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靈!你到底把我兒子丟哪去了!」
修羅城上空響起魚幼薇失控顫抖的怒吼聲,幻靈瑟縮在夜媚身後,生怕一個不留神就被魚幼薇的煞氣眼神給撕成兩半。
「那個小黑小黃辱罵你,我想幫你揍他們……之後、之後……」
「之後你就被他們揍了?小家伙也被你弄丟了?」夜媚自牙縫里擠出一句恨鐵不成鋼的話。
魚幼薇死死凝著幻靈少年俊顏上一大片青紫,心頭罵他也不是,不罵他也不是。
金蟬那兩個小廝辱罵她,幻靈這小子膽小得很,沒想到就他那黃階三品的半吊子武階竟然敢出手幫她,可見他對自己多有義氣!
可是,現在兒子不見了,她要怎麼辦?
都怪自己逞一時之氣,跟金蟬秋澤他們斗狠,如果自己早些解決他們,兒子或許就不會丟!
小家伙出生以來,三個月之中自己都在沉睡,根本未曾盡過一個母親的責任,冥七夜將它交給自己第一天,她就把兒子弄丟了,她是有多不稱職啊?
夜媚看著魚幼薇六神無主的模樣,心頭也不是滋味,雖然自己不太喜歡這個女人,但她畢竟是小家伙的娘親,尊主的女人︰「別太擔心,小家伙雖然還沒幻化成人形,但那股機靈勁兒一定不會出事的!現在想想,他最有可能去哪?」
「舞、舞雪樓……」幻靈結巴著插嘴。
「怎麼可能,我就是從那邊跟著你們過來的……」夜媚說完,臉色有些尷尬,「那個,我想想見見小家伙,才跟蹤你們的。」
「應該是金蟬!」
身邊響起一聲輕靈的女聲,魚幼薇三個瞥去,綠衣女子踏著蓮步朝他們行來。
是若葉。
魚幼薇想起剛剛金蟬逃走之時放下的狠話,眼里濃重的殺氣不住翻涌。
「金毒門……」
金毒門,金毒殿內,雕梁畫棟,富麗堂皇,果然不愧為修羅城中數一數二的勢力。
此刻,殿內燻香裊裊,舞姬腰肢搖擺,盡情釋放著嫵媚和妖嬈。
而殿下右邊三位表面上正欣賞著舞姿,但暗地里,波濤洶涌。
中間那位男人,已是不惑之年,笑容和煦如那冬日暖陽,但仔細看,會發現笑容之下暗藏一絲陰險狠毒,他便是金毒門門主金世堅。
旁邊兩位,年齡都應在二十三四。
左邊那位,一身黑袍掩不住他王者光華,清傲高貴,若笑,傾倒萬眾,若怒,寒意習習。黑眸深若幽潭,下頜微微揚起,似天神般睥睨眾生,無端給人威懾感。
右邊那位,一襲剪裁講究的碧色長袍讓他顯得越發風流邪魅,鳳眼染笑,眼若星辰,縱是清澈如不起波瀾的秋水,但總歸感覺有一絲狂肆輕佻。
金世堅一臉諂媚朝面無表情的俊酷男人問︰「不知尊主會在修羅城中停留多久?」
「三天。」冥七夜淡淡開口。
「如此之急?那雷心毒蟒不好對付,只怕……」
「金門主,你不相信我們倆的能耐麼?」
白墨梢打斷金世堅的話,他雖然表面上看起來比冥七夜好說話,但實際上,狷狂霸道可一點不比冥七夜少︰「這都幾年了,你連雷心毒蟒一張皮都沒有模到,我們來替你屠蟒,又有什麼不好?」
「……」
金世堅被白墨梢的話氣得牙根發癢。
替他屠蟒,又有什麼不好?
雷心毒蟒實力強橫堪比天階巔峰強者,渾身帶電,全身血液骨骼全部都是劇毒,一觸即死,但正因為它的毒性,它所屈居的後山毒谷中,生長著各類富含劇毒的花草樹木。
整個光武大陸的毒草買賣,金毒門佔據了十之有五,若沒了雷心毒蟒,豈不是斷了整個金毒門的財路?
就在金世堅與白墨梢和冥七夜僵持之中,外面傳來了一陣喧嘩。
「怎麼回事?」金世堅放下酒樽,問急切行進來匯報的侍衛。
而旁邊白墨梢和冥七夜,齊齊露出疑惑表情。
「金蟬!快把我兒子交出來!」
一聲淒厲怒嚎從殿外傳來,同時伴隨著無數刀劍相撞的打斗聲。
听到令人熟悉的女聲,冥七夜和白墨梢齊齊一震。
尤其是冥七夜,不待侍衛說出具體情形,身形快如鬼魅,等人反應過來,他已經瞬移走了。
金毒殿外喧囂不斷,場面極為混亂,魚幼薇挑起金毒門門眾掉落的劍,神情冷漠割去一人的喉嚨,踏過尸體,沒有一絲憐憫。
誰若攔她救兒子,誰就是她的敵人!
冥七夜自金毒殿內瞬移而出,看到眼前一幕,他的瞳孔瞬間一斂。
魚幼薇白色衣襟上此刻染上猩紅血跡,手執長劍如嗜血的修羅,美眸中殺氣濃烈,不顧一切砍殺著擋住她的門眾。
是誰讓她這般失控,是誰讓她這般盛怒,是誰讓她這般不安?
她剛剛說兒子……
眸色瞬間轉濃,殺伐之氣頓時自他周身彌漫開來。
不待冥七夜細想,一把突然飛來的刺刀發出刺眼的光芒朝魚幼薇飛快襲去。
「嗖——」
離魚幼薇脊背還有毫厘之遠,冥七夜快若閃電,俊容冷若寒霜,一記玄風拍飛銀光閃閃的尖銳刺刀,回身攬住她的腰,自人群中猛然躍地而起,沖至夜空。
而那些剛剛圍住魚幼薇的百名門眾,根本來不及發出最後的嚎叫聲,瞬間,化作一灘腥臭的血水……
敢傷害她,必死!
魚幼薇怔然望著近在咫尺的冷峻容顏,滿身殺氣如泄氣的皮球,驀地消失不見。
似乎潛意識知道,只要他在,她便什麼都不害怕。
「發生什麼了?」冥七夜擰著墨眉,眸底擔憂之色直直撞入魚幼薇心底。
听到他擔心問話,心里咯 一聲,魚幼薇心中委屈如開閘的洪水,水眸瀲灩,美顏近乎崩潰︰「兒子、我把兒子弄丟了,金毒門抓了兒子……」
「別哭,有我在……」
聲音低醇如烈酒,溫熱帶細繭的大掌撫過她白皙玉頰,她不安的心瞬間安定了不少。
她也不知道自己剛剛為什麼見到他,一時竟有想哭的沖動,她一向要強,前世浴血奮戰從不肯掉一滴淚,何時自己如此柔弱,他僅僅一句擔憂的話,就能讓自己有所動容?
別哭,有我在。
多麼美好的承諾,讓她不得不沉醉其中,但,是什麼時候,自己已經如此依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