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俊峰和林安琪一起看向病床,就在他們不約而同的在想安靜是不是會睜開眼楮的時候,立刻有一個手里舉著鹽水瓶的護士快步走了進來。本書最新免費章節請訪問。
他們有些吃驚,護士竟然掐的這樣準確?
年輕的護士仿佛看出了他們的疑惑,微笑道︰「病人輸液時間了。」
她一邊說,一邊手腳麻利的走到安靜病床前,把手里的鹽水瓶掛在輸液掛鉤上,不由分說的就抓住安靜另外一只瘦弱如骷髏的胳膊,飛快的把針扎在安靜的胳膊上的靜脈里。
安靜的雙手幾乎找不到靜脈了。
本來身體已經開始抖動的安靜,隨著輸液瓶里的藥液逐漸的流進體內,很快又恢復了平靜。
「干嘛非要她保持沉睡狀態?我們來看望她,不可以叫她清楚一會兒嗎?」
盡管林安琪知道自己這樣說很沒有道理,還是忍不住弱弱的問道。
她覺得安靜看見湯俊峰,應該會有所觸動。
護士倒是見怪不怪了,含笑看了林安琪和湯俊峰一眼︰「病人現在已經是極度虛弱了,一旦稍有意識就會瘋狂的自殘,為了她的生命考慮,我們只能讓她保持目前這種狀態,小姐,你不要幻想她還可以記得誰?或者說還認識誰,她一直沉睡著,你們還可以來看看她,以她現在的病情程度,不需要她的軀體有意識三兩次,你們就可以接到病危通知了。」
湯俊峰眼楮里含著淚水,面部幾乎有些痙攣,他死死的盯著病床上已經月兌形的安靜,護士同情的看看他,對林安琪禮貌的笑了笑,又快步走出了病房。
林安琪放開湯俊峰,獨自走到安靜的病床邊。
仰面睡在病床上的安靜一張變異似的窄窄的臉整個的映入她的眼楮。
很難相信,這張臉就是湯俊峰剛才泣不成聲向她訴說的︰安靜,她曾經有多漂亮,有多愛美……
她的頭發被理的很短了,但是依然枯敗雜亂,深陷的眼眶給人一種恐怖的骷髏一樣的感覺,因為缺乏營養,皮膚灰白,粗糙皸裂,她看起來不像是一個還應該如花似玉的年輕女孩,而像一個飽經風霜的風燭殘年老婦。
林安琪終于明白了湯俊峰的不堪直視。
湯俊峰,說到底,他也只是一個普通人,不可能有多麼強大的超然物外境界;面對自己曾經貌美如花的初戀情人,眼睜睜的看著她衰老,發狂致死而束手無策,那種悲哀和愧疚旁人是無法體會的。
因為他還在清醒的健康的活著,還將可以和別的女人結婚生子,他們曾經約定的幸福,卻被他一個人獨享。除非,他實在是個無情的人,也不會這樣難以自拔。
林安琪知道,外表看似冷漠的湯俊峰恰恰是做不到這一點。
「琪琪,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實在是不忍看見她現在這副模樣。」
湯俊峰不知道什麼時候也走到安靜的病床邊,他輕輕地擁住林安琪,很抱歉的說道。
湯俊峰已經意識到自己在面對安靜時,失于控制情緒了,自己這樣對著安靜痛哭流涕,林安琪會怎麼想?
林安琪搖搖頭。
她伸手輕輕地撫模了一下被安靜緊緊地抓在手里的那個枝葉已經枯萎的花環︰「峻峰,你應該在櫻花盛開的時候,再重新給她編織一個更漂亮的花環,也許在安靜姐姐的世界里,只剩下這一個花環了。」
她看著有些情殤的湯俊峰真摯的說道。
瞬間,湯俊峰感動莫名︰「琪琪,謝謝你,今生今世,我能遇見你,安靜有知,也該放心了。」
林安琪嘆了一口氣,伸手替安靜把被子往的脖頸處拉了拉︰「我們有空就多來看看她吧,這是我欠她的。」
湯俊峰拉著林安琪的手,喃喃的對沉睡的安靜說道︰「安靜,請原諒我,我要和琪琪結婚了,我不知道是不是你叫老天爺把琪琪補償給我的;只是……苦了你,安靜,我從前深深地愛過你,現在還愛著你,琪琪也會和我一樣的愛你,因為你現在是我們的妹妹,和安雅一樣,我會好好的待你,也會照顧好安雅,安靜,你放心吧。」
林安琪輕輕地靠在湯俊峰懷里。
……
咆哮的寒風終于帶來了膠東半島的第一場雪。
湯母的臥室里,珍姨弄了幾張紅紙教林安琪剪大紅喜字窗花。
紅紙的質量好像不是太好,林安琪隨便模了幾把,弄的兩手都是彤紅的顏色。
湯俊峰細致在剝幾粒松子,吹干淨,放在湯母手心里。
他一直陪在自己母親的床邊,照顧著繼續給母親用熱沙子焐腿。
「阿珍,你多教琪琪剪些喜慶吉利的,就像東北那里普通屯子里人家娶媳婦那樣式的,既然阿峰想要想所有的普通人一樣辦個普普通通熱熱鬧鬧的婚事,咱們就索性按那些老舊的來,那樣才接地氣。」
