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涵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突然就在一股子沖動之下,不顧一切的撕毀和同事們之間口頭簽訂的攻守同盟合約,做起了卑鄙小人,對著林安琪抖露出再也簡單不過的事實真相。
他知道,說過這些之後,自己就是一個背信棄義賣主求榮的小人,因為一生愛可能是真正的徹底的完了。
誰會傻到拿錢去收購這樣一個爛攤子,而且是個根本就沒有什麼客戶的皮包公司。
但是,對著一個紅著臉期期艾艾,真心想去幫助一生愛的女孩,鄭涵就覺得不能再欺騙下去。
唯一讓鄭涵覺得勉強可以安慰自己的就是︰讓湯氏傳媒得到真相,對陳鵬來說,也許未嘗不是幸事,湯氏傳媒不肯伸出援手也意味著他們這些人在伙同陳鵬莉莎騙錢的路上不會越滑越遠。
讓他覺得糾結的還有,自己殘酷的破壞了陳鵬賴以苟延殘喘的希望,接下來陳鵬給如何去面對那些債主?
他不顧一切的沖動可能會直接的導致陳鵬去坐牢。
「安琪,不管怎麼說,我還是請求你好好和湯總談一下,如果陳鵬償還不了集資的錢,極有可能會因為非法集資被判刑,我希望……湯總能幫幫他。」
鄭涵覺得自己最後這幾句話說的虛弱卑鄙極了。
*********回到雲都市中心人民醫院,林安琪心里全是七上八下的各種念頭,都是關于一生愛的。
自己貿然的代替湯俊峰去了一生愛,又對那些股東做了很給他們希望的承諾,結果……一生愛竟然是這樣一個不靠譜的爛攤子,她該如何去對剛剛手術過的湯俊峰說?
林安琪想死了,自己壓根就不應該去多這個事,老老實實呆在醫院陪著他得了,淌這趟渾水干嘛啊?
醫生剛查過房,對手術的結果很滿意,護士正在給湯俊峰輸液。
他已經醒了。
看見滿臉疲倦的林安琪走進病房,湯俊峰的眼神變得關切起來,他知道她是在為他操勞奔波。
林安琪早上臨走時對護士吩咐過,如果他醒了就告訴他,她去見一生愛的財務人員了。
現在,大腦已經逐漸恢復正常的湯俊峰也很想知道林安琪去一生愛到底了解到了什麼情況?
「嗨,湯總,你醒啦?覺得怎樣?有沒有餓?」
看見湯俊峰又目光炯炯的看著自己,林安琪很驚喜的輕聲叫道,看來他的生命里還是很旺盛的噢。
湯俊峰微笑點點頭,護士把皮條里的藥水速度調了調,柔聲對林安琪說道︰「病人剛穩定,要是感覺餓就喂他一些流質食物吧,有什麼事再叫我們。」
林安琪趕緊點頭答應︰「嗯嗯,曉得了,謝謝你啊。」
護士端起藥盤退出病房,湯俊峰方才有些虛弱的對林安琪說道︰「琪琪,謝謝你。」
林安琪無奈的笑了一下,學著剛才護士的口氣說道︰「不客氣。」
湯俊峰也微微地笑了,慢慢的問道︰「怎麼樣?」
林安琪把包包和馬夾袋塞在他床頭的櫃子里,隨口反問道︰「什麼怎麼樣?」
「一生愛……」湯俊峰簡單的說道。
可能他說話還是有些費力。
林安琪嘆了一口氣︰「你不能說話就不要問那麼多了,還有,我們能不能先不談買賣,談談你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該通知一下你的什麼人過來替你料理一下吧?」
湯俊峰沉默了一下,然後虛弱的說道︰「我這不是還沒有死嘛,料理什麼?」
「你……」
林安琪終于還是強行咽下習慣性就要沖口而出的搶白,好吧好吧,現在什麼都是他有道理,自己先忍了他。
林安琪知道自己可能是有些用錯詞語了,但是,他應該明白她不是那個意思,干嘛非要曲解她的話意?她不這樣說要怎樣說?畢竟,自己不可能大包其攬的替他出頭去料理這些事情的。
她算哪根蔥啊?
但是,現在卻不是和他置氣辯解的時候。
她對他展現出一抹很是通情達理的笑,盡量委婉的柔聲說道︰「我不是這意思……湯總,你知道,有些事情我實在是沒辦法為你去處理的……」
湯俊峰突然對她翻了一個白眼,語氣鄙夷的譏誚道︰「你害怕什麼?怕我死了你月兌不了干系,承擔責任?你放心,連累不了你的。」
說完竟然緊緊的閉上眼楮,把臉扭向一邊,再也不去理睬林安琪。
林安琪又氣又急,不禁瞪起眼楮,丫的這個人也太不講道理了,她難道又哪里說的不對嗎?自己這里都快焦頭爛額了,他還瞪鼻子上眼,喜怒無常的也太離譜了吧?
可是,對著一個手術剛剛蘇醒的病人,就是有萬般的委屈氣憤也只能繼續的忍了。
瞬間,林安琪只覺得更加的一籌莫展起來。
一會兒,听見他響起了均勻的呼吸聲,再看看,湯俊峰果然安靜的又睡著了。
林安琪只好嘆了一口氣,想了想,走出去給鄭涵打了一個電話。
在雲都,她實在是想不出一個可以、哪怕是和她商量一下的人。
…………
外面的天色已近有些昏暗,醫院大廳的燈光很是明亮,林安琪走下來,看見鄭涵帶著一杯煲好的雞湯和一兜水果等著大廳里。
是林安琪拜托他買了當地的土雞為湯俊峰煲的。
「鄭涵,太謝謝你,給你添麻煩了。」
林安琪迎過去趕緊接過鄭涵手里的保溫杯,客氣的說道。
鄭涵笑道︰「不用客氣,應該的,湯總也是我的上司,安琪,現在方便上去看看他嗎?」
林安琪猶豫了一下,鄭涵立刻說道︰「沒關系,不方便就算了,湯總也不認識我,真要見了其實是挺尷尬的,他要是問我陳鵬為什麼沒有來,我還真不知道該咋說,我幫你把東西送上去,我就不進去了。」
林安琪有些抱歉的看著鄭涵輕聲說道︰「真是不好意思,湯總手術剛穩定,我也還沒有來得及和他說幾句話,不敢太勞累他,希望他趕快恢復,我真是有些扛不住了。」
鄭涵笑了一下,想說什麼終于又沒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