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不能讓他們發現自己,沐瀾緊繃著身子躲在文珠的身後,不想被發現。她的臉,因驚恐與擔憂,變得慘白一片,身子也在瑟瑟發抖。
「你怎麼樣,哪里不是舒服,你的臉」想來時沐瀾的反應實在太異常了,文珠十分擔憂,情急之下,連‘鐘女士’這個稱呼都給省去了,反倒是成全了沐瀾,不被身後的人疑心上。
「貧血而已,休息一下就好」沐瀾將聲音壓得很低,只有她跟文珠兩個人才听得見。
夏之星從台上下來,奔向沐瀾身後的人,中間只不過就那麼十多秒的時間,沐瀾卻覺得過了好多年。文珠隱約發現,沐瀾的失常,似乎與剛剛表演完從台上下來那個女孩,還有她的父母有關。但是很聰明的一字不提,只是挪了挪身子,將沐瀾遮擋的更為緊密。
「文老師,謝謝」待身後幾人走遠了之後,沐瀾如釋重負,癱倒在椅子上,慘白的臉上扯出一絲的苦笑,手心里俱是冷汗。
「舉手之勞,鐘女士,你的身體真的沒有問題麼,還是去醫院看看比較穩妥,如果只是貧血,我有一位叔叔是中醫,調理身體很有一手,我妹妹是早產兒,自小體弱多病,也有貧血之癥,她的身體就是用中藥調理好的,我把他的聯系方式寫給你,如果你有需要,可以聯系他,就說是我介紹的」
「謝謝」沐瀾回以一個微笑,身體也似乎沒那麼僵硬了。文珠這個女孩,雖然是剛畢業的大學生,初入社會,但是卻是個玲瓏剔透的女孩,也知道分寸,幾次接觸下來,沐瀾對她還是挺有好感的。尤其是今天這種情況,對她既表明了關心,又不會做的太過。
稍後,文珠將他那中醫叔叔的聯系方式及地址寫給了沐瀾,沐瀾再次道謝,將紙條放進了口袋。
沒有人能比她更清楚自己的身體狀況了,第一個孩子小產後沒多久,就懷了絨絨跟曉曉,對她當時的身體本就是一種負擔。可孩子她舍不得拿掉,雖然當時她的身體根本不適合懷孕,可是更加不適合拿掉孩子,否者將會永遠的奪取她做母親的機會,加上她根本不想不舍得再承受失去孩子的痛苦。
雖說後面有梅芳華事無巨細面面周到的照料,可是她這身子,因為這前前後後的折騰,還是虧損的嚴重。醫生說是當初難產時候留下的病根,血氣虧損,所以必須得好好的調養,不然很難活過四十歲。
她不怕死,唯一擔心害怕的是,自己死了,留下兩個孩子孤苦伶仃的在這個世界上。當初來到這個陌生的城市,是為了跟過去徹底的了斷,因此狠心跟所有人斷了聯系,即便是梅芳華,也不知道,沐瀾其實還是有親人的。
她知道,自己這麼做很自私,如果大伯還在世的話,一定會拿著竹鞭狠狠的抽她一頓,雖然他從來不舍得打沐瀾一下罵沐瀾一句。可當初實在是太害怕了,害怕被夏墨繁知道,她肚子里面的孩子,他們的關系已經無法挽回,她已經失去過一個孩子了,不想再承受那種痛苦了,更不想自己因為嫉妒,而變成一個魔鬼。
所以這些年,她也格外的注重身體,每年都有定時到醫院去做檢查,這兩年恢復的還算可以,只是剛才那一刻,她太過緊張,所以一時間,才會覺得眼前一片暈眩。
比賽的結果當場就出來了,絨絨跟曉曉表演的《雪絨花》以一分之差,在第一輪比賽中,被淘汰了。這個結果,現在正是沐瀾最想要的。勝負什麼的對沐瀾來說,本就不是那麼重要的一件事情,只是單純的希望兩個孩子能夠開心一些而已。
只是如今,這件事情包含了太多的意外,她沒有料到,那人也會來這里,她想阻止的沒有阻止得了,只希望那人並沒有注意到這兩個孩子的存在,她的生活,不允許再有意外了。
她也不希望自己在孩子的心中留下zhuanzhi強橫的映像,所以被評為們給淘汰,算是最好的結果了。至少這樣,是她所希望的。
對于這個結果,兩個孩子是失望的,但是卻也沒有表現出多麼的難過,至少沒有嚎啕大哭,可她們的眼淚在眼眶里打著轉兒,那要哭不哭的模樣,叫沐瀾更加揪心。
「老師,下一次的比賽,我們還能參加麼」過了好一會兒,鐘曉曉揚起下巴,問文珠,旁邊的沐瀾卻是一怔。說實話,孩子們執意要參加這個比賽的初衷,沐瀾一直沒有從兩個孩子身上得到一個清楚的答案,只當她們喜歡,便答應了。
可是兩姐妹的執著,不得不讓沐瀾疑心起來。
「當然,只要你們願意,下一次比賽的時候,還是可以報名」
「恩,我們下一次一定會加油的」兩個小家伙,異口同聲道,信心滿滿的模樣。
「雖然沒有進入復賽,可是重在參與,而且外婆覺得,絨絨跟曉曉能有勇氣在那麼多人的面前表演,已經是很棒了,所以我們還是得慶祝一下」梅芳華的提議,得到了所有人的認可,一致認為,還是要照常舉行慶功宴,給兩個小家伙加油鼓勵。