湯母嘴里嗑著香噴噴的松子,看著眼前的兒子、媳婦,臉上全是由衷的舒心。
「媽,我們過段時間就要回安徽那邊了,您老到底是怎麼打算的?繼續留在這里,還是和我們一起過去?」
湯俊峰給母親掖掖腿邊的被子,很鄭重其事的問道。
湯母搖搖頭︰「我暫時還是不要過去,你們在那邊連自己的房子都沒有決定好在哪里買,我身上又有毛病,再說……安雅過年的時候可能還要回來看看,還有安靜,我們都一走了之,你大姐更得生氣了。」
林安琪看看湯俊峰,湯俊峰沒有做聲。
他們回來差不多快一個月了,湯姐始終裝作不知道,連湯母這里都不過來看望了。
本來,湯俊峰和林安琪辦證之後,很想在自己老家舉行婚禮的,但是看見湯姐這個架勢,一時半會兒是絕壁不會原諒他的,他們只得放棄在青島舉行婚禮。
按照林安琪老家的規矩,每年的臘月臘八是個最大吉大利的日子,他們在征得母親同意後,決定臘八之前趕到安徽,在林安琪的老家舉行婚禮。
湯母伸手拍拍自己兒子的手背︰「我知道你們想對我盡盡孝心,我選擇還不算老,等到你們有孩子的時候,我再過去不遲的,我和你珍姨兩個人給你們帶孩子,如何?」
一輩子沒有生育的珍姨立刻兩眼放光︰「我最喜歡織小人的毛衣,阿峰啊,你和琪琪要是有孩子了,可得趕緊告訴我。」
湯俊峰對著珍姨做了一個鬼臉,笑道︰「還沒影子呢,我們努力就是。」
林安琪有些不好意思,嗔怪道︰「我們現在連自己都養活不了,還談什麼要孩子?你呀,是不是又要得去我大舅廠子里做普工給孩子掙女乃粉錢?」
湯母呵呵的笑道︰「我們家的孩子倒不至于沒有了女乃粉錢,琪琪,這個你自管放心,別說我孫子的女乃粉錢,就是真忙不過來,請個保姆什麼的錢我們還是有的,保證不會令你委屈。」
林安琪趕緊笑道︰「媽,我們自己養孩子,怎麼可以向你拿錢呢?他呀,有本事掙錢我就要小孩,沒本事掙錢我也不著急的。」
湯母點點頭︰「琪琪,媽懂,不過啊,你們結婚以後,阿峰還是得好好的做起事情來,年輕時胡鬧一次也就夠了,以後,就得好好的過日子了。」
林安琪趕緊分辯道︰「媽,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們,不急的。」
珍姨拿手里折好的紅紙拍了林安琪手臂一下︰「壞嫚子,你是不著急,我和大姐可急的很,不許說這樣的話啊,大姐的錢就是湯家的錢,湯家的錢就是阿峰的錢,所以啊,湯家的錢養湯家的小孩是理所當然的,懂不?」
湯俊峰對著林安琪做了一個鬼臉,林安琪不服氣的對他撇撇嘴。
……
躲進被子里,林安琪開始唉聲嘆氣。
湯俊峰把她擁進懷里︰「寶貝,怎麼了?是不是又開始為我們孩子的女乃粉錢發愁了?」
林安琪撅嘴道︰「你說呢?我們年紀輕輕的,天天躲在你母親這里吃喝現成的也就算了,過一段時間回到安徽,難道繼續啃我爸媽的?」
湯俊峰哈嗤了林安琪一下,大聲說道︰「好哇,在我媽這里吃喝現成的你就算了,我們現在還沒有回安徽呢,你就開始心疼你爹媽,不對,我爹媽了?」
林安琪被他哈嗤的癢癢不過,一邊躲一邊咯咯的笑道︰「又貧嘴薄舌,我說真的呢。」
湯俊峰鼓鼓嘴︰「我說的也是真的呢,誰和你開玩笑了?」
林安琪急了︰「你不要故意和我混淆概念,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的,我是說,我們該想好,到底要做點什麼事情了,啃老終歸不是正事的,我也不怕和你說,我爹媽那里真沒有閑錢給我啃的。」
湯俊峰見林安琪急了,趕緊投降︰「好好好,我知道,琪琪,你放心好了,我們結婚以後,你老公我保證奮發圖強,好好地掙錢養家糊口,如何?老話怎麼說的來著,不打酉時妻,親愛的,我們聊聊其他的話題好不好?比如……如何能盡快的造人……」
听著湯俊峰在自己耳邊壞笑,林安琪賭氣一下子把臉扭過去,哼唧著把脊背對著他。
湯俊峰兩只大手立刻從她的身後擱在她的胯部兩邊,然後抓住懷里女人圓潤的臀部用力的向上提了一下,邪魅的輕笑道︰「唔,我知道,你是想暗示老公用這種花樣來提高命中率,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