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玉羅每日都泡在圖書館里,他們的教授把關很嚴,畢業論文達不到要求的,即使你平時成績很好,也不會看那點兒面子讓你順利畢業。
顧玉羅最怕的就是寫論文,生怕寫不好了畢不了業,整日的查資料,學生公寓、餐廳、圖書館三點一線的生活,顧玉羅忙得不可開交。
只記得那日,她在圖書館查資料,不知不覺就看到了深夜,後來還是被圖書館管理員叫了出去,她捧著厚厚的書本,看了看表,已經是凌晨一點了。
顧玉羅迷迷糊糊地站了起來,拿了兩本書走出了圖書館。從圖書館往她們的學生公寓走,要經過一個長長的走廊,走廊上長滿了爬山虎,經過走廊的時候,走在里面根本就看不到外面,完全與外界隔絕。
顧玉羅走到這個走廊上,突然就覺得陰森森的,一陣涼風吹過,她打了個冷顫,走廊上密密麻麻的藤葉,看起來竟像是一條條小蛇,整個走廊里只有顧玉羅一個人,她不禁意間加快了腳步。
突然,耳邊有勁風吹過,顧玉羅猛地側身,還來不及回頭看,前面又冒出來一個黑影,走廊上原本就昏暗的燈光全滅了,漆黑一片,顧玉羅什麼也看不見,就只能憑借听覺來判斷。
原本顧玉羅所練的那些功夫也只能對付對付一些普通人,但是直到顧玉羅來到了芝加哥,leo不僅僅帶著她練習槍法,還叫了一些手下陪她練習武術,整整半年,顧玉羅雖然時常累得半死,但也好歹增加了許多實戰經驗。
她發現,以前她心里會有恐懼,完全就是因為自己心里沒有底,即使她知道地獄三魂第二次找上門來也不會把她怎麼樣,但她就是沒來由的害怕,而這次,經過了這麼多天的鍛煉,她已經能夠戰勝那些恐懼了。
如果換做是以前,顧玉羅肯定會害怕個半死,剛剛的那一拳她肯定躲不過去,而現在,她的第一反應不是害怕,而是保護自己。
顧玉羅判斷這次來的仍舊是兩個人,仍舊都是新手。
她听過leo分析地獄三魂,這個聞名世界的殺手組織只有在第三次絕殺的時候,才會出殺招,才會派殺手組織的內部成員,他們一個個全是世界上有名的殺手,或是曾在政府軍隊待過,受過正規訓練的戰士,總之,全是能狠下殺手且功夫了得的人物。
三人在密閉的走廊里來來回回過了十多招,顧玉羅雖然沒有處在下風,但是她體力不支,況且力量也不足,好幾次接招都被震得雙手發麻。
她轉身一個回旋踢,在他們躲避的空子,拿出了包里的消音槍,這是leo為她準備的,就是怕在學校里發生這樣的事,消音槍也好避人耳目,隱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顧玉羅正將槍對準了面前的兩人,突然間,走廊里的燈亮了……
「誰在里面!是誰?出來!」
顧玉羅的手猛地一哆嗦,那兩人反應極快地踢掉了顧玉羅手中的搶,從懷中掏出了尖刀,就像顧玉羅刺去。
顧玉羅被踢得一個阻咧,來不及站穩,那明晃晃的刀就沖著她的面門刺了過來,顧玉羅下意識得用手去擋,蹲子一個掃堂腿,卻不料身後另一人也拿著刀沖了過來。
顧玉羅心里咯 一下,月復背受敵,突然,前面原本被爬山虎封地極為嚴密的走廊被人踏開了一個大洞,那兩人身形都是一頓,然後慢慢倒了下去……
顧玉羅心驚膽戰地從地上趴了起來,剛抬頭,就看到何慎尹手中拿著她那支被踢掉的消音槍。
「有沒有受傷?怎麼樣?玉羅?」
何慎尹急忙跑了上來,顧玉羅看著何慎尹還是有些發愣,拿過他手中的消音槍,「我沒事,你怎麼在這里?」
「哦,我、我路過這里,听到響動就過來了。」
顧玉羅疑惑地看著他,「這麼晚了,你在這里做什麼?」
「哦,我剛從圖書館出來。」
顧玉羅點點頭,不再說話,將消音槍裝進包兒里,從地上拾起書,拍了拍上面的灰塵,抱在了懷中,抬起頭道︰「謝謝你。」
何慎尹搖搖頭,擔心地看著顧玉羅,「我沒事,倒是你一定要小心。」
「你知道了?」
何慎尹點頭,「嗯,淺源那天告訴我了,我也會幫著找到那個幕後指使的。」
身後傳來腳步聲,顧玉羅轉過身去,是她的隨身保鏢。
顧玉羅指著地上趴著的那兩個人,「他們應該還沒死,做好包扎後把他們帶到leo那里,還有,找一找他們的衣服里有沒有手機。」
