便定罪,判其謀殺未遂與假借之罪,秋後處斬。

詩詩作為被害人與當事人自然也被傳喚出庭了,判決的接過陸晥晚也是從詩詩那里知道的,不得不說女人心狠起來比起男人也要狠上二分,據說在庭上,張祚永曾痛哭流涕請求詩詩原諒,跪在地上給她磕了不知多少個頭,整張臉都是血污一片,詩詩照樣不為所動,冷靜地听完劉連昆的判決,而後跪地大喊「青天大老爺。」

詩詩與陸晥晚說起這些的時候,臉上已經沒有一絲一毫的情緒波動了,似是經此一事,那個曾經為愛不顧一切的女子已經死了,隨著她的愛情一起死在了男人編織的無恥謊言當中。

再後來,陸晥晚從簡鈺那里得知,還有幾個官階不小的官員因為張祚永的事情被罷官或降職,她稍加思索也知道這應該是花翎的手段,這個教坊使手段果然非同一般,通過這件事,不僅為教坊司立了威,還鏟除了幾個看不順眼的官員,又是得了李琰的贊譽,當真是一箭三雕啊。

日子如水波無痕,平靜地流逝著,教坊里的日子,一年半載亦如同二五天一般,沒有了孟飛揚,沒有了湘君,陸晥晚的日子好似一下子就恢復了平靜,日復一日的練舞,練琴,春去秋又來,春去秋又來,當陸晥晚迎來在教坊的第四個春天,便覺得自己已經老了許多,明明其實才剛剛迎來最鮮女敕的豆蔻年華啊。

春光明媚,碧空白雲宛若水洗一般澄澈,仿似一塊美玉。身量縴瘦的少女穿著一身鵝黃色的漸變舞裙,廣袖長擺、輕盈明透,從手指間、臂間、肩頭一路貫穿,掛了一條長長的綃紗披帛,尾墜二尺有余,她踏著絲竹的曲調翩然起舞,忽上忽下、忽高忽低,恍若花間一只最漂亮的黃色蝴蝶。而在她的旁邊,還有兩個淺綠色衣裙的少女一起飛旋。

不遠處,幾個亦是模樣鮮亮的少女正在淺吟低唱,「昨夜西風凋碧樹,獨上高樓,望盡天涯路……」聲音珠圓玉潤、娓娓動听,配著絲竹之音,輕輕地撥弄著人們的心弦。

微風起,花樹上灑下一片落英繽紛的花瓣雨,一切如夢似幻,美景迷離。

一曲終了,那領舞的黃衫少女才緩緩停下旋轉的舞步,回頭望著坐在亭子里的嬌艷美婦問道︰「師傅,這支舞我跳地可尚可?」

此時的太陽照在少女微微發亮的臉頰上,透出晶瑩的玉質光澤,大約是方才那一曲舞跳得有些累了,她的臉色泛著誘人的紅潤,仿若桃花撲水一般晶瑩潤澤,雙眼黑亮有神,顧盼生輝,只一眼,便能讓人心晃神移,當真絕色妍麗。

但這樣一張完美的臉,卻被左臉頰上那一道長長的粉色疤痕,就好像在最完美無瑕的美玉上出生一絲難看的裂紋,讓每見者均扼腕嘆息。

這跳舞之人自然便是陸晥晚,不過十四歲的年紀,卻已是風華無雙,若不是靠著臉上的疤痕遮掩,她此刻早就是這教坊中最當紅的女妓了。

「不錯,算是有幾分火候了。」亭中美婦,亦就是秦琴,帶著滿意神色地點了點頭,難得給了一句夸獎,緩緩站起身來,走到陸晥晚面前,做了一個方才陸晥晚跳過的動作,開口指點道︰「這個動作,其中的媚態還是沒有表現出來,記得腰要再低一點,手要再高一點……」

陸晥晚自是虛心受教,比出了一個優雅嫵媚的姿勢,十指尖尖,宛若蘭花花瓣一般,回眸之間流盼動人,看著秦琴問道︰「教習,是這樣嗎?」

「對了,就是這樣。」秦琴露出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繼續細心的指導著,陸晥晚又是重新做了幾遍。兩人在這邊認真地學舞,卻沒發現不遠處,那個天青色舞衣的美貌少女,臉上正慢慢浮上一抹怨毒,少女同樣生地十分美貌,籠煙眉似蹙非蹙,膚若賽雪,唇若點絳,雙眼盈盈,更是透出我見猶憐的氣質。此時那貝齒正緊咬著嫣紅下唇,眼中滿是嫉妒與不甘。

正如陸晥晚一般,石靜瑤也已經長成了明艷不可方物的少女,且再過一月就要掛牌接客,這兩年她隱隱已經成了楚秀園第一人,卻仍是一直被陸晥晚壓了一頭,但因為礙著秦琴,又想著反正她也不可能成為女妓與自己相爭,便也沒有做出什麼舉動,但秦琴那太過明顯的偏心,還是讓她十分氣惱,明明她才是最美貌,最優秀的那個,秦琴憑什麼對破相的陸晥晚這般好。

石靜瑤快步上前兩步,走到了陸晥晚與秦琴身邊,微微有些忐忑地開口說道︰「教習,再過不久我就要掛牌了,登台的第一支舞我還是覺得有許多地方不夠完美,您能來再幫我看看嗎?」

秦琴微不可見地皺了皺眉頭,最近這段時日,石靜瑤一直都是這樣,在自己指導綰綰的時候出來橫插一腳,因為想到她馬上要掛牌,心里難免緊張,自己也遷就她了,但老是這樣,對旁人也太不公平了。

秦琴正想要拒絕,陸晥晚卻是率先開口了,笑看著石靜瑤說道︰「你那支舞還有什麼地方不明白的嗎,不必麻煩教習,問我也是可以的,這些日子看你跳了這麼多遍,我都已是跳地十分純熟了,按理說姐姐你的技藝應該要比我高超才是啊,怎麼還有不熟練的地方嗎?」

石靜瑤被陸晥晚搶白奚落了一番,臉上頓時有些掛不住了,听著一旁其他女妓們的議論輕笑,只能壓抑著怒火,勉強撐著笑回道︰「我自然是想要更加精益求精啊,綰綰你不是女妓,可不知道我們的壓力有多大,那可是我第一次登台表演,是絕不容有一絲差池的。」

「是啊,那我可真是不能理解姐姐的心情了,不過在我看來,不管是在什麼場合表演,我都會把它們當做是最重要的表演,沒有任何分別,作為一個優秀的舞者,這不是最基本的嗎?」陸晥晚無所謂地笑著,說地理所當然。(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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