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瀾覺得,合該她生來就是丫環的命。
這不,從醫院出來,她就盡忠職守的去菜場買了菜,然後匆匆忙忙趕回百花公寓,給楚辭準備午飯了。離開醫院前,她繞到去了一下楚辭的主刀醫生那兒,問了一下,他大概得什麼時候才能康復,得到的答案是一個月。
也就是說,這樣的丫環生涯,還有一個月。
沐瀾將洗好的海帶跟新鮮的豬骨丟進高壓鍋之後,就去洗青菜,剛把買好的青菜洗了一遍準備清洗第二遍的時候,手機就響了。
一看來電——夏桑詠,頓了一下,這段日子在外面過習慣了,竟然遺忘了夏家的存在。
「桑詠哥,有事兒麼」
「準備什麼時候回來」
「啊呃」她錯楞了,一時間不知如何回答,拼命的咬緊了唇,卻絲毫感覺不到疼痛。夏家那個地方,如果可以,她一輩子也不想回去。只是,跟夏墨繁在一起之後,她曉得,自己這輩子也沒有辦法從那個地方逃離了。
「馬上就要開學了,也不打算回來看看麼。大家都很想你,女乃女乃時常念叨你」
「呃恩,我知道了,晚上晚上我會回去」
「那好,到時候我開車去接你」
「呃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坐公車回去就好」
「那成,我在家等你,然後讓廚房做你最喜歡吃的菜」
「恩,知道了」掛斷電話,她憂心忡忡,還是得回去啊。說到開學,這學期的學費,她不打算問林清芳要了,她一直有在做兼職,加上這一次到夏翼打了一個多月的醬油,沒想到工資還不錯,加上最開始的那段時間,給夏墨繁當保姆得到的報酬還有點多。
七七八八的加起來,這學期的學費加生活費都不用愁了,至于後面的,她可以慢慢再掙。心里七上八下的把楚辭的午餐準備好,然後小心翼翼的裝進保溫桶又緊趕慢趕的去了醫院。
「你還可以再晚點過來,是準備餓死我,你就不用負責了麼」
「」面對楚辭後媽式的諷刺,沐瀾選擇沉默。她懶得去跟他爭辯,一來是她沒有那麼多的精力,也不想跟楚辭過多糾纏,其次還有個原因就是,她心里很明白,如果一個人故意找你的茬,即便解釋,他也依舊能從別處挑出骨頭來,索性悶著不說話,萬事大吉。
「這肉片也太老了一點,是給人吃的麼,你這是喂豬呢」
「」嗯,就是給你這只豬吃的。
「還有這個丸子,全是肥肉,你想讓我胖死麼」
「」老大,丸子如果都是瘦肉,還會好吃麼。就該讓你胖死,胖死了你就不會這麼煩人了。
「還有這個青菜,你是怎麼炒的,蔫了吧唧的,還這麼黃」
「」恩,剛炒出來的肯定是綠油油的,可是在飯盒里面一悶,能不黃麼,把你丟在飯盒里面悶一悶,你的臉也會變黃吧。
從頭到尾,楚辭一邊不停的往自個兒嘴巴里面塞吃的,還不停的挑這挑那兒,整就一後母臉,沐瀾一句話也沒有說,任由他挖苦自己的百般不是,可自己這兒,那叫一個油鹽不進。她才不往心里去,你盡管說,她左耳進右耳出,全當耳旁風了。
「我渴了,給我倒水」楚辭竭盡自己畢生能力去諷刺沐瀾,可是這一次,她就跟那啥里面的石頭一樣,刀槍不入水火不融,就是沒有一丁點的反應,看來她的性子變得沉穩了,知道什麼時候該忍。
忽的,他覺得很是沒勁,這樣一個人唱獨角戲的滋味,很不舒服。他無比的懷念,當初那個,對他敢怒不敢言的鐘沐瀾,而不是現在這個,無論他說什麼,做什麼都無法引起她的注意力。
楚辭再次在沐瀾的身上藏到挫敗的滋味了。
「喏,給你」
將水杯遞給楚辭,沐瀾拖了把椅子在病床前坐了下來,等楚辭喝完了水,才道「那個,晚上我有事兒,所以不能給你送飯了」
「所以呢」楚辭怔怔的看著沐瀾,等著答案,她正要開口,楚辭又道「你預備逃避責任,然後讓我在醫院里面餓死麼,鐘沐瀾,你可真真是好樣的」
‘鐘沐瀾,你可真真是好樣的’這話,叫沐瀾想起了夏墨繁,昨晚的事兒,她真不是故意的,誰讓他把她按在水里面去的。想到這兒,沐瀾糾結了,等會兒還得去給人打一電話,把這事兒解釋一下,這麼誤會著,不好。
「沒有,我會讓人給你送飯的」沐瀾很誠懇的說著。
