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不知情深幾許 時間從這一秒開始偏離軌跡,我還在這里那麼你呢?3【6000】

作者 ︰ 貓蘿小姐

這一會兒……怎麼和合作商開會?

正想著房門就被敲響了,他忙抬步走出去將臥室門帶上,快步走到廳外。愛睍蓴璩敲門聲依舊不停,他抬手打開-房門、一臉不悅︰「不知道我這兒有人?敲什麼敲?」

趙守欠了欠身,忙開口解釋︰「昨天說過和這邊合作商一起吃早餐、對方的人已經在等了——」他說著下意識抬眼,錯愕的指了指顧美斯的左臉︰「老板、你這臉?」

顧美斯斜睨了他一眼,將房門帶上,進-入電梯後低聲吩咐︰「去給我弄個創可貼。」

趙守站在他後方,對著如鏡面般的電梯壁,使勁抿著唇角,省怕不小心踹出來,再被他一腳踹出去—輅—

夢里一片漆黑,一雙無形的大手使勁按著她的雙膝。粗重的喘息聲不停的在耳邊盤旋,衣服隨著謾罵聲一件件被撕開,然後便是無止境的嘲笑聲。她張著嘴喊救命,卻完全听不見自己的聲音,依舊是漆黑的世界,只能感應到那雙手的熱度和不斷涼透的肌膚。

畫面忽然一轉,四方的白色房間里,白色窗簾在眼前飛舞。她縮在牆角,除了白色再也看不到多余的顏色。目光下垂時,便看見身上一片片的青紫色,手印,一點點映入眼眸,然後眼前便又恢復了漆黑。

她雙手不停的搓著身體,企圖將那抹無形的力量去除掉。身上忽然被澆下一桶冰水,通體的刺骨感,逼得她不得不再次睜開眼,身下的白色床單上,沾染了血色,污穢的一塊血漬,看得她心慌意亂孌。

她跳下床抱起床單,快步跑進洗手間,將床單浸泡在水池里,不停的搓洗。水池里的水隨著搓死的動作,越來越紅,最終融為一池血水。她壓抑著心底的恐慌一步步向後倒退,後背緊緊貼著門板。

房門忽然被大力敲響,伴隨著怒意橫生的喊叫︰「簡美涼,你給我開門!」手腳並用的敲門聲,震得她身體一點點下垂,心理防線跟著一點點崩潰,她抬手捂住耳朵——

簡美涼驚叫著睜開眼,入目的便是金碧輝煌的顏色,刺得眼楮生疼。簡美涼翻身下了床,大步跑進浴室,捂著胸口撐在水池台邊,大口喘息。

浴室里也是同樣刺目的色澤,她望著鏡子里唇色淺淡的女人,向後倒了幾步,一手扭開花灑,不停的揉著白女敕的肌膚,直到覆上一層粉紅色,才緩緩松了手。

她從浴室走出來,終于清醒了一點,身上被揉的一踫即疼。她看著落地鏡里淡粉色的裙擺,以及白色長毛靴,剛剛好的尺碼,穿的她心里一熱。

簡美涼拿過桌子上的男士皮夾,戴上墨鏡出了房門。房間剛一落鎖,旁邊便傳來一聲嘆息。

簡美涼豎著柳眉偏頭,便撞入池修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眸里,距離太近。她下意識向後退了一步,聲音慵懶︰「哥哥,是在這里站了一夜,不怕你媽追過來?」

池修深吸了口氣,語氣盡量放緩︰「和我一起吃飯。」

「對著你沒胃口。」簡美涼深深看了他一眼,轉身抬步往電梯走,身後的腳步聲如影隨形。

池修跟著她進了電梯,在她後方站著,也不靠前。電梯快到餐廳那層時,他忽然開口︰「恆基估計撐不了多久,你不想分擔分擔?」

簡美涼腳下一頓,他這話說的自然可她怎麼就听出了一點威脅的意味?難道恆基接連的事件——

池修越過她走在前面,說話依然如常︰「我訂了位置,你喜歡的靠窗位置,可以俯瞰東海全景。」

簡美涼冷了眉眼,緊了緊身上的貂絨外套,徐徐跟在他身後,盡量低垂著腦袋。Harris之前說過的話她還記在心里,沒隱退之前,她還算是個明星。就算是提高曝光率,她也不想是和前面的人登上頭版,只要一想起那個夢境,她就忍不住厭惡。

