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夜玄放開快要窒息的月如雪,黑暗里他的聲音如水低沉,「愛妃真是好功夫啊。」
月如雪呼吸著大口的空氣,尷尬萬分,「皇上。」
「嗯。」淡淡的聲音應著。
月如雪心里還充斥著對他殺死盈袖的怒氣和怨恨,可是今日在瑤光殿的事,也讓她深深地體會到了帝王的無情,明白了自己在這異世的無力和無助,就算她不為自己著想,也要為暗香,為暮涼宮的其他宮人著想,絕不能讓她們像盈袖一樣因為自己而受到迫害,甚至丟了性命。
咬咬牙,咬著嘴唇,壓抑下心中的萬千洶涌。同時也盡量讓自己的聲音顯得謙和恭順。
「不知皇上深夜前來有何貴干?」
「你說一個皇帝深夜來一個妃子的寢宮會做什麼呢?」
魅惑而動人的聲音卻讓月如雪的心驀地涼了半截。
不,不會是讓她侍寢吧,別說她不是真正的月如雪,根本沒見過君夜玄幾面,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和他做那種事,雖然他長得的確是傾國傾城。更何況就是眼前的這個男人狠心地殺死了盈袖,一個還沒完全長大的孩子,也是眼前的這個男人,眼楮微眯,冷眼看著自己被掌摑。
沒待月如雪反應,整個人已被君夜玄抱起來放到床上。月如雪條件反射般地後退直至背部抵上冰冷的牆壁,思索著該如何對君夜玄說不。
君夜玄也翻身上了床。
修長的手指捏緊月如雪的下巴,笑容美好卻清冷,「怎麼?這是害怕了嗎?愛妃白天闖瑤光殿替你那個叫盈袖的奴婢討公道的勇氣去哪里了?」
本就壓抑著的心情,如今被君夜玄提起盈袖的事,又攪得粉碎。滿腔的悲憤與怨恨再也壓抑不住,打落君夜玄鉗在自己下巴上的手,月如雪眸光冰冷直直地劃過君夜玄。
「難為皇上,還能記得一個賤婢的名字。臣妾佩服得緊。」
明知道這麼做會惹怒眼前的男人,明知道這麼做有萬般的不理智。可是,她真的控制不住自己。滿身滿心翻江倒海的都是盈袖慘紅色的嘴角和漸漸失去焦距的眸子。就像燒開的一壺水,每一寸每一厘都翻滾著水泡,飽滿後再破裂,痛得讓她不能自抑。
「月如雪,你這是在嘲諷朕嗎?」深邃的眸子里閃過一絲怒意。
「臣妾不敢。臣妾是稱贊皇上好記性。」
「你……」君夜玄一把扣住月如雪的咽喉,他總覺這個女人和之前似乎有些不一樣了,他那樣沉靜內斂的一個人,而這個女人卻總是能輕易地觸動他的怒氣。
月如雪被君夜玄掐得生疼,呼吸也急促了許多,「皇上還是放了臣妾吧,要是一不小心失手,殺了臣妾事小,毀了大胤和北涼的和平事大。」你從太後手里救下月如雪並非因為有多喜歡她,不過因為她是北涼公主吧。
君夜玄的眸子里閃過一絲陰鷙,唇角反倒綻開了濃濃的笑意,扼著月如雪的手越發地緊了一分,「別以為你是北涼公主,朕便不敢殺你。北涼?不過是大胤的手下敗將。而你,不過是你父皇送給朕的求和禮物。」
呼吸越來越困難,月如雪的臉色漸漸慘白,聲音斷斷續續,卻依舊不卑不亢。「皇上當然敢。臣妾既已嫁給皇上為妃,便是大胤人,天下都是皇上的,更何況臣妾這條賤命。」
「你知道便好。」君夜玄的手微微松了一分。
呼吸著難得逸入的一絲空氣,月如雪不卑不亢的聲音繼續著,「但是若真是這樣,皇上又何必答應北涼的求和條件,直接滅了北涼便好,除非現在的大胤和皇上沒這個實力,又或者大胤的國內有著皇上不得不撤兵的理由。」
君夜玄沉如深潭的眸子泛起一絲驚訝的漣漪,但旋即恢復平靜。鉗制著月如雪咽喉的手帶著月如雪整個人摔出去,「踫」的一聲,月如雪整個人撞在牆壁上。
挨了板子的傷口再次被撞開,疼痛深入骨髓,月如雪疼得整個人顫抖著,卻咬著牙不啃一聲。
「人的聰明,曝露的越多,死的就越快。」
君夜玄冷冷地丟下這一句,便扭頭離開,整個過程未再看月如雪一眼,只余明黃色的衣角飄飄,消逝在門口。
曝露的越多,死的就越快,的確,在這深宮中鉤心斗角,比起聰明外露反倒是裝傻低調更容易生存。
這算什麼?對她的忠告嗎?
君夜玄,你錯了,我就是要暴露給你看。因為我相信自己猜的對,你一定會留著我這條命。這樣,我就可以用我這條命保住暗香,乃至整個暮涼宮的人的命。而我說出這個猜想,勢必會惹怒你,這樣一可以不用侍寢,二我能殺你替盈袖報仇但至少也不會讓你心里好過,不能讓你痛,那便讓你怒吧。但總有一日,我會讓你痛,來為盈袖的死付出代價。
而事實證明她的確猜的對,這君夜玄寵著月如雪不過是表面功夫,為了安撫北涼。而他的怒意和離去證明自己猜的**不離十,大胤政權的內部也許真的經歷著什麼動蕩,只是這一切,她現在還不知道究竟是什麼而已。
傷口撕裂開,愈發的疼痛。月如雪咬咬牙忍痛翻了個身,趴在了床上,隨著君夜玄的離開,月如雪緊繃的神經也松懈了下來,慢慢地進入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