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的正是大明朝第一有權勢的女人,垂簾听政的慈聖張太後。
听到正德當著外人這麼說自己的妹子,張太後惱了。
正德一笑,就示意劉瑾四人立在殿外等著,「太後說的是。」就朝大殿中走去。、
張永也知道太康這事涉及到皇家**,不敢在里面逗留,匆忙走了出來,見到皇帝,低聲道︰「陛下,蘇木和太康殿下的密折放在太後的案頭。」
「知道了。」
皇帝大步走進殿中,里面再沒有第三人,只听到太後一陣低低的哭泣聲。
正德定楮看去,太後手上正捏著太康的那份折子。
正德︰「太後還沒看呢?」
張太後低聲哭道︰「太康這一走就是半年,音信全無,這次突然上折子,本宮反到有些怯了,生怕看到什麼不好的事情。」
「太後你還真是,怕什麼呀,太康著、這個小丫頭精靈古怪,她不去害人就阿彌陀佛了。」皇帝走上前去,掏出手帕遞給太後,然後隨手拿起蘇木的密折,就要看。
張太後怒道︰「有陛下你這麼說自己妹子的嗎,自從先帝駕崩之後,哀家早已心如死灰,不過是一個未亡人而已。,現在,就指望著你們兄妹二人活著,否則,早就隨先帝去了。」
一提起弘治皇帝,太後的眼淚流得更多。
正德皇帝本就是個二貨︰「太後你也別哭了,實在不敢看信,朕幫你看好了。」
畢竟是個女人,听到久違的女兒的消息,前一陣子顯得剛強的張太後突然軟弱下來。
「好,陛下你幫哀家看吧,若是有好消息,就說與我听……反之,就……」
「太後放心好了,必定是好消息。」正德皇帝安慰著張太後,隨手啟了封,只看了一眼,就笑道︰「還真是一個好消息,太康說了,她上這道折子過來給太後你請安,順便請罪。她說以前荒唐胡鬧,現在已經知道錯了,若是太後你原諒她,就立即回宮。」
說到這里,正德皇帝口中嘖嘖有聲︰「這才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這野丫頭也有誠心認錯的時候。」
听到說太康要回來,張太後一臉的歡喜,含淚道︰「有你這麼說自己妹子的嗎?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哀家不怪她。」
正德不以為然,又道︰「太康說了,她這次之所以回來,主要是想回宮過年。」
張太後︰「一家人畢竟要在一起過年才好,哀家就指望著陛下和太康活了。等過完年,陛下大婚,我就還政給萬歲,一家人好好過日子。天家,其實和普通百姓也沒什麼區別。」
正德卻笑道︰「她哪里想得到這些,信里說了,過完年朕要大婚,她這次回來是想湊個熱鬧。這小妮子,最喜歡熱鬧了。」
光說話,皇帝倒不急著看信。
說起未來的婚事,正德皇帝本不上在心上。對他來說,結婚不過是一個儀式,他又不好,抱著無所謂的態度,反正張太後叫他娶誰,就娶誰。
如今說到這里,他倒是好奇了,問︰「太後,朕未來的皇後究竟是誰,在哪里啊?」
張太後氣苦︰「陛下還記得這事啊,如今迎親的隊伍只怕已經到了地頭,年後準回京城。」
「年後才能回到京城,看樣子有些遠啊!」正德感嘆。
天子婚姻乃是當今最大的國事,張太後也顧不得抹淚。畢竟,這事關系到天子親政,關系到未來朝局,只要皇帝一結婚,按照法制,她就再不能插手政治。但看正德那張年輕的面孔,張太後還是很不放心,覺得應該將這件事情同天子說得分明。
「未來的皇後姓夏,上元人。」
「上元,不是在南京嗎,好遠啊!」正德皇帝感嘆。
張太後︰「陛下大婚之後就要親政,未來皇後的出身非常要緊,畢竟,將來皇後誕下皇子是要繼承萬歲你的皇位的。所以,這個皇後的人選得讓百官們接受才好。否則,將來免不了有許多麻煩。」
正德有些惱怒︰「朕娶誰做皇後,難不成還得看大臣們的臉色,這皇帝做得也真沒勁。」
「確實得看大臣們的臉色,唐朝時,長孫氏之所以能做太宗的皇後,還不是因為她背後站在關隴世家,站著長孫無忌等氏族。當然,我朝不重門第,文官們卻替代了世家門閥的位置,乃是朝中最大的勢力。」張太後緩緩道︰「夏氏為皇後,乃是李東陽提出來,內閣點頭的。」
「李閣老真是多事。」正德听的心頭煩惡,一邊同太後說話,一邊繼續低頭看信。
「說起來,李東陽和夏家還有些淵源。」張太後道︰「夏氏乃是上元名士夏儒的女兒,夏儒乃是南京南京太常寺少卿夏渲之子。」
「夏渲,沒听說過。」
「夏渲則是夏元吉之子。」
「夏元吉,這人的名字朕有些耳熟。」
「陛下你居然連夏元吉都不知道。」張太後氣苦,道︰「夏原吉湖南湘陰人。從洪武到宣德五朝皆任為高官,在戶部任職最久,做了將近十年尚書。宣德五年病逝,贈太師,謚忠靖。」
張太後接著道︰「夏儒在刻起祖父元吉的《夏忠靖公文集》的時候,李東陽還寫過一首詩,其中有一句是這麼說的‘萬里晴空一鶴飛,野雲溪雪避光輝’,由此可見,兩家關系非常密切。有李閣老支持,這夏家又是文官集團的自己人,選她家的女兒做皇後,百官自然交口稱贊。」
說到這里,太後耐心地對皇帝說︰「陛下,你將來親政之後,得尊賢敬君子啊,如此,我大明江山自然穩固。」
反正一句話︰皇帝你的位置要想坐得穩當,得跟文官集團搞好關系。
太後說了半天,突然嘆息一聲︰「文官們奏請,哀家也將皇後替陛下你給選了。但天子大婚,皇帝親政所需要的儀式耗費巨大,戶部卻不肯掏銀子出來。」
正德笑道︰「太後剛才還叫朕要尊敬老臣,可這些文官們說起道理來頭頭是道,真到手下見真章的時候,卻都縮了。他們給朕定了親事,卻不肯出錢,佔好處的時候且不說了,真要為我天家分憂的時候,又去哪里了?」
張太後听到皇帝頂嘴,正要再教訓,可話到嘴邊,卻喪氣起來︰「陛下這次大婚至少需要一百萬兩銀子,戶部只肯出十萬。陛下的內努只余二十萬,這點錢也只夠皇帝你和皇後的冠冕兗服和玉器珠寶。剩余的部分,哀家還不知道去什麼地方著落。」
正德正在看信,听到張太後這話,突然一拍大腿︰「蘇木這事干得漂亮,這個太康也叫朕刮目相看啊!」
張太後惱怒道︰「陛下,哀家正在和你說正事呢!」
「正事,正事。」正德卻笑了起來,笑得非常燦爛︰「太後你不用擔心,不就是七十萬兩缺口嗎,朕自己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