「外賣、盒飯,你覺得,我會吃哪種玩意兒」楚辭很不高興,整張臉臭臭的,飯才吃到一半,他已然沒有胃口了。沐瀾煮的飯,還是挺合他的胃口的。當午夜夢回之際,楚辭想到沐瀾的時候,想起她在百花公寓給自己煮飯打掃衛生的那些日子,甚為懷念,甚至想,他戀上她,是不是因為她煮的飯。
不是有一句話叫想要拴住男人的心,就得先拴住他的胃。鐘沐瀾拴住了他的心,也征服了他的胃。
「不會的,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反正不會叫你吃難吃的盒飯」說著,沐瀾起身將保溫桶給收拾了一下,然後不顧楚辭的反應走出了病房。提著碩大的保溫桶,她回了海棠香閣,屋子還跟她早上走的時候一模一樣。
將茶幾收拾了一下,那蛋糕已經變了味道不能再吃了,雖然肉疼,最後也只能丟進垃圾桶,然後心里懊惱著,昨晚怎麼沒想起放到冰箱里面去,真是笨。收拾完了之後,去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胡亂的給自己整了碗面條吃了,這才出門乘車回夏家。
「小丫頭,終于舍得回來了,是不是我不給你打電話,你就不知道回來了」
「呵呵,哪有,只是這幾天剛好有點忙,本來也是打算等工資結了就回來了的」沐瀾樂呵呵的回答,只是笑容有些干巴巴,幸好夏桑詠沒有再多問了,否者沐瀾真不知道要怎麼繼續編了。
「瀾瀾,有件事情,我想來想去,還是覺得應該告訴你」
「什麼事兒」見夏桑詠一臉慎重,沐瀾收斂了笑容,眉頭微微皺起。心里揣測,到底是什麼事情,會讓夏桑詠是這麼個表情,一定很重要。
「二叔二媽最近在談離婚的事情,我也是前幾天才知道的,本來不想告訴你,讓你不要有心里負擔,只是想到你遲早都是要知道的,還是告訴你比較好」
「他們怎麼會」沐瀾很震驚,這些年來,她都看在眼里,夏望淵跟林清芳之間的感情很是要好,夫妻之間相敬如冰,怎麼會不聲不響的都要離婚了。
「起初我也不太相信,但是這是真的,家里的人都知道了」
「知道是什麼原因麼」沐瀾擰著眉毛問道,指甲深深的陷在了手心的肉里面,她感覺不到疼痛。
「不知道,他們誰都不肯說原因,反正就是鬧著要離,爺爺很是生氣,怎麼都不同意,二叔已經好幾天沒有回家了」
「怎麼會這樣呢,怎麼會這樣呢」沐瀾心里有種鈍鈍的疼痛,她一直覺得,夏望淵跟林清芳之間的婚姻堪稱完美的天作之合,可是這樣一對夫妻,是什麼原因致使他們二人走向離婚這麼一個結果。
如果這就是所謂的婚姻,那她對婚姻就再也沒有任何的期望了。
「你別太擔心,就算最後他們分開了,我們也不會不管你的,你依舊可以住在夏家」
「恩,小姨她現在在什麼地方,我想去看看她」沐瀾吸了吸鼻子道。她此刻擔心的並不是夏桑詠所想的那樣,林清芳跟夏望淵分開了,她沒了夏家的庇佑,會變成漂泊的浮萍。她不會那麼膚淺,要知道,她心里一直想著的,可是怎麼離開夏家這棵大樹。眼前似乎是一個不錯的機會,可是如果要用林清芳跟夏望淵之間的婚姻做交換的話,沐瀾寧肯不要這個機會。
「在屋子里面,你去勸勸吧,希望能夠挽回」
「恩」夏桑詠陪著沐瀾一起去了林清芳跟夏望淵住的小樓,然後在門外遇到了對沐瀾劍拔弩張的夏桑淺。
「你來做什麼,看笑話麼,不需要,你走,我不想看見你」夏桑淺很是生氣,倨傲的說著。沐瀾知道她厭煩自己,也不是這一兩天了,但是眼前她顧不了那麼多了,必須弄清楚這是怎麼一回事。
「淺淺,你怎麼可以這麼跟瀾瀾說話,太沒禮貌了,她是你姐姐」
「我才沒有這樣子的姐姐,大哥,你讓她走,我不想看見她,我媽媽也不會想要看見她的」
「淺淺,瀾瀾是來勸二媽的,你讓開,別堵在門口,難道你希望二媽跟二叔離婚」
「怎麼會」
「既然不希望,那就讓開」
「我不讓,總之我不能讓她去見我媽,媽媽已經夠難過了」
「這兒有我,你去看二媽」
「大哥,你放開我,我不能讓她進去給我媽心里添堵,大哥,你放開,你怎麼可以幫著她,我才是你親妹妹」
趁著夏桑詠制住夏桑淺,沐瀾尋著空隙,就進了門,身後傳來了夏桑淺哭鬧的聲音,她來不及思考,那句給她媽媽添堵的話是何意思,急沖沖的上了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