池修紳士的替她拉開椅子,簡美涼看了他一眼,彎了彎唇角落座,縴腿交疊,待他落座後,輕笑開口︰「以前你可沒有這麼紳士過,是鄧韶婭在各個方面都培養你麼?」

「真以為這樣就可以和別人平起平坐了?是她異想天開還是你?」簡美涼咄咄逼人,端起茶水輕抿了一口,繼續諷刺︰「哦對了,我差點忘了,學醫生也是為了掩人耳目嗎?」

池修始終抿著唇不說話,目光落在窗外,雙手交握擱在身前,對她的譏諷充耳不聞。

簡美涼有些坐不住,她只是想問出個究竟︰「恆基的事不會是你做的吧?」

池修終于轉了目光,目光宛如窗外的翻滾海浪,聲音沙啞︰「你覺得呢?」

「沒理由。」簡美涼幾乎在他話音剛落,便開了口,語氣有些急促︰「鄧韶婭培養你就是為了接受恆基,她會做這麼蠢的事?」

池修沒有回應,只是沉默的望著她,隔著墨鏡似是也要將她眼里的內容看得一清二楚一樣。

簡美涼松了口氣,身體向後靠向沙發背,避開他的目光看向窗外︰「既然如此,你還想來找我談要不要替恆基分擔的事——池修,你是瘋了?」

「我恨不得看恆基破產,我倒要看看到時候你們還能圖什麼?」

池修發出深沉的笑聲,重復了一遍︰「圖什麼?」似是听到了笑話,語氣不覺加重︰「托你的福、恆基的問題我會解決。我現在只想和安靜吃完這餐飯——」

「可以啊,有什麼不可以?」簡美涼直接截斷他要說的話,轉過身彎起唇角︰「只要你能保證︰這餐結束後、離我遠遠的,我倒是可以勉為其難和你吃完這一餐。」

池修目光掃過不遠處的位置,沉沉一笑︰「好,如你所願。」

侍應生這時正好在上菜,池修隔著托盤遙遙望著她,難得眉眼間都是笑意︰「你知道的,我向來對你沒什麼抵抗力。只要你什麼時候覺得受傷了要回來。我隨時等你,依然愛你。」

他輕描淡寫的說著肉麻的話,惹來侍應生在他們之間來回打量,直到接到池修不悅的目光,才轉身離去。

簡美涼捂著唇角笑得全身發顫,末了直接盯視著他,眼里全是嘲諷︰「受傷?池修,除了你——誰還給過我重傷麼?」

「我不想恨你的時候——為什麼不見好就收呢?」

池修忽然橫過來手臂,手指抵在她不饒人的紅唇間︰「我只想要安靜的一餐飯,如果你這都滿足不了,我也沒辦法保證離你遠遠的了。」

話音剛落便收回了手指,默默地執起刀叉,安靜的吃了起來。

簡美涼愣怔的看著他,一時忘了反應。

東城的合作商,是顧美斯曾經在留學時的兄弟,最近才回國發展。從早餐開始便一直盯著他臉不放,甚至連洽談合作項目時,也不時突然冒出一句︰「你這臉傷的位置很特別。」

顧美斯沒做回應,只是偶爾手指不經意覆上去時,會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恨不得立刻回房間將咬人的小妖精的揉進懷里好好欺負。這不吃過午飯,具體內容一落實,就更懶得理他八卦上癮的提問。

借口出來接電-話,門一關上,隨手將手機塞進褲袋里,接過侍應生遞來的打包西點,快步往外走。

目光便被落地窗位置的身影吸引了過去,那衣服他太眼熟,是商議中途,他特意去專櫃挑的。

顧美斯看著她愣怔的看著對面的男人,好像一時又回到了那年雨夜,他強硬的擁著簡美涼,和池修對視,哪怕懷里的人掙扎的厲害他也覺得贏得暢快。

而如今這般看來,那小子什麼也不做,便吸引了她所有目光。

顧美斯垂在身側的手忽然一松,手里打包的餐點便七零八落的砸在地面,聲音惹得附近的人朝這邊觀望,也沒能吸引遠處那一對男女,那畫面刺眼的像是定格了一樣。顧美斯抬手撫了撫太陽穴處,一旁的侍應生不停彎腰道歉︰「抱歉,顧先生,我現在就去替您換一份新的。」

