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進學︰「啊!想起來了,我前幾日得了個情報,說是安化王府的護衛正在招新人,還向邊軍購買了不少器械。」
胡順︰「那就對了!」
然後,兩叔佷同時轉頭看著蘇木,目光中滿是熱切。
蘇木心中嘆息︰格局,格局啊!這個安化王的格局看起來也不怎麼樣,他要想作亂吧,卻舍不得錢,只收買對他有用的武將,對文官卻是非常刻薄。如此胸懷之人,能成事才怪!
看到胡順二人的目光,蘇木緩緩地點了點頭。
胡順長嘯一聲站起來︰「明白了,明白了,賢婿,果然還是你看得遠。我本以為你要搞那仇鉞,想不到你最終的目標卻是安化王,好,太好了!如果那安化王真有異心,咱們將他給辦了,那可是奇功一件,封爵當不在話下!」
蘇木微笑著點了點頭。
看到他肯定了這個說法,對于蘇木,胡家叔佷有一種盲目的信任。
胡進學也激動起來,身體微微顫抖。
胡順的心思,蘇木自然清楚。辦仇鉞這麼一個小小的寧夏游擊將軍算不了什麼。況且,他所羅織的罪名說到底也不過是子虛烏有,到時候朝廷一查,未必能將人家怎麼樣,最多是惡心仇鉞一把。
怎比得上辦一個王爺的功勞來得大,況且,從目前的跡象看來,這個安化王好象真有問題。
如果安化王真要行靖難之舉,就是他們建功立業的機會。
做為一個錦衣衛,要想體現價值,就必須辦案,辦驚天大案。
胡順激揚了半天,沉聲問︰「賢婿,現在我該怎麼做?」
蘇木問︰「軍隊那邊你們錦衣衛的人滲透進去了嗎?將來如果安化王有異動,咱們手頭有一支可靠的軍隊,也方便行事。」
胡順︰「其他地方都還好,就仇鉞那邊有些難,他手下的軍隊簡直就是針插不進,水潑不入。而且,咱們和他鬧得如此不快,軍中的錦衣衛反被他手下的人孤立了。」
說起來,拱衛寧夏城的軍隊中,也只有仇鉞的人馬最有戰斗力,其他人都不過是擺設。如果不能在事發時拉走仇鉞的隊伍,根本就辦不成什麼事。
蘇木也覺得頭疼,據真實的史料來看,安化王之亂時,仇鉞手下的軍隊可是發揮了巨大作用的。
「算了,仇鉞那邊如何滲透我來想法子吧!」蘇木有些無奈,對胡順道︰「你們兩人目標實在太大,依我看來,安化王應該就會在這兩個月有異動,到時候一但亂起,只怕首先就會找到你們頭上。馬上出城,找個地方潛伏起來,等我號令。」
「好,就這麼辦。」胡順和胡進學正要離開,外面就有趙葫蘆的聲音傳來︰「稟大老爺,謝老爺來了。」
蘇木心中一動,突然有了個主意︰「泰山老大人,進學,你們且留一下。」
不片刻,謝自然就進了屋,一看到里面還有兩人,一楞,還是拱手施禮︰「學生見過恩師。」
然後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蘇木一笑︰「君服有話且說,都是自己人。介紹一下,這位是我岳丈,錦衣親軍經歷司經歷胡順大人,這為是北鎮撫司百戶胡進學。」
謝自然大吃一驚,他萬萬沒想到錦衣衛的高官竟然是恩師的岳丈,第一次見到這樣的特務頭子,他還是有些緊張,忙上前行禮。
然後,就道︰「恩師,學生剛才回那個聯絡點打听消息,這才知道,清丈土地之後,軍隊人心惶惶,怕是要亂上一陣的。」
話還沒有說完,蘇木就打斷了他的話︰「君服,為師曾經听你說過,你在仇鉞那里說得上話,有沒有機會接近他?」
听老師提起這事,謝自然想起當初韃靼人襲擊蘇木的時候,自己還猶豫掙扎了半天,心中羞愧,紅著臉︰「恩師,學生倒和那仇鉞沒什麼關系。上次之所以被他派來護送恩師,主要是因為學生的縣學授業老師,扶風縣學教授年老先生和仇鉞又是老鄉又沾了點親。為了方便在寧夏邊境行商,年老先生給仇鉞寫了一封信。不過,上次學生懷疑上次韃靼人襲擊恩師定然和仇鉞有關。學生和韃靼人作戰,相必已經觸怒了仇鉞,現在過去,根本就接近不了仇鉞那廝。」
「年教授,是不是扶風縣學教授年甘霖?」這個時候,胡順突然插嘴問。
謝自然一驚︰「胡經歷是怎麼知道的?」
胡順緩緩道︰「這陣子老夫都在監視仇鉞的動向,听人說,就在半個月前,仇鉞請了年甘霖入了他的幕府,于是派人去將他連同家小一道接到寧夏城中。仇鉞手下雖然也有個謀士,可年甘霖畢竟和他粘親帶故,使用起來也放心得多。」
