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鈺的一句話,說得林母有些發愣,她從來沒听過林鈺抱怨什麼,這還是第一次,讓她有些措手不及。盡管林鈺說的確實是實話,但突然的林鈺這樣說,林母卻覺得有些接受不了。
「是你爸爸跟你說了什麼是不是?」林母對于林鈺的這突然的變化,林母只能想到這個了,冷著聲音說。
「跟他沒關系。」林鈺扭開頭道。
「怎麼可能沒關系?一定是他跟你亂說了什麼,不然你怎麼會變得這麼不听話。」林母很肯定的說,那又強勢起來的模樣想讓林鈺承認他確實是因為林父說了什麼,所以林鈺才有這樣的變化的。
「都說了和他沒關系!」林鈺有些憤怒,但是眼里卻是隱隱帶著淚光。
林母因為林鈺的突然發作而愣了下神,也就在這時,手術室的燈暗了。
「出來了。」方叔及時的提醒一聲,打破了這有些僵的氣氛。
林常輝被推了出來,還在昏迷中。楊瑩緊張的站了起來,看到林常輝蒼白的臉色,以往高大的一人此刻安靜的躺在那,感覺一下子脆弱了好多。
林鈺也急急的上前了兩步,但是又停了下來,可能也是錯愕自己對林父的關心表現得太過在意了,所以便停在了那里,只是眼楮還是露著擔心的神色看著林父。
「醫生,林先生他怎麼樣了?」一邊的展念看著林鈺,知道他擔心,便上前問道。同時,他並沒有錯過了林母一見林父被推出來,臉上閃現過的一抹擔憂。只是也就那麼一瞬間,林母並沒有上前,原地看著。
「林先生沒什麼大礙,主要還受了刺激,所以才導致心髒病突發的,不過之後得好好修養一下,最好不要再受什麼刺激。」醫生說了下情況,並叮囑了下需要注意的,然後就離開了。而林父也被推往病房去,楊瑩自然是跟了上去了,方叔讓方程也跟過去,而他留下來,擔心林鈺和林母之間會發生沖突。
「他現在沒事了,阿鈺,我們的事到外面去談談。」林母最先冷靜下來了,看著林鈺的目光還看著被推走的林父,眉頭蹙了蹙,開口說道。
「我要留下來,有什麼事在這談就好了。」林鈺說道,他不想離開,或者說他沒有單獨和林母談談的心理準備。
「他都沒事了你還擔心什麼?要擔心他還不如先擔心擔心你自己。他今天這事是大麻煩,說不定就這樣陷下去都有可能,你還陪著他做什麼?你要是還听媽媽的話,那現在就跟我回美國去,別趟這趟渾水。」林母因為林鈺一而再的反抗而火大。在听到這事的時候,她就已經盤算過了,林常輝的麻煩不小,林鈺跟著他沒什麼好處,所以林母想把他帶回去,而另一個原因也是為了斷了林鈺和展念的牽絆,最好是再給他找個合適的女人,讓他盡快的結婚生子。
「我不會跟你出國的。」林鈺咬咬唇,堅定的說。
「不跟我走,你還打算留下來做什麼?林常輝就這樣好,讓你甚至放棄和我在一起也要留下來。」林母很生氣,一向妝容高貴的她都有些破裂了。
「他是我爸爸。」林鈺月兌口而出的就是這一句,然後立刻的轉頭朝林父離開的方向追去。
「阿鈺已經長大了,他懂得怎麼去判斷是非,所以請您不要再強加什麼想法給他,有些時候,他很敏感的,而且也容易受傷。」展念沒有立刻追過去,而是看著林母,一臉慎重的說著。
林母此刻一臉的錯愕神色,愣愣的看著林鈺離開的背影,然後听到展念的話,才又愣愣的轉過頭來看向展念。
「我先去照看阿鈺。」見林母有听見自己的話了,展念便微微的點頭示意了一聲,隨即離開了。
徒留林母愣愣的站在那,臉上少了以往強勢的表情,卻多了一份不得明了的困惑,最終,露出了一抹失落的神色。
「其實就如展念說的,少爺他已經長大了,有些事他都明白,只是沒說出來而已,有些選擇其實他也都懂的,就像他選擇了展念,這並不壞,因為展念確實配的上少爺。」在一邊的方叔幽幽的說道,他和林母也認識很久了,所以有些話,他有資格,也可以說的出口。
「難道……」林母蹙緊了眉頭,低低的一聲,卻沒說出是什麼來。沉默了一會後,便無言的快步離開了,而臉上也再次恢復了她以往的強勢,只是此刻的她多了分僵硬。
方叔在那看著,搖著頭嘆了口氣,也離開了。
「他沒事的,你別擔心。」展念尾隨到了林父的病房外,林鈺站在門口,並沒有跟進去,只是站在門口那看著里面都帶著著急神色的楊瑩和方程,臉上帶著點茫然,而他眼中還沒掩去的瑩光,讓展念很是心疼。走了過去,抱著林鈺的肩膀,柔聲安撫。
