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驟雨,催歸。梨花帶雨,飄飛。
一夜寒涼,錦衾微濕,愁,從人間鋪到天上。
梨花林里,天池仙人,歐陽墨兮,月清嬋,藍子卿圍坐在石桌前。
「道君可有法子解去上神的魔障?」天池仙人緩緩問道。
「唉!說實話,這魔障,不好解啊!」藍子卿皺起眉頭,語氣有些凝重。
「爹,我求求你,你一定有辦法的對不對?」月清嬋一听這話,心里便著急了,連忙抓住藍子卿的手,懇求道。
「清嬋,你莫急,岳父要是有辦法,一定會救我的。」歐陽墨兮拉過月清嬋,攬在懷里,輕聲安慰道。
「清嬋,稍安勿躁,此事也不是沒辦法,只是比較困難而已。」藍子卿見狀,也拍了拍月清嬋的手,說道。
「什麼辦法?」月清嬋听見還有辦法,眼里便閃過一絲希望的神色,不管有多困難,她都要試一試。
「要完全解掉這魔障,實在是很難啊!因為中了魔障的人,法力越高,魔性就會越強,按照墨兮的修為,這魔性可謂是無法想象的強大!若要解掉這魔障,除非自廢所有修為,並且配合藍珠,再加上這世上最至情至真的聖水來浸泡他的身體才可以。」藍子卿緩緩說出這最古老的,也是最有效的辦法。
「若是上神自廢所有修為,那他不就……」天池仙**吃一驚,此法雖好,不過終究是太冒險了一些。
「不錯,自廢所有修為,墨兮就會變成他最初的模樣,一滴淚。」藍子卿點點頭,這個辦法是很凶險,但是這是唯一的辦法了。
「那麼,那至情至真的聖水是何物?」月清嬋不再乎歐陽墨兮會變成什麼樣子,即便他以後再也變不成人形,她也會永遠陪著他!
「這……我也不知道。」藍子卿微微皺眉,他真的不知道,這辦法從來沒有人試過。
「什麼?那怎麼辦?」月清嬋不由得有些失望,那聖水,到底是什麼?
「好了,謝謝岳父,可是,就算此法可行,墨兮也絕不會試!」良久,很久不曾出聲的歐陽墨兮突然說道。
因為,他輸不起!若是失敗,那她……豈不是要守著一滴淚過一生。
「為什麼?墨兮?這是唯一的辦法了!」月清嬋驚愕的問道。為什麼?為什麼他不願意嘗試?
見歐陽墨兮不再說話,月清嬋盯著他的臉,在他眼里,似乎看到了一絲……害怕?
歐陽墨兮閃躲著眼神,站起身,一個人沉默著走出了梨花林。
「清嬋,他是在害怕。害怕如果失敗,你就會守著一滴眼淚過一生。」藍子卿自然都明白歐陽墨兮的想法,他嘆了一口氣,對仍舊迷茫的月清嬋說道。
「可是,我不在乎啊!」月清嬋恍然大悟,可是,她又不會介意。
此時,坐在一旁的天池仙人微微搖頭,說︰「可是上神他……在乎。若是以後你真的守著他的原形過一輩子,他恐怕永遠都會活在痛苦之中!」
「爹,我求你幫幫我,我一定要救他!」月清嬋如今管不了那麼多了,她只想讓歐陽墨兮好起來。
「清嬋,我自然知道。可是,這聖水是一大難題啊!至今我都沒有想出,要去哪里尋這聖水。」藍子卿拍拍月清嬋的肩,又低嘆道。
「月姑娘莫要心急,小老兒會與道君想辦法的。」天池仙人安慰著月清嬋說道。然後又轉頭,對藍子卿說︰「道君,不如去小老兒的天池山吧,方便與你一同想想辦法。」
「不了,如今墨兮這種情況,晚上魔性大發傷了人怎麼辦?本君還是在這里為好。」藍子卿搖搖頭,拒絕了。
「如此也好,那麼小老兒就先告辭,明日再來。」天池仙人點點頭,又拱手一禮,隨後便轉身離開。
「清嬋,你且安心,我一定會治好墨兮的。」藍子卿看著天池仙人走遠,又轉頭對著月清嬋說道。然後,便起身回房,他必須要去查查古籍。
月清嬋此刻心里十分復雜,如今這唯一的辦法因為那從來聞所未聞的聖水而暫時沒了用,那麼,誰又能救得了她的墨兮呢?
突然,月清嬋的腦子里劃過一個邪魅的身影,那雙紫色的眸子尤為引人注目。亦炎?是他做的好事,他一定也有法可解不是嗎?
但是,只那一瞬,月清嬋便又泄了氣,就算有,他會告訴自己嗎?他處心積慮的就是要害墨兮,要是自己去找他救墨兮,他會答應嗎?答案一定是不會!
甩開一身煩思,月清嬋站起身子,一步步走出了梨花林,穿過幾曲回廊,便看見坐在欄桿前遠望的歐陽墨兮。
月清嬋快步上前,站在歐陽墨兮面前,拉起他骨節分明,修長如玉的手,觸及到的,是不同以往的一片冰冷。
「墨兮……」月清嬋張了張嘴,喊了名字,卻又說不出別的話來。
只見歐陽墨兮回過神來,看著月清嬋,眸色淡淡,說︰「不要勸我,我意已決。」
月清嬋一怔,隨即又握緊了歐陽墨兮冰涼的雙手,說︰「不要害怕,你知道的,我不在乎。」
「可是,我在乎。」歐陽墨兮垂下眼簾,斂去眸子里的一片悲傷,喃喃道。
「墨兮……你變成淚又怎麼樣?我愛你,還是不會變。」月清嬋伸出一只手,輕輕抬起歐陽墨兮的臉,讓他看著她,看著她的眼,看著她的心。
「可是,那時候的我,再也給不了你什麼,給不了你可以依靠的肩膀,給不了你任何溫暖的話語,甚至,給不了你愛!你懂嗎?」歐陽墨兮搖搖頭,有些激動的說道。
「沒關系,我說了我不在乎。」月清嬋當然知道若是失敗了,那麼他就不能給她肩膀依靠,給她話語溫暖,給她……愛。可是,這些,她不在乎。
「可是我在乎!你不懂,你根本不會懂……」歐陽墨兮嘶聲力竭,又仿佛是失神一般的一直搖頭,苦笑。
「我……」月清嬋被歐陽墨兮這吼聲嚇得怔愣住了,根本不知道再說什麼好。
「對不起清嬋,我不該這樣跟你說話的,但是,這件事,我真的辦不到。」歐陽墨兮似乎是才意識到自己剛剛太過了一些,又柔聲對月清嬋說道。
隨後,又轉身,進了屋。
月清嬋看著歐陽墨兮的背影,心里久久不能平靜,輕嘆一聲,月清嬋坐在欄桿邊,思緒翻飛,一切無言。
一腔相思,捂在心間,痛的時候,也不會喊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