「不必了,將這里清理干淨。」顧美斯轉身再也沒往身後看一眼,快步重新走回包廂。

顧美斯進了門,大手一甩,將包廂門摔得震響。惹得正吃東西的邵熙南,連咬都沒來得及直接進了肚子,咳嗽不止。一邊灌了口酒,一邊看著一臉陰測測表情走過來的哥們,平復了好一會兒,嬉皮笑臉的湊了上去︰「該不會是讓你心不在焉的那個女人跑了吧?」

顧美斯環著雙臂坐在沙發椅上,雙眼緊緊闔著,不吭聲,眉心緊鎖,一臉隨時就會爆發的表情。

邵熙南似是也沒見過他這般生氣的模樣,抬眼瞧了眼站在一旁的趙守,只見對方做著手勢告訴他安靜——

邵熙南更是禁不住好奇心,站起身屁顛屁顛的跑出了包廂,四下看了一圈也沒見一個能入得了眼的身影。雖然憑著背影不能判斷一個人長相,但他始終堅信,如果連背影都不能入目的人,定時極丑的。

他掃興的回了包廂,走到顧美斯身邊,踹了踹他的椅子腿︰「到底長什麼樣啊?我看了一圈,也沒見到一個能入眼的美人啊?」

話音剛落,身前的人忽然站了起來,力氣過大,椅子摩擦地面發出刺耳的響聲,越過他大步離開。

邵熙南僵在原地,半晌在椅子上一坐,抱著被他踩過的腳,疼的張牙舞爪,一邊嘶喊︰「趙守,哪來的女人這麼神奇?」

趙守看了他一眼,朝天花板指了指,欠了欠身快步退了出去。

顧美斯一路快步走到電梯,池修正好站在那里,單手抄兜。

他不覺放慢步子,理了理衣襟,走過去站在他旁邊的位置,嘴角輕笑︰「沒想到池副總還有這癖好——不會在我和涼兒的臥室安著針孔吧?」

電梯門打開,池修走了進去,自顧自地按了樓層。顧美斯看了一眼,眼神輕蔑︰「不如連我的樓層一起按了?」

池修也不拒絕,抬手按了樓層,依舊沉默不語。

顧美斯這會兒功夫只覺得心火怒火全往腦門上攻,可最讓他氣的不是站在這里的小子,而是那個看著他發愣的女人,這樣想著拳頭不斷的攥緊。

「如果顧總怒火攻心,倒不如發泄出來。省的一會兒要拿女人撒氣。」池修輕飄飄的一句。

幾乎是話音剛落,顧美斯便一腳將他踹向電梯壁,一拳招呼在他的臉上,嘴角發著笑︰「真巧了,我正等著你這句——」

「小子,你難道不知道我想打你很久了嗎?」

池修始終單手抄兜,似乎對他的咄咄逼人沒有任何反應,眼底是滅不盡的得意神色。

顧美斯收了腳,懶洋洋的看了眼不斷向上的數字,末了開口︰「再說——那女人撒氣這種事,我只見過一只畜生做過。」

池修臉色一變,抬手就揮了過來,顧美斯一個閃身向後退了一步,腳一抬便將池修穩穩踹出電梯外。

顧美斯看著地上頹然坐著的男人,深知戳對了對方的痛腳,聲音宛如寒冰地窖︰「小子,你該慶幸當年沒禽獸過頭。不然,給你的可不只今天這些。」

電梯門隨著他的聲音緩緩合上,顧美斯勾著的唇角也漸漸撫平。

趙守追上來的時候,自家老板正雙手揣兜,立在套房門口,不退不進,那陰測測的表情讓人捉模不透他的想法。

他心一橫,下意識輕手輕腳的朝那邊走過去,還沒等靠近,便傳來顧美斯冰冷冷的聲音︰「滾遠點。」

趙守听了,忙點頭轉身往會走,身後又是一聲冷語︰「叫車在樓下等著。」

顧美斯待電梯門關上,長長吁了口氣,他正要抬手敲門,房門便從里面打開。

簡美涼看到他也是一愣,手里的手機還在撥號中,沒一會兒便豎了柳眉,她抬手去模他褲袋,拿出手機一看,擰著眉問︰「顧美斯,我在這里人生地不熟,你竟然敢關靜音?我被拐跑了怎麼辦?」