「尚歡姐姐去哪兒了,我怎麼沒有看見她」為了兩個小家伙的比賽,可謂是全家出動,尚賢跟她的未婚妻月月都是特意請了假過來,尚歡的學校也是剛好放假,只是到了要走了的時候,卻發現,尚歡不見了。
「這孩子,剛剛跟我說,去上廁所了,也不知道在磨蹭什麼,都這麼久了,怎麼還沒有回來,要不,你們先走,我在這里等一下,一會兒過去找你們」梅芳華說道。
「還是我在這里等,媽,你跟月月帶他們先過去」尚賢站出來說道,沐瀾點點頭,也覺得這樣才是最好。如果不是擔心遇上不該遇上的人,沐瀾會自己留下來的,既然尚賢都說要留下來了,沐瀾也就放心了。
跟梅芳華、月月一起帶著兩個孩子先走了。只是到最好,這場慶功宴,終究沒有吃成。他們剛出發一會兒,走到半路上,就接到尚賢的電話,說尚歡出事了,正送醫院呢。
于是一群人,掉頭就浩浩蕩蕩的往尚賢說的那個醫院趕了。
「尚賢,到底怎麼回事,好好的,怎麼會」一听說尚歡出事了,梅芳華幾乎暈倒,從車上下來,還是沐瀾跟月月一人架一邊把她給扶上來的。鐘絨絨鐘曉曉極為听話,邁著小短腿兒緊跟在後面,她們也很擔心尚歡姐姐。
「現在還不清楚,醫生正在做檢查,我等了好一會兒,都沒看到她出來,就進去找她了,結果發現她昏迷不醒,跟那小子在一塊兒」沐瀾順著尚賢所指著的方向一看,整個人呆了呆。
許冬巒怎麼會是他?沐瀾看著許冬巒的時候,許冬巒正好抬起頭看沐瀾。
「壞人,你是壞人,你為什麼要欺負我姐姐」沐瀾還來不及說話,在一邊听了尚賢解釋的鐘曉曉,立馬以為,尚歡變成那個樣子,是因為許冬巒的原因,沖上去對著許冬巒就是一頓撒潑。
曉曉比絨絨更加依賴尚歡,雖然她與絨絨是雙胞胎,可是她晚出來十多分鐘,在家里也算是最小,又比絨絨會撒嬌,全家人自然也更加疼愛她。現在听說,她最喜歡的尚歡姐姐因為眼前的罪魁禍首變成那樣,自然是嫉惡如仇。
「曉曉,听話,別鬧」沐瀾的頭,隱隱作疼。看著小女兒凌厲撒潑的小樣,頓時沒來由的一頓煩躁。
「媽媽,他是壞人,是他害了尚歡姐姐,我要給姐姐報仇」一向听話的小姑娘,那麼小,哪里還曉得什麼理智哦,自然而然的就罔顧了沐瀾的話,說著就是小手在許冬巒的身上就是一頓狂揍。
從頭至尾,許冬巒沒有說過一句話,沒有還過一下手,小小少年,唇抿得緊緊的,眉頭微聳,腦袋往下垂著,很沮喪失落的模樣,除了他自己沒人知道他此時在想什麼。曉曉雖然小,可是這麼不還手的打罵,還是給許冬巒身上造成了不少的傷疤,臉上手上,都留下道道紅印。
「月月,麻煩,你先帶曉曉跟絨絨到外面去,這里我來解決」不管鐘曉曉的哭鬧,最後還是讓月月給帶走了。
「為什麼不還手」待兩個孩子走了之後,走到安靜了許多,沐瀾走了過去,在許冬巒的面前蹲下了身子。
從音樂比賽出來之後,文珠特意提醒過沐瀾一句,那個跟夏之星一起表演的男孩,臨走的時候,特意望了沐瀾一眼,似乎與她認識。沐瀾不以為意,許冬巒認出她來,她不是特別的擔心,只是沒想到,這麼快又見面了。
「小笨蛋,不疼麼」沐瀾有些哭笑不得的望著眼前的孩子,仿若一切都還在昨天,她剛認識這孩子的時候,還沒有生絨絨跟曉曉,他還是那只聒噪的小麻雀,而不是眼前,這個故作深沉,有些別扭的男孩。
時間過得太快,一晃,她的孩子都那麼大了,當年的小麻雀,也長大了。
「你不怪我」沐瀾要去查看許冬巒手上的傷,被他側身給躲開了,沐瀾執意拿起了他的手,許冬巒終于沉不住氣,問了一句。
「為什麼要怪你,事情具體是什麼樣子的,都還不知道,就給你定罪,豈不是太冤枉了,就算跟你有關,也有可能是一個意外,我想你也是不想的,不是有心的。那麼現在,能告訴我,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麼」
「你相信我麼?不是我做的」
「信,但是你得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她是我們在乎的人,我們有權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不能說」許冬巒說完,就沉默了,沐瀾從他的嘴里,有關這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沐瀾一個字都沒撬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