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涵猶自憤憤,滿臉抵觸的雙手抱臂,斜靠在辦公桌邊,看著外面緩緩地走進來的湯俊峰也看著林安琪.
前者在眾人的簇擁下緩慢穿過,目不斜視,神態堅定;後者玩著手里的一只不知道從哪里模到的原子筆,神情譏誚而且莫測。
陳鵬已經忙不迭的恭迎了出去,滿嘴不著邊際的寒暄,外面傳來湯俊峰好听的聲音︰「嗯……」
可以想見他只是矜持的對著一大篇廢話的陳鵬點點頭。
林安琪沒有听清陳鵬到底在說些什麼,她忽然覺得好笑,湯**oss原來還是一個惜字如金的人?
…………
見陳鵬恭恭敬敬的迎接湯俊峰去了,林安琪方才神色嚴肅的對鄭涵說道︰「鄭涵,請你不要意氣用事,我們是代表林少來收購一生愛的,湯氏傳媒的人是肯定要見的,沒有照面也不打一下就主動偃旗息鼓的,知道嗎?」
鄭涵狠狠地嘆了一口氣,沒有做聲。
直到把湯氏傳媒的人都安排好了,才過來請林安琪。
由此可見,湯氏傳媒在他心里的地位還是高于一切的。
林安琪譏誚的想到,就算是湯俊峰不允諾額外給陳鵬一百萬,只要他說願意收購一生愛,陳鵬恐怕還是會忙不迭的把湯氏傳媒奉為上賓,把一生愛拱手相讓。
更何況,湯俊峰還匪夷所思的不顧身體剛剛恢復,親自出馬。
這就是所謂的私人感情。
不僅僅是金錢的問題。
當然,鄭涵對陳鵬的憤怒也是可以理解的。
他和陳鵬是從小到大的親表兄弟,陳鵬不應該在走投無路的時候對他痛哭流涕,當鄭涵好不容易找到替他解厄的辦法,他卻突然又招呼不打一聲的臨陣倒戈。
陳鵬不顧一切的轉向曾經拋棄他的湯氏傳媒,不但置鄭涵不能去向林安琪和林家豪交代于不顧,就陳鵬本身的做法而言,也是叫人惱怒切齒,他這樣做,就是沒有志氣,沒有節操的具體表現。
也在某種程度上喪失了做人的道義。
一生愛反正是要賣掉還債的,賣給湯氏和林氏都是賣,但湯氏是曾經拋棄了一生愛的,林氏是在陳鵬面臨牢獄之災的時候伸出援手願意收購的,陳鵬現在偏向湯氏,就是忘恩負義沒有起碼的做人原則。
更何況陳鵬又確實是為了錢。
林安琪覺得,有一點陳鵬似乎沒有考慮到,那就是他完全可以先取得林家豪的諒解,請求林家豪主動放棄收購,這樣他就不會這麼難做了,也不會被鄭涵斥責為小人。
但是陳鵬似乎不願意這麼去斡旋,林安琪估計,還是為了那額外的一百萬的緣故。
可能他是擔心一旦林家豪真的退出了收購,湯氏傳媒就沒有了競爭對象。
一個沒有了競爭對手的項目,試問誰還願意多出額外的錢?
如果不是林安琪分外淡定的表現,鄭涵是真的想直接的拉著林安琪揚長而去,隨便陳鵬怎麼折騰好了。
這種小人,鄭涵是真心的看不起。
但是他沒有去仔細考慮陳鵬和湯俊峰的感情。
對于陳鵬來說,湯俊峰不但是對他有知遇之恩的總裁,還是曾經對他充滿信任和信心的朋友,從某種感情上來說,陳鵬更需要得到湯俊峰的接納和認可。
林家豪,畢竟是一個和一生愛分牛馬不相及的陌生人。
特別是現在,陳鵬已經是從感謝的情緒迅速轉化為蓄意利用了。
現在他只是需要利用一下來自林家豪方面虛張聲勢的收購壓力,表示他的一生愛還不是一文不值的。
不管湯氏曾經對他做過什麼,只需要給他一個比較合理的解釋,就可以讓陳鵬心甘情願的接受並原諒湯俊峰,與湯氏傳媒重修舊好。
而且,他還可能覺得林家豪收購一生愛純屬娛樂,是錢多閑的,一生愛回歸湯氏傳媒更好,省得他白白的欠著林家豪的一個人情。
從他對湯俊峰和林安琪的態度就很可以看得出他的心思。
說句道地的內心話,他還是想巴結著湯俊峰。
陳鵬可能確實是個沒有志氣沒有節操的人,但他不是一個沒有自己打算的人。
林安琪不禁想起自己當初代表湯氏傳媒第一次來一生愛的時候,倒是朱莉莎,不卑不亢的,沒想到陳鵬比莉莎惡心多了。
但是,她又怎麼去伙同鄭涵一起來指責陳鵬呢?
她一直在想著那個月桂蔥蘢的小院,戚玉單薄的小臉上,長長睫毛覆蓋下的一雙眼楮里不著邊際的目光。
哎,陳鵬,除了需要人為他解厄,還確實是迫不及待的需要錢。
他也用不著和他們多解釋。
很顯然,他並不需要他們的理解,他需要的只是實質性的可以幫他解決生活問題的東西——錢。
至于要背負多少罵名,他已經無暇顧及了。
…………
不過,陳鵬也是用恭迎的態度陪著林安琪來到會議室的。
林安琪臨出門時對著鄭涵看了一眼,鄭涵雖然十萬個不情願,還是無可奈何的攤攤手,那意思就是表示,既然林安琪這樣決定了。他只好奉陪到底。
站在陳鵬臨時安排的會議室門外,林安琪默默地在心里告誡了一下自己︰林安琪,你現在是林家豪林氏集團的代言人,你得有個像樣的氣場。
會議室的門是敞開的,她很容易就看見,湯俊峰面色如玉神情冷淡的和安雅坐在一起,旁邊坐著那個年輕的眼鏡秘書。
其他不相干的人可能呆在另外的房間等候去了。
林安琪看見,安雅依舊是那種古怪的專注表情,微微地歪著腦袋傾向湯俊峰方向,似乎在思考著什麼,臉上是刀雕般的漂亮,和醫院門口那個歇斯底里的瘋狂模樣判若兩人。
莫名其妙的,安雅的面容看起來和湯俊峰的臉型倒有幾分古怪的神似。
女秘書的臉上是那種職業性的例行公事般的安靜表情。
湯俊峰甚至沒有抬眼看一下踩著高跟鞋已經走到門口的林安琪,林安琪卻敏感的捕捉住他好像牽動了一下嘴角,不是微笑,是有些不甚耐煩的樣子。
也難怪,他為了雲都的這個破公司差點連命都搭上了,現在還沒有好利落又奔波而來,說不煩還真不叫人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