這三名保鏢是leo派給她的,是leo的手下,也是寧家的人,顧玉羅如今已經算作是寧家三當家了,這半年里,顧玉羅雖然大多數時間都在學校,但她還是管理一些寧家在芝加哥的一些公司的業務,也見慣了寧家處理問題的手段,殺人放火自然都有,自從顧玉羅上一次經歷了被地獄三魂追殺,她對死人已經習慣了。
三名保鏢搜遍了那兩個人的衣服,都沒搜出手機,顧玉羅邊讓他們現將這兩人送去leo那里。
何慎尹站在一旁看著顧玉羅處理事務,臉色卻越發凝重起來。
三名保鏢將人抬走,顧玉羅轉身要會學生公寓時,何慎尹一把拉住了她。
「玉羅,收手吧,你並不適合干這些。」
顧玉羅沒有轉過身來,只是冷哼一聲,「這些事怎麼了?那你說我適合干什麼?繼續給你當助理?」
「這些黑道上的事,根本不適合你去插手,這是一條沒有回頭的路,一走上去,就永遠也回不了頭了!你難道就願意天天看著有人在你面前死去?願意看那些人吸白粉而行尸走肉家破人亡?玉羅,這些事都是犯法的!你知不知道?!」
「別說了!」顧玉羅甩掉何慎尹拉著她的手,轉過身來,「犯法又怎麼了?死了人了又能怎樣?你說家破人亡?好,我不犯法,不眼睜睜地看著那些人在我面前死去,不去倒賣白粉,難道就不會再有人被殺死了?不會再有人去吸白粉?鬧得家破人亡妻離子散了?我爸爸媽媽死了,誰又能為我想一想,他們為什麼會死?寧家家破人亡了,誰又能為我們想一想?」
顧玉羅聲淚俱下,整個人都在顫抖著,「我要報仇!為我死去的爸爸媽媽報仇!」
何慎尹緊緊皺著眉頭,想要向前一步,顧玉羅卻轉過身去,深吸了一口氣,「我一直都不認為自己是個心善的人,既然這個世上沒人對我善良,我又為什麼要對別人心存善念?你不要再跟過來了,我的事,你不要再管了,下次如果看到我被人追殺,你就繞道走。」
說完,顧玉羅快步離去,只剩下何慎尹在原地傷神。
顧玉羅回到學生公寓,心里面亂糟糟的,匆匆洗漱完就躺下了,沒一會兒leo就打電話過來,說是那兩個人的確是地獄三魂的人,這已經是第二次了,等下次見到他們,就是絕殺了。
顧玉羅掛掉電話,看著空白一片的天花板,第二次已經過去了,她現在已經的的確確進入了等死的狀態。
她知道死也不過是一瞬間的事,但是死了就是沒了,她突然間並不覺得恐懼,而是後悔起來。
她如果真的死了,那麼在這二十五年里,她都做了些什麼?
所謂的愛情,她只嘗到了苦果,所謂的親情,她還沒來得及感動,雙親就都已經死去……
這二十五年來,她似乎還沒有學會該去珍惜什麼,她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做,她還沒有為自己最愛的人生一個孩子,她留不下什麼,回頭想想,這些年來苦痛多過快樂。
所以在這有可能是生命最後的時光里,她到底該做些什麼?
她的腦海中浮現出何慎尹的身影,他們兩個人愛恨糾纏,只不過,到了現在,顧玉羅還是不能不承認,她還是愛著他,她想要忘記他,卻從來也沒忘記過。
即使在這之前,她曾經有多麼的恨過何慎尹,但她心里面還是深深愛著他,這是事實,無法改變。
她知道自己很賤,在那次電梯事故時,何慎尹環抱著她,當時她就有一種沖動,想要和他永遠在一起,想要一直在他的懷中。
這次何慎尹出現救了她,在那一刻,當她看到何慎尹的身影,內心的防線在瞬間崩塌了,她受不了這樣,她有時候真的很怕何慎尹,怕他出其不意地出現在她面前,讓她方寸大亂。
但是在這有可能是最後的日子里,她想就放縱自己一次,將之前的那些事全部忘掉,與何慎尹在一起。
她可以忘掉何慎尹在那時的不辭而別,忘掉何慎尹瞞著她,要與沈薇結婚的事……
但是,這怎麼可能呢?
她是顧玉羅,即使心中所想,但是她也絕對不可能倒貼上去。她是顧玉羅,她固執、倔強,她堅強,她不肯听人言,她選擇的路,就一定會一條道走到黑,她所認定的事,一定不會被改變,她決定不會再與那個人有任何瓜葛,即使心痛難忍,她也絕對不會再去與他糾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