顧美斯看著她垂著的腦袋,嘴角輕扯一抹笑意︰「如果你在我這里,怎麼會被別人帶走?」

他看著她明顯僵住的身體,長臂一撈將她拉近懷里,下巴抵著她的松軟的發頂,一下下摩挲︰「你昨晚說什麼來著?簡美涼,剛才我也格外想你——你說是因為什麼?」

簡美涼坐在車里,身上蓋著軟軟的絨毯,顧美斯從上了車便枕著她的雙膝入睡。她看著他眼瞼下的輕微烏青,忍了忍還是沒好意思吵醒她,只得一手支著腦袋,搖搖晃晃地睡著。

顧美斯待她睡著,半睜著眼,透過眼睫毛的縫隙,看著她不斷在眼前搖晃的小臉。

他抬起一只手下意識捂了捂胸口,不自知的苦笑。

簡美涼,因為你,第一次體會了什麼叫五味雜陳,你說我該怎麼處理你好?

四個小時的車程,到達北城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六點多。顧美斯叫趙守直接開去了皇城,造型師也都被安排等在那里,簡美涼還是一副困倦的表情。

顧美斯心一軟,讓趙守將年會推遲了一個點。坐直了身體,將她的小臉掰過來按在肩頭,她敢往遠離他一點,便會被他毫不留情的撈回來,如此往復,困意也被他折騰的所剩無幾,睜著惺忪的睡眼嬌嗔的瞪著他。

顧美斯看著她嬌嗔的模樣,一天的郁氣都跟著煙消雲散,他傾身將她攔腰抱起走進皇城。

今年的年會節目,全是老板精挑細選的出來的,惹得平時對節目沒什麼心思的小姑娘,都跟著聚到前面看,只因為特助一句︰今晚,顧總出席。

一個多小時後,會場忽然暗了下來,所有人不由向紅地毯的盡頭看過去。當光束打下來的時候,便映出了黑暗盡頭那兩張絕美的面容,簡美涼一身黑色露腿長裙挽著一襲黑色經典西裝的顧美斯,緩緩入場。

珠聯璧合也不過如此。同是白皙如凝脂的肌膚襯在黑色經典黑之下,宛如經過千萬個黑夜才凝結出來的白晝,璀璨奪目。

不少受邀過來的媒體,爭先恐後的抓緊時機抓拍下這一絕美的畫卷。

在場的所有人無不屏氣凝神,省怕毀了這幀畫面一分一毫。

仿佛過了一個世紀之久,他們雙雙立于台前,燈光驟亮也不及他們二人融匯而出的光環。

鎂光燈的亮度,上千雙眼楮的矚目,讓簡美涼下意識向要抽出挽著顧美斯的手臂,可還沒等她反悔,他便已經先牽起她的手。

他們隔著一臂的距離相互凝視,四周跟著相繼安靜了下來,連鎂光燈也配合的停了下來。

顧美斯牽著她的手,手指不斷摩挲著她冰涼的指間,企圖融化她的時候也同樣融化自己。

剩下一只手在褲袋里不停摩挲,在今天之前,他早已做好了所有準備,只差她欣然點頭。可在發生了東城那一幕,他心底那份抵觸又跟著升了起來。正因為他比任何一個人還要知道,她的心曾住著誰。

那句如果我死了,拿我眼楮換池修,像是魔咒一般,在耳邊盤旋。

顧美斯微微闔了闔眼,彎身、薄唇覆在她白皙的手背。

耳端再一次響起鎂光燈掃過的聲音,連同著心底的那份煩躁都跟著一哄而散。他直起身勾著唇,將簡美涼的縴手微微抬高,目光重新落在台下,徐徐開口︰「我接下來要說的話,可能是我即將邁入而立之年。最語無倫次的一次、僅此一次。」

「曾經想過很多種死亡,意外、病痛、老死——伴隨著這些而來的畫面,無一不是一人而終。」

「我之前二十多年的人生里,從未想過對一個人坦誠。」

「更不會想過、有一天我會因為一個人出現,而開始厭惡——」

 當——

這時緊閉的會場的大門,忽然被人從外打開,所有人的目光都跟著循聲望去。

顧美斯蹙著眉,看著走進來的五六個人。臉色陰沉的站在原地,握著簡美涼的手指不覺用了力。

許是他們身上清一色的黑色制服,惹得台下肅穆一片。

為首的男人很快走到顧美斯面前,拿出證件在顧美斯面前停了一會兒,收了起來,語氣溫和︰「有些事情我們需要找顧先生了解一下,還請顧先生賞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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