「我不想和媽媽吵的,也不是想惹媽媽生氣的,真的不是,都是老頭子病的不是時候,所以我才會失態的。」林鈺久久後,才帶著茫然的說著,口氣有些猶豫,似乎連他自己都不確定自己這樣說對不對,是不是能表達自己的想法。
「我知道,其實你媽媽也只是擔心你,怕你不夠成熟,不會選擇委屈了自己。在她的心里,其實你也還只是個小孩,沒注意到她的孩子阿鈺,都已經長這麼大了,會自己做主選擇了。」展念明白林鈺在想什麼。
不管怎麼樣,在他心里母親還是母親,只是踫巧的遇到這些事都一塊來了,他沒辦法理清楚,也是他心里緊張,沒有過的抵抗讓他無措,不知道怎麼做才是對的,只能沖動的把心里所想的不加修飾的訴說著,而說出口後,才發現自己又傷害到人了,忍不住的自責。而這樣的林鈺,展念怎麼能不疼惜。
「媽媽一定很生氣的。」林鈺轉過頭來,頭靠進了展念的懷里,身子微微發顫著。
他不想的,可是想到林母剛才那錯愕的表情,那一向穩重強勢的臉上出現了別的情緒,他就忍不住的擔心與自責。
她一定覺得很丟臉吧,一定覺得我這個兒子很丟臉吧。
林鈺心里這樣的想著。
「別擔心,你媽媽看著就知道是個很聰明的人,也是個穩重的人。她會處理好自己的情緒的,她只是還需要點時間適應一下,畢竟在她心目中的小孩兒一下子都長大了,而她也變成了個大人的母親了,你也得給她個時間緩解一下不是嗎?」展念撫模著林鈺的背安撫著。
「其實阿鈺剛才表現的很好,我也支持的。」展念稱贊了一聲說。
「你也把我當成小孩子看待嗎?」林鈺低聲說道,帶著失落,頭埋得更低。
展念頓了頓,最後輕嘆了口氣,干脆帶著林鈺走到外面的走廊那,拉著他到凳子上坐下。
「你確實已經不小孩了,那我也就跟你講大人的話吧。我不喜歡你媽媽的作風,因為我覺得你媽媽是把她對你父親的不滿,借著你的手來發泄情緒,盡管這點或者她還沒有認識到。而讓她這樣做的原因,是因為你對她的話毫不反抗,所以在她看來,她這樣做並沒有錯,因為她有兒子做隊友,兩人共同的意見,就代表著她這方是對的,不管做什麼事。只是她忽略了你的成長,忽略了你的內心想法,而你也不願意發表。但我知道,其實你不想如你母親的話那樣,針對你父親的,只有你心里有著對你母親的依賴和虧欠。現在你終于有了自己的主見,盡管只是氣話,但是你卻是讓你媽媽知道了你其實已經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小孩了,在你的心里,不只有你媽媽的位置,還存在了你爸爸的位置。或者你媽媽心里多少會有些不平衡,但是你媽媽至少會反思,究竟是不是她錯了,只有這樣,你媽媽要是明白過來了,她就不會再這樣針對你爸爸了。你的心里其實還是想他們和好的不是嗎?至少不會一見面的吵架。」展念放緩了語速,跟林鈺坦白來講。
他心疼林鈺,不想讓林鈺認清林母會這樣對待他父親,其實也有一些是他自己的問題,怕他自責。但是在林鈺剛才的那句話,展念清楚的知道,林鈺也想大家把他當大人對待,用大人的方式明了的解決問題,而不只是需要自己把他呵護在懷中不讓他受到任何的傷害,他也需要讓自己成長。所以展念沒有再只想護著林鈺,而是把林鈺想听的,自己能知道的,都告訴林鈺,讓他自己好好想想。
展念說完,就沒再多嘴了,看著林鈺一直低著的頭,想伸出手去抱住他看著很是單薄的肩膀,但最終還是選擇不打擾了。
久久以後,林鈺才微微的抬起頭來,臉上還帶著一抹失落,但是眼神已經不再那樣迷茫了。
「展念,你偷看了我的心。」林鈺這樣說著,扭頭看著展念,眼里的一滴淚水滑落,帶著透徹的瑩光。
「你會把我拒之門外嗎?」展念伸手接住了那一路往下,最後從林鈺微顫著的下巴上滴落的眼淚,眼里帶著認真。
「進來了你就不能走了。」林鈺淡淡一笑,直視著展念,烏黑的瞳孔里有著展念的模樣。
「我沒想過要走,已經被鎖在你這扇門內了,不能走,也不想走。」展念也跟著笑了起來,眼里的認真,帶著無比的堅定,這是他此刻對林鈺的心意。無法對林鈺放手,也不想對林鈺放手,林鈺這個人,他要永遠的守護。
「不許騙我。」林鈺還想笑,結果嘴角動了動,眼淚卻是更早一步的滑落。林鈺抱著展念的脖子,把頭靠在林鈺的肩膀上,任性的命令道。
「嗯,不騙你。」展念也回抱著林鈺,緊緊的抱住,把林鈺的低低的哭泣聲收進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