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怎麼的,听到這話,蘇木心中竟然莫名其妙地一陣驚喜,鬼使神差地問︰「難道太康殿下一直沒有跟潤駙馬圓房?」
這話一說出口,蘇木才覺得不妥。在一個古代女子面前問起這種男女之事,簡直就是一種變相的調戲。換成剛烈的女子,立即就會羞憤交加,不自殺才怪。
或許,在蘇木心目中,根本就沒將一餅當成女人吧。
一餅也沒想到蘇木這話問得有什麼不對,首先她是一個女漢子,根本就沒什麼女性意識。而且,宮廷那種地方,對于這種事情也不怎麼在乎,宮女和太監們還結為對食呢。
她就隨口道︰「顧潤想入洞房,找死嗎,我和二餅這一關他就過不了。殿下何等尊貴的身子,怎可平白讓這麼個混帳東西污了。殿下也說了,之所以和顧潤成親,不過是給慈聖皇太後一個交代,權當他是個廢物養在府中,給他一日三餐,給他一些零花錢罷了。」
一餅又道︰「其實,不但殿下,就連咱們駙馬府的人,也不過拿顧潤當一個普通人看待,同一般的奴婢也沒什麼區別。殿下多看他一眼,也覺得心煩,一個月三十天,就有二十天呆在宮里。」
她和趙葫蘆一樣,也是個口快的人。加上對蘇木也大有好感,一見著了人,話也比平日里多了許多,只片刻,就將太康公主和顧潤的婚姻生活竹筒倒豆子一般說得詳細。
原來,就在一個多月前,正德皇帝大婚親政之後,太康公主也同顧潤完婚了。
皇家招駙馬本是一件大事,自然十分隆重。不過,前頭有皇帝大婚典禮,她的婚禮自然不那麼醒目,像蘇木這種低級官員不知道也很正常。
在結婚的那一夜,顧潤一看到太康公主的模樣,一則以驚,二則以喜。
驚的是,他萬萬沒想到太康公主竟然就是當初在滄州時的女才子一真道姑。這突然的轉變,讓顧潤幾乎暈厥過去。他無論如何也無法將一個女騙子同尊貴的皇家公主聯系在一起,而且,這個女騙子還成了自己的妻子。
喜的是,顧客還是真的很喜歡公主的。當初,他可是一真仙子狂熱的追求者,拜倒在人家石榴群下的。後來,一真仙子被人揭穿騙子身份之後,他甚至還想過,實在不成,索性不顧一切迎娶她,甚至冒著同家族決裂的風險。
一想到這樣一個嬌滴滴的美人兒以後就是自己的妻子,而且,她還是皇家的公主,顧潤歡喜得幾乎要飄上天去了。
心想︰無論殿下以前做過什麼,又是怎樣的不堪,我顧潤都不在乎。
可太康不這麼想,那一天被人揭穿自己抄襲那事對太康來說可謂是慘痛的記憶,是她心里的一道傷疤,想都不敢去想。可顧潤做了駙馬,豈不隨時隨地提醒自己︰你那次丟人可丟大了。
太康這人極好面子,一想到這事,心中就在滴血,看顧駙馬也是越發地不順眼。
況且,那天顧潤可是罵過自己「賤人」的,開玩笑,堂堂皇家公主,什麼時候被人這麼羞辱過。
「顧潤,你今次落到本殿手頭,要你好看!」
太康公主畢竟是個小女孩子,報復心極強,仇人相見,自然是分外眼紅。
如此,就注定了顧駙馬悲慘的結局。
大婚典禮結束之後,接下來就該入洞房了。
可惜,等顧潤興沖沖地跑過去,卻被一餅和二餅告之︰「殿下乏了,已去書房歇息。」
顧潤︰「那我就去書房見公主殿下。」
正要走,一餅卻伸手攔住,說︰「殿下說了,閑雜人等不得過去打攪,駙馬你就別去了。」
顧潤本就喝多了酒,如何肯依,就鬧將起來︰「我是駙馬,你這個賤人還不讓開!」
一餅冷笑︰「駙馬爺,在奴婢的心目中,你就是個閑雜人等。這里是駙馬府,皇家自然有皇家規矩,可不是滄州,由不得你胡鬧。」
這話說得難听,顧潤開始破口大罵起來,引得人人側目。
這片叫罵聲引來府中下人圍觀,正鬧得不可開交,太康公主一臉煞地走過來,喝道︰「大半夜地鬧什麼,還有沒有體統了。駙馬醉了,一餅,二餅,找個清淨的地方,讓駙馬清醒清醒。」
「是。」一餅二餅兩人如狼似虎地撲上來。
顧潤大驚︰「你們要干什麼,放開我,啊!」
嘴巴已經被一團破布給堵住,然後扔在一間空屋里冷靜了一個通宵。
接下來的日子,對顧潤來說簡直就是一場噩夢。
從那夜起,顧潤就沒有看到過太康公主。一但問起此事,立即就是一通呵斥。說到惱火處,一餅和二餅甚至還動起手來。
可憐顧駙馬本是個文弱書生,如何是她們的對手,經常被揍得面帶青腫。
這下,整個駙馬府的人都看出來,太康公主拿這個駙馬根本就是個擺設,甚至還極為厭惡。
皇宮皇族里多是勢力之輩,到最後,就連一個掃院子的丫鬟也敢對著顧駙馬破口大罵。
顧潤在駙馬府中過得苦不堪言,感覺修羅地獄也不過如此。
不過,在金錢上,駙馬府倒是沒有虧待他。
太康公主本就有錢,顧潤頂著一個駙馬頭餃,好歹也代表著殿下的臉面,府中的金山銀海,任由顧潤花消。
顧潤以前在滄州老家的時候,顧家家教嚴,還好些。現在沒有管束,又突然腰纏萬貫,加上心情苦悶,每日只揣了銀子出門花天酒地排遣煩惱。
成天抱紅擁翠,詩酒恣肆。三天一場文會,五日一場宴飲,靠著大筆銀子,贏得青樓薄幸名。
很快,滿城的青樓都知道顧駙馬是一個出手大方的恩客。
只一個月時間,顧潤就徹底地墮落下去了。
實際上,他就算不墮落又能如何?
明朝政府對于皇親國戚防備甚嚴,不許科舉,不許做官、不許經商、甚至連種地都不行,只能靠著俸祿在家里混吃等死。
皇族們越墮落,政府越高興。
至于太康公主,顧駙想怎麼胡鬧都可以,反正她有的是錢,只要姓顧的不過來煩我就好。
不過,顧駙馬如此胡鬧,更讓太康公主更是厭煩,讓駙馬府中的下人們越發鄙夷。
「看來,顧潤這輩子算是毀了。」蘇木又開始同情起他來。
所謂一入侯門深如海,說的大概就是這種情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