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自從那對青花釉雙耳瓶被顧玉羅摔碎了之後,最心疼的倒是陳叔,雖然他是第一個沖進來的,但是他進屋的第一眼看的絕不是顧玉羅,而是那對青花釉雙耳瓶!
等他看到那對瓷瓶子已經成一地碎渣之後,就連上吊的心思都有了,哭喪著臉開始指揮僕人,將那些碎渣小心地掃進布袋子里,一點都不能放過,而後才問及顧玉羅有沒有傷著,看她臉色不好,又倒了一杯茶水給她壓壓驚。
一直到晚飯的時候,何慎尹都一直呆在屋子里,連個聲兒都不出,就連端著飯菜上門的僕人都給他趕了出來,顧玉羅看著碗里的飯眼皮一跳一跳的,她拿著湯勺用左手別扭地舀湯,再別扭地往嘴里塞。
陳叔在一旁看得過意不去了,直言要上樓找何慎尹何大少爺,卻被顧玉羅一把攔住了,「陳叔你就別去了,他那臭脾氣你哪兒受得了啊,還是坐下來和我一起吃飯吧。」
陳叔老臉抖了抖,心想你那脾氣不是比何大少爺更臭?嘴上卻說︰「這可不行,還是您吃吧。」說著,看顧玉羅正吃得難受,問道︰「我去給你找劉媽過來,喂您吃?」
「這怎麼能行!」顧玉羅看著左手里的勺子笑了笑,「我這不吃得挺好麼?再練練也就差不多了。我是老覺著吧,自己一個人吃飯悶得慌,而且您還站在餐桌旁看著我吃,怪不好意思的,您再這麼看下去,我可就吃不下去了。」
陳叔也笑了,「廚房就做了您和少爺的,我還要等一會兒。」
顧玉羅見陳叔不願吃飯,也就沒再強求,自顧自地低著頭,吃完碗里的粥後,就推著輪椅在下面的大廳里亂轉。
她的臥室在二樓,以前每回都是何慎尹抱著她上二樓的,這次怎麼辦?要這里的僕人將自己抱上去,他們一個個可都躲得遠遠的,照自己和何慎尹的親密勁兒,那些僕人是吃飽了撐得、想被炒魷魚了才願意背她上二樓。
不過這大廳也真夠大的,顧玉羅用左手慢慢地推著輪椅,生怕一不小心就給推著轉圈兒去了。她在大廳里整整晃蕩了一個多小時,這才逛了一圈。
大廳東邊是條長長的走廊,通往廚房、洗手間和外側的小門,顧玉羅在那個小門門口瞅著,就看到小門門口站著兩個保鏢似的人物,而正對這小門的,是一個大大的花圃,在這黑漆漆的夜里,花圃里陰森森的,看得顧玉羅脊背發涼。
大廳的西邊則是一個吧台和舞廳,顧玉羅贊嘆不已地看了半晌,再向里走去,則是幾個小臥室,這應該是僕人們住的。
顧玉羅逛完一圈,又回到大廳中央,她費力地抬起頭來,那個大大的水晶吊燈就在自己的頭頂上方懸掛著,讓她總有種水晶吊燈會掉下來的感覺,就急忙將輪椅用左手往前推了推,結果整個輪椅就開始向右打圈轉……
正當她手忙腳亂之時,樓上傳來開門聲,顧玉羅抬頭看去,竟然是何慎尹從門里走了出來,在陰影中,那張臉尤為英俊,顧玉羅一時間就失了神,不過何慎尹卻是一眼都沒看她,昂著頭從樓梯上走了下來,慢慢向顧玉羅走近。
他走到顧玉羅身後,推著輪椅就向樓梯口走去,而後俯身將顧玉羅抱了起來,上了樓梯,將她抱到她的臥室里,放在床上後就走了出去,自始至終一句話都沒說,一個眼神都沒有。接著又下樓去,叫了一個僕人過來幫著顧玉羅洗漱,就回自己臥室去了。
顧玉羅收拾停當之後,仰躺在床上,讓僕人臨走時開了床頭的小燈,將大燈給關了,她這幾天睡得實在是太多了,又發生了那麼多事,仰躺在床上實在是睡不著覺。
只能看著天花板發呆,看著看著就突然想起來何慎尹白天說的話了,讓她仔細留意天花板,她大白天的什麼都沒看到,現在看著天花板,卻見那上面有一些什麼星星點點的發著熒光的東西。
她立馬伸手關了燈,再仰頭一望,滿天花板都是星星點點的熒光,看著看著脖子就酸了,眼楮也酸了……
她認得出在她頭頂上方的,是白羊座,是她的星座,而白羊座旁邊,則是天蠍座,是何慎尹的星座。
整個天花板幾乎成了浩瀚的星海,顧玉羅看著看著就開始眨巴眼楮,她還記得當年何慎尹向她許諾過,要帶她去看流星雨,但是沒過多久他就消失了。
他現在這是做什麼,是要給她補上那三年前一起去看流星雨的承諾嗎?
多麼幼稚的承諾,呵呵,誰會相信堂堂恆遠集團的繼承人會相信那小孩子玩意兒的星座?又有誰會想到堂堂何氏大少爺會做出這樣的舉動來?
顧玉羅眼楮很澀,閉上了眼楮,沒過多久就睡著了,她做了一個夢,夢到她和何慎尹還都是上學的時候,何慎尹摟著她躺在學校的大草坪上,和她一起看流星雨,繁星點點,全世界,仿佛就只剩他們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