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進學如今正是一個二十來歲的青年,學的又是外門武藝。
所謂拳怕少壯,棒怕老狼。他的武藝正處于顛峰狀態,真說起來,他比謝自然來還強上三分。有他和一群錦衣衛力士護著,蘇木也沒有什麼可擔心的。
蘇木和胡進學就在街上慢慢地走著,城中的百姓又不少已經起床,一開門,看到滿街的兵,又慌忙將門關上了。
這一個月來,寧夏城中屢遭遇兵災,兵也看夠了,殺戮和搶劫也看夠了,百姓都已經感覺麻木。所以,見城中又開始論,百姓們都躲在屋中不出來,城中秩序倒也良好。
黎明時分正是人最瞌睡的時候,安化王府的人大多還在沉睡之中就被胡順和謝自然從被窩里揪出來,穿著單薄的衣裳,顫抖著身子,被捆了集中在大花廳前的空地上。
當然,難免有人下意識地去模兵器試圖抵抗。不過,自然是毫不例外地被胡順等人一一格殺當場。
在經過短促的交鋒之後,戰斗就結束了。
安化王大花廳前的空地本大,可一下子集中了兩百多人,依舊擠得水泄不通。
全副武裝的士兵提著兵器不住地用槍桿子抽著騷動的人群,到處都是搶天呼地的哭聲。其中,安化王的幾個孫子哭得最厲害,最小的那個好象才五六歲模樣。
蘇木心中不忍,不覺將頭轉到了一邊。
胡進學看蘇木一臉的憐憫,低聲道︰「子喬你是菩薩心腸,也不用難過,對于叛亂的皇族,天子自然會有恩旨的。」
蘇木︰「怎麼講?」
胡進學︰「一般來說,謀反可是要誅三族的大罪,首犯得凌遲處死,從犯絞。家中女子充入教坊司為怒。不過,賊王是皇族,誅他三族,最後不是要誅到皇帝頭上來?況且,畢竟是天家血脈,怎麼可能如庶民一樣拉到菜市口,割得渾身是血。朱家女子在教坊司做妓女,傳出去也不象話,整個皇族也會跟著蒙羞。」
「因此,一般來說,皇族謀反,都不會叛死刑的。最後革除所有爵位,交付宗人府嚴加看管,囚禁一輩子。」
蘇木點點頭︰「原來如此,不過,一個堂堂王爺,被囚禁一生,對他來說,比殺頭還難過吧。」
胡進學︰「那到是,不自由,勿寧死。」
蘇木一呆,他還真沒想到胡進學說出後世這句著名的話來,這大概巧合吧!
「哈哈,走,進去看看安化王。」
兩人進得大花廳,就看到胡順和謝自然坐在上首,安化王癱軟在地,他那張臉已經失去了血色,身子顫個不停。
大清晨被人從床上拉下來,一看到胡順這個錦衣衛頭子,就算他再迷糊,也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
蘇木大步走上前去,一拱手︰「安化王,別來無恙啊?」
安化王一看到蘇木,頓時如觸電一般直起了脖子,身體也不顫了,沙啞著聲音叫道︰「是你,蘇學士,是你?」
胡順哈哈大笑︰「安化王,好叫你敗得明白,早在去年,蘇學士就看出你心有反意,這才叫胡某留在陝西不去,等的就是今天。」
安化王︰「你們是怎麼知道的,怎麼知道的?」
蘇木淡淡道︰「若想人不知道,除非己莫為。」
安化王︰「蘇木,你抓了本王,孤守寧夏城,只怕也挺不了幾天。外面,本王還有軍隊,玉泉營,還有周昂,難道你就不怕他們打進城來嗎?還不快快放了本王,蘇木,你也是害內有名的大名士。若是投了本王,等到本王打進京城,許你一個首輔的位置。」
胡順諷刺一笑︰「都什麼時候了,你還說這些廢話。實話告訴你,某今天帶進城來的兵就是玉泉營,仇鉞附逆,已被某給殺了。連帶著你的幕僚孫景文,也跟他陪葬去了。」
蘇木接著道︰「有了玉泉營,守住區區一個寧夏城當不在話下。至于周昂,他現在已經被陝西鎮兵牽制住了,如何騰得出手回寧夏來,難道他就不怕被兩面夾攻嗎?還有,你已經落到我們手頭,叛軍群龍無首,只怕天一亮就要散個干淨。」
他慢慢地走到安化王跟前,道︰「王爺你也是天家血脈,將來估計天子也會有恩旨下來,一條命也是能保住的。不過,今上的性子可不太好,難免會做出過激舉動。安化王,我還是勸你寫一封信給周昂,讓他投降。」
安化王哼了一聲,將頭扭到一邊。
蘇木︰「你不寫也不要緊,反正王府的印信已經落到我們手頭。來人,把他帶下去嚴加看管。」
他坐在椅子上,提起筆龍飛鳳舞地寫了起來,不片刻,一篇文章就已經寫就︰「來人,將這篇榜文刻了,印上一千份,蓋上王府和寧夏巡撫衙門的大印,四下分發。」
這篇榜文的內容很簡單,蘇木自然也不會犯安化王起兵時的錯誤。
用的都是通俗易懂的白話文。
榜文的內容很簡單︰這次安化王謀反,軍中將士不過是受了裹脅。如今,安化王已經被捕,朝廷本著治病救人,既往不咎的態度,只半首惡,從犯不問。各軍將士立即放下兵器,回歸建制。朝廷當保證個軍官兵的生命財產安全。否則,與安化王同罪,凌遲處死,誅三族。若是能捉拿周昂等判逆,不但無罪,反而有功,朝廷自有封賞。
看了蘇木寫的公告,謝自然剛開始還是一呆,心道︰恩師堂堂狀元公,寫的文章怎麼如此呢俗,傳出去,還不讓人笑掉大牙?
可轉念一想,立即就明白過來。軍中都是粗鄙的漢子,你的公告若寫得太雅,又有誰能看得懂,豈不是拋媚眼給瞎子看?
榜文寫好以後,立即就有人找來刻工刻了版,印了一千份,在街上見人就發。
同時,又派出一對斥候,直奔黃河西渡口,用箭將蘇木寫的公告射進軍營。
接下來,就是等了。
胡順︰「可惜啊,這安化王府中窮得精光,總共才抄了五千兩銀子,士卒們都很是失望。」
「只怕是老泰山失望了吧?」蘇木一笑︰「放心好了,會有人送銀子過來的。」
「賢婿這話某卻听不明白。」
「且等上幾日就有分曉,估計,咱們還要在寧夏呆上幾月。等辦完此間之事,就可以回北京了。」蘇木嘆息一聲︰「出京一年,還真是有些想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