「原來年師竟然也在寧夏城中啊!」謝自然面容一喜。
蘇木听到這話,心中卻是一動,緩緩問道︰「君服,為師听人說年教授很欣賞你的才學文章。」
謝自然︰「那是年老夫子抬愛,謝自然受不起。」
蘇木︰「據說,年甘霖還有意將他的愛女許配給你。」
謝自然一張臉頓時漲得通紅,搖頭︰「我雖然是個舉人,可卻是在在慣了的,無意做官,有常年在外行商,卻是配不上年家小姐。」
他早已傾心囡囡,又如何看得上別的女子。听到恩師問起這事,以為蘇木在責怪自己,頓時大感窘迫,連聲辯解。
如何可以,他甚至願意賭咒發誓。
蘇木笑了笑︰「其實,你同年家小姐定下親事也沒什麼。」
謝自然大驚,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顫聲道︰「恩師,學生真沒有這個想法,確實是配不上年小姐。若是真要讓我娶她……莫若……莫若死了……學生心中早有他人,卻容不得第二個女子……恩師這是在試學生嗎,且把刀來,學生願意將一顆心掏給恩師看!」
說著話,眼淚就落了下來。
蘇木如何不知道謝自然是一心要娶囡囡,笑了笑︰「你誤會了,君服你想什麼,我難道還不清楚。我蘇木說過的話自然算話,等將來回了京城,你自找吳夫人說去,我才懶得管你的事呢!今次又不是真要你娶年家小姐。」
「恩師所說可真?」謝自然大為驚喜。
「這事,其實也不是君子所為,願意與否,全在你。」蘇木慢慢地將剛才同胡順胡進學所說那段話從頭說了一遍。
又道︰「估計那安化王有不穩的跡象,你正好趁這個機會潛入仇鉞軍中,以便在亂起之時,掌握他手頭的軍隊,為國家效力。」
「君服你已經惹得仇鉞不快,如今,只能靠著年甘霖的面子重新獲得他的信任。當然,我叫你這麼做有欺騙年家小姐的嫌疑,將來若是有事,難免讓天下人恥笑,說你德行有虧。倒是委屈你了,為師也不強求,願不願意在你。若不成,我另想法子。」
謝自然卻道︰「學生願意,若安化王正要謀反,一旦起事,只怕陝西立即糜爛。到時候,兵災一起,受苦的可是百姓。相比起我大明朝的江山社稷,相比起百姓,我謝自然的個人聲譽又算得了什麼。不過是一個女子而已,又算得了什麼。」
「好漢子!」話音剛落,胡順和胡進學同時叫了一聲好,面上都帶著佩服神色。
蘇木卻是一楞,然後立即明白過來︰咳,我還是拿現代人的道德觀去看古人。古代女子地位低下,在大家的心目中,那種不近之人才算是真真的男子漢大丈夫。將來謝自然不但不會被世人恥笑,反會被人譽為美色在懷而不動本心的,真正的果決忠臣。
只不過,這事想起來,我蘇木真總覺得不是味道呢?
……
蘇木伸手將謝自然從地上扶起來,然後看著胡順︰「泰山老大人,你是經歷司的經歷,管轄著錦衣親軍衙門的人事任免,這次來陝西可帶了告身委任狀什麼的,提拔幾個人進錦衣衛可以吧?」
胡順笑道︰「可以的,按照制度,在京城的南北兩衙,百戶軍官我都能一言而決。地方上上的錦衣衛,千戶以下包括千戶軍官的任免我也有這個權限。」
蘇木松了一口氣,笑道︰「如此就好,要想在軍隊中安插上我們的人,不外是權錢二字,錢我們是拿不出來的,也不想拿。光靠拼錢,自然是比不過王府和仇鉞的。但官職嘛,還是可以的。等下你拿一些空白告身給君服,方便他在仇鉞軍中活動。」
胡順眼楮一亮︰「這個主意好,在軍隊里做軍官哪里比得上進錦衣衛威風八面,油水有足。只要將告身一拿出來,收買幾個低級軍官當不在話下。只不過……我們發了這麼多官帽子出去,指揮使那邊怕是不好交代。」
蘇木微笑著說︰「牟指揮將來我自去同他說。」
胡進學︰「就是,子喬什麼身份,指揮使肯定會給這個面子的。」
于是,胡順就從身上掏出一疊空白告身出來遞給謝自然。
看了一下,計有百戶告身二十來張,千戶告身十張。
名字那一欄都空著,只需將名字填上去就是了。
謝自然揣了告身,振奮起精神,告辭出門,自去運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