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三邊,這涉及到明朝的軍制。
明朝的軍隊總的來說分來邊軍和衛所軍隊兩個部分,衛所軍駐扎在內地,遇到戰事之時,衛所自備軍械糧草,在軍官的帶領下出征,因為已經退化從轉事耕作的農夫,已經毫無戰斗力。
所以,明朝歷次對外戰爭,主力都是駐扎在邊境線上的邊軍。
邊軍是專業軍人,裝備和訓練都非常不錯。
有因為駐防地不同,防區不同,分為九個部分,稱之為九邊。
這九邊分別是︰遼東鎮、薊州鎮、宣府鎮、大同鎮、太原鎮、延綏鎮、寧夏鎮、固原鎮、甘肅鎮。九邊主要依恃邊牆為守,牆外又設有營、堡、墩、空等工事,而韃靼則時或駐牧牆下。
後人在讀明史的時候,經常在書上讀到「傳檄九邊」,「巡閱九邊」,指的就是這九個軍事重鎮。
胡順所說的三邊,也不知道是哪三邊,蘇木很是好奇,忍不住問。
實際上,正德年的歷史總體來說就是一部戰爭史。正德在位時間不長,總共才十八年,可大大小小卻打了五六場戰爭。最著名的自然是南下平定寰壕之亂和應州戰韃靼小王子,這其中,明朝和韃靼先後有五次交鋒。
身處于這個歷史時空段,蘇木對于軍事自然也是十分關心。作為正德皇帝的貼身秘書和一個習慣了和平生活的現代人,他自然是沒辦法帶兵打仗的,可作為輔弼,居中籌劃做些後勤工作還是可以的。
寰壕之亂且不說了,如今,明朝和韃靼之間的軍事對峙已經很多年,主要戰場都在大同一線。
也就是從這個時代開始,宣府、大同乃是大明朝勢力最雄厚的軍鎮。
蘇木心想,難不成胡順要去大同公干。
胡順听蘇木問,回答說︰「延綏、寧夏、固原。」正是現代社會陝西、甘肅、寧夏三省。
這下,蘇木才吃了一驚,忍不住道︰「這可巧了。」
胡順︰「怎麼巧了?」
蘇木苦笑這將自己明年將去陝西主持鄉試一事同胡順說了,道︰「小婿要去陝西,泰山老大人也要去陝西,大家還真要做了一路啊!」
胡順︰「什麼一路,賢婿主持鄉試,自可呆在西安城中,老夫卻要去陝北喝風吃沙,不能比的。再說,你明年主持鄉試,要出京還早得很。三邊地方實在太大,事務也多,老夫年前就要動身,只怕這年也不能在京城過了。」
其實,錦衣衛去軍隊辦差也是明朝政治制度中的一個常態。歷來如九邊這種軍事重鎮,軍隊中就免不了要設置監軍。軍隊的監軍系統總的來說分為兩個部分,一個是東廠系統,另外一個就是錦衣衛系統。
一支軍隊一般都有一個太監擔任監軍,除了太監監軍外,還有兩個錦衣衛。
另外,遇到大的戰役,朝廷還會派出一個文官作為督帥。
如此一來,文官、軍隊勛貴、內侍宦官、錦衣衛,相互監視,相互制衡,可保證軍隊不至于有做亂的可能。
當然,有利必有弊,相互制衡的結果是軍隊效率低下,戰斗力嘛,好象也不怎麼樣。
新君親政,新人新氣象,朝廷各部門都要換些人。尤其是邊軍這種地方,更是要重點關注。
胡順這次去延綏三邊,主要就是巡查錦衣衛的監軍體系。
他是錦衣衛經歷司經歷,直接掌管人事,自然要親自跑上一趟。
「泰山老大人不在京城過年啊!」蘇木點了點頭,他當然知道整頓錦衣衛人事的重要性,就問︰「也不知道老大人什麼時候能夠回來,瑩兒懷孕已有兩月,最遲明年六月就要臨盆,也不知道到時候能不能趕回來。小婿明年五月就要出京,如果到時候家里沒人,卻叫人擔憂。」
胡順苦著臉︰「誰說不是呢,瑩兒這次懷的可是男孩,是我胡家的大孫子,自然要有人守在家中才放心。可是,三邊軍務如此繁雜,老夫估計明年十月能回京城就算順利的了。到時候,沒準還得同賢婿你一道回來。」
「什麼,要去這麼長時間,怎麼可以?」蘇木心中開始擔憂起來。
這才是真的叫人郁悶了,他也是有生以來第一次做父親,根本沒有經驗,總覺得還是要呆在妻子身邊才穩妥。
可沒想到不但自己要出京城,就連胡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不成,得想個辦法推了陝西鄉試主考官的差使才好。
家里沒人,若是瑩兒和夫夫人有個好歹,可如何是好?
想到這里,蘇木心情一團混亂,再無心說話。
這一夜蘇木在床上翻來覆去想這事,自然睡得很不塌實。
第二日,他頂著兩個黑眼圈去了西苑。
看蘇木不住打著哈欠,正德笑問︰「蘇卿怎麼疲倦成這樣,須知色來刮骨鋼刀。听說你家中有三個千嬌百媚的娘子,想必是夜夜**。長此以往,你這個天下第一高手的名頭就要被朕給搶去了。」
正德皇帝嗜好武藝,對于並不怎麼放在心上。對于蘇木一口氣娶了三個老婆,又看起來一副被酒色淘虛了身子模樣,感覺非常不以為然。
大丈夫,功業未立,豈能沉溺于小兒女情懷中?
因為沒有外人,正德說話也隨便,旁邊,幾個小太監掩嘴偷笑。
蘇木正想著該怎麼說起這事,正德一問,正中他的下懷,就苦著臉回答道︰「陛下,臣可不是萬歲你所想象的那樣。也是巧了,臣的兩個夫人都懷有身孕,為了照顧她們,臣已經連續兩夜沒有睡個囫圇覺了。」
正德︰「哈,恭喜愛卿,你竟然要做父親了。不過啊,這女人懷孕,自有府中下人服侍,也不用你親自照看。」
蘇木︰「臣乃是單傳,對于子嗣看得緊。總歸要將蘇家的血脈延續下去,才算對先人盡了孝。故爾親自看顧懷孕的妻子。」
正德點點頭︰「確實是,朕和愛卿都是獨苗,子嗣一事,確實很要緊的。」
蘇木打蛇附棍上,忙道︰「陛下,臣的兩個妻子的預產期,一個是在六月,一個大概在七月。可五月份,臣就要去陝西,主持秋闈。等回到京城,只怕已是年底。錯過了初為人父的重要時刻,卻是人生中的一大遺憾。」
正德嘆息一聲︰「誰說不是啊,可是男子漢大丈夫,志在千里,有的事情卻不能盡如人意。不過,你有一句話說錯了。不是明年五月份去陝西,你過幾日就要出京。」
「出京,做什麼?」蘇木驚叫出聲。
「巡按陝西地方學政。」
蘇木︰「太倉促了吧,可不可以打個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