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薄 第七十九章 誰于誰鼓掌之中

作者 ︰ 茶杳杳

暮涼宮。

午夜,夜色微涼。

踏上之人,輾轉反側,夜不成寐。

終于,月如雪起了身,隨手披了件外袍,赤著足踏著月色,推開木窗。

窗外,夜色如墨,月光如練。就像盤踞在她心頭那人,烏發似夜,眸光似月。

從那人回來至今,早已過去了十余日。零零碎碎地從宮人口中得知,關于巫蠱之事,他只是下旨將瑤妃打入了冷宮,便沒了下文。他,是舍不得嗎?

他去了宮中所有妃嬪之處,卻獨獨未曾來她這里一次。他,終是厭惡得都連一眼也不想再看她嗎?

自己終是因為花灑那事觸怒了他最後的底線嗎,為了花灑她不後悔,可是,為什麼,心卻那麼痛?

她的燒早已退了,身子早已好了,可是一顆心卻仿佛被沉入了萬丈寒冰中,不復再有一絲溫度。

仿佛有什麼滴落在手背上,月如雪怔忪,點頭一看,竟是自己的眼淚。原來,痛到極致,淚水竟會不受自己控制。

微風乍起,吹著眼角的淚水,徹骨寒意。

月如雪身子唯一發抖,想掩上窗,抵住那寒風,卻不想抬眸時無意間瞥到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

那窈窕的身影,那熟悉的步態。

是……蘭依?

今日晌午自己找來太醫去看她,太醫還說她和暗香的傷勢要恢復還要一段時間,她,此刻不是應該臥病在床嗎?

怎麼會在如此深更半夜出現在這?她又要去哪里?

看著蘭依的身影消失在院門處,月如雪顧不得細想,便追出門跟了上去。

蘭依的步速,絕不像個傷重之人。月如雪也是剛復原的身子,氣喘吁吁的小跑著才勉強跟上。

蘭依似乎不像為人發現,一路竟挑些偏僻小路走,月如雪出來的急,自然未想得去穿鞋,路上的石子尖銳鋒利,劃破了月如雪腳掌,鑽心的疼。

可是,月如雪還是咬著牙,跟了上去。

一路兜兜轉轉,越發的偏僻和荒涼,直到了一處雜草叢生似是廢置已久的院落。

蘭依警惕地回頭四處張望了下,月如雪慌忙掩身到了半人高的雜草後。

確定周遭無人,蘭依才從懷中掏出一個上好的翡翠的玉笛。輕輕地吹了起來,悠揚的調子,像是思鄉的小曲。

不過半盞茶的功夫,一個著著黑袍的人提著一盞琉璃宮燈緩緩而至。

橙黃色的宮燈一滅一明,照耀著這薄涼夜色。

黑色的斗篷寬大而嚴實,罩住了整個身子,讓人看不清身段,巨大的黑色帽子將整張臉籠罩在陰影了,辨不清容貌。

蘭依見到來人,忙單膝跪地,「蘭依參見主子。」

「嗯,起來吧。」媚態的聲音帶著一絲慵懶,從黑色的斗篷下清晰地傳出。

月如雪不覺手足冰冷,這聲音,就算化成灰她都能認識。不是淑妃還會是誰?

可是,怎麼會,怎麼會是她?蘭依喚她主子。那麼……

她一直以為蘭依是自己人,還放心讓她去瑤妃那里做臥底,居然愚蠢的以為自己有多聰明,將一切掌握在了手中,可是沒想到,最後被人玩弄于鼓掌上的人竟還是她。

如果蘭依是淑妃的人,那麼一切就完全可以解釋的通了。放那個巫蠱到自己床鋪上的人不是別人,正是蘭依。那麼,以前,那本《治國經》的呢,會不會也是蘭依向外傳遞的消息,自己竟忘了,除了暗香和花灑,蘭依也可以入得了她的寢宮。

當日的什麼,救命之恩,不過是一場精心編排的苦肉計,為的不過是引自己上鉤,打消對蘭依的懷疑,將她安插到自己身邊?

自己竟然傻傻地就那麼上當了,還以為自己尋到了個真心待自己的姐妹?呵呵,真是蠢到可以。

那麼花灑呢,難說花灑並沒有害過自己,反而是去告知了君夜玄救了自己?自己居然懷疑了一個一直真心待自己的人嗎?

月如雪攥緊了拳頭,手指甲深深地摳在肉里,微微的生疼,可是,比起心中的痛,卻不及萬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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