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計,真的是美人嗎?
謝自然忍不住將目光落到年小姐身上,這一看,心中卻是一陣蕩漾。
說句實在話,無論從家世身材相貌還是學識人品來看,囡囡姑娘都甩年小姐八條街。年小姐生得又黑又瘦,面上還有些雀斑。
可恩師蘇子喬先生有一次和我喝酒的時候好象說過一句話︰戀愛中的女人是最美的。
一個女人一旦有了心儀的男子,受到滋潤,總會煥發出一種別人所沒有的美麗,只要留心,你總能發現到。
此刻,在五月的陽光下,年小姐縴細的身子在微微顫抖著,掛著淚水的臉在光影之中突然透明了一般,顯得白皙而粉女敕。
有風吹來,紅色藍色的花兒搖晃,香氣飄揚,眼前如同雲霧一樣變得不真實。
也不知道是不是這花香如酒,突然間謝自然感覺到自己小月復中有一股熱氣騰起,竟是不可遏制。
作為一個常年行走在草原的江湖書生,謝自然也不是沒有踫過女人。韃靼人,漢家女子,西域胡姬。只不過,也僅僅是淺嘗試而已。在草原行商,靠的是武力。他年紀尚小,血氣初成,正是修煉武藝打熬筋骨之時,加上又讀了許多聖賢書,卻也保持得住。
可現在卻感覺是如此的沖動︰「妹……妹子……」
「什……什麼?」年小姐一顫。
謝自然突然從旁邊的草叢里摘下一朵藍色的馬蘭花兒,插到她的頭發上面。柔聲道︰「妹子,你就好象這花兒一樣,真漂亮啊!」
年小姐的淚水流得更多,聲音也哽咽了︰「妾身多謝相公愛惜,妾身……妾聲……」
謝自然︰「噓,什麼也別說。」
他猿臂一舒,竟一把將年小姐抱在壞里。
「相公……」年小姐伸出雙臂攏住謝自然的脖子,身子抖得更厲害。
就在謝自然還要進一步動作的時候,遠處傳來年小姐胡順的聲音︰「謝相公,那邊好大的煙塵,會不會是仇帥回來了。」
一瞬間,謝自然立即清醒過來,知道事情已經到了最關鍵的時刻。
他猛地放開年小姐站起身來,卻見胡順已經化裝成一個普通士兵,佝僂著身體立在草叢之中。
遠處,十里外有塵土飛揚,看情形顯然是有一隊騎兵正飛快地跑過來,人數大約在二十上下。
心中的那一分柔情蜜意立即被憤怒所代替︰好險,差一點被這個女子被纏住!年甘霖啊年甘霖,你還是不放心我謝自然,竟然在這麼要緊時刻派你女兒來監視我。好好好,咱們的情分,今日卻是盡了!
「啊,爹爹回來了!」草叢中,年小姐驚喜地叫了一聲,聲音中還帶著一絲羞羞的驚慌︰「相公,你先躲躲,別叫爹爹看到了……妾身和你私會……不……不能叫別人看到……」
正說著話,頭上的天色突然一暗,已是黃昏時分了。
沒有了陽光的照射,身下的女子又恢復成當初那又黑又瘦的模樣。
謝自然心中突然閃過囡囡那如花的笑顏,一凜︰我這是中了什麼邪,竟然看上了年家女子,剛才甚至還想過要同她一道找個沒人能找到的地方過上一輩子,她又有什麼好?一個叛逆的女兒,又使出這樣的毒計算你。謝自然,你的心性還是沒有修煉到家啊!
恩師說過,戀愛中的女人是最美麗的。
可恩師還說過,戀愛中的女人是最聰明的。
你差點被她給賺了。
……
「就來,回營去!」謝自然忙朝胡順那邊奔去。
「相公,相公……」
謝自然心中的厭惡,突然無以復加。
等奔到胡順身邊,胡順問︰「都準備好了?」
「邊走邊說。」
謝自然一邊走,一邊道︰「已經聯絡了二十多個軍官,都是軍中實際掌兵的中下級官長。他們也都提出過不少條件,有的人想進錦衣衛當差,有的人想留在軍中升上幾級,有的人則想轉去其他地方謀個肥缺。」
胡順︰「都答應他們,胡某堂堂錦衣衛經歷,後面還站著一個天子近臣翰林院學士,狀元公,什麼事情辦不到?」
謝自然︰「可是,大家還是想見見你,想听你的親口承諾。」
胡順︰「也罷,見見他們也好。對了,可安排好了?」
謝自然點頭︰「都安排好了,兵器鎧甲都一備齊,只需到時發動。」
兩人越走越快,很快就進入了玉泉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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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到了黃昏時分,坐在寧夏城西門的城門樓子里,從窗戶看出去,遠方已是一片絢爛。
夕陽如血,將萬物染得粘稠的紅色,就如同凝結的血液,濃得化不開。
濃烈的酒肉香味在樓子里彌漫著,雖然不是自己準備的,但作為一個資深的吃客,蘇木還是能夠清晰地分辨出晚飯的成色。
肉是鮮女敕的草原羊羔,加了花椒和茱萸,用倭瓜燒得正入味;酒是價格不菲的蒸餾白酒,就算是一條壯漢,喝上一斤也要被放倒在地。
實際上,十多個守城的士兵也醉得厲害,一個個東倒西歪地趴在桌子上。有一個軍官模樣的人斷起酒碗喊︰「謝遜,謝駝子,夠意思啊,竟然舍得拿錢出來請我等吃酒。呵呵,謝遜,我的兄弟,來來來,陪哥再喝上一口。」
話還沒有說話,那軍官手上的酒碗就落到桌子上,人朝前一撲,直接將肉埋在一盤手抓羊肉里,驚天動地地打起了胡嚕。
蘇木一笑,挺直了身體。為了這一刻,他已經等了快半年了。
「子喬,如何?」一陣腳步聲傳來,十多條便裝壯漢床了進來,為首的正是胡進學。
「已經都醉了,守城的士兵都在這里。蒸餾白酒加上你們北鎮撫司的麻藥,神仙吃了也得睡上兩日。」蘇木淡淡道︰「現在,且等著吧!也不知道泰山老丈人和謝自然那邊如何了?」
「動手!」胡進學一揮手,錦衣衛們就一涌而上,捆手的捆手,堵嘴的堵嘴,將守城兵筆綁成粽子,堆在牆角。
一邊干著活兒,一邊笑道︰「子喬放心好了,一切都會很是順利的,叔是干老了這種事情的人,謝君服也是老江湖。」
「估模著,再過兩個時辰,他們就該到了。」蘇木的目光依舊落到西面。
夕陽緩緩落山,轉眼就看不見了。
天邊晚霞頓時一收,一切都黑暗下去,只剩下西邊山脈那邊還殘留著一道耀眼的金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