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和氣才能生財
程帛堯的想法一條條寫得很清楚,到董豐手里時,董豐要求和寫這些的人談一談,侍從拒絕了,只說一句︰「我家主子隨便玩玩的想法,不當一見,你覺得該怎麼做就怎麼做,要銀子給銀子,要人給人,你只要把主子交代的事辦好即可,有什麼難題提出來,我們會給你解決。」
「少一點東西,不過暫時還用不上,等我把棋館先開好門臉再說。請去轉告令主,這個或許一時掙不來錢還要往里貼,要有心理準備,但長遠看是個名利雙收之事。」董豐說完提筆寫了回信,把自己的一些想法寫了上去。
卻說這日董豐去向朝霞坊,本是想去看看新染的這批布成色怎麼樣,卻沒想到還在巷子口就被人叫住了。叫住他的是一名約模四十歲上下的婦人,董豐皺眉問道︰「何事,你是何人?」
董豐前些日子得了天上掉下的大餡餅,可他不是蠢人,不相信這世上經常有餡餅可掉,而且他現在揣著餡餅已經很是如履薄冰了。
「董坊主,我家夫人想見您一面,不知道您是不是方便。」
「抱歉,在下還要去染坊看著工人出貨,沒這閑工夫,尊家夫人若是想買布,只管去鋪子里,到我這里磨工夫是沒有用的。」董豐不想多生枝節,別說見的是夫人,就是男子他也會思慮再三。
說完董豐就走了,再不理會那婦人在身後叫喚。那婦人卻是楊珍身邊的婆子,楊珍本來不相信女兒說的什麼大進項,可最近幾天彩霞坊出的新布,那真叫一個七彩霞光,各色布料鮮艷得能看花人眼,那真正是跟鮮花一樣嬌女敕艷麗的彩色。楊珍後悔沒有好好給女兒辦好這事,叫這董豐不知道被誰家給截了,如今見這董豐不識抬舉,心里更是惱火。
「算了,這董豐不識抬舉,日後再慢慢收拾。西子街大泥池那荒灘圍子可有準信了,主家賣是不賣?」第一件事沒辦好,楊珍自然不會再辦不好第二件,她不能讓女兒失望,更不願讓女兒為這事疏遠了自己,認為自己沒本事。
婆子面色上有些為難,那荒灘圍子十分硬手,還不是一家人的,分屬兩家,一家還正是程國公。程國公家卻只佔一半,因為地界剛好劃到那,在那葉子快掉光的林子晨有界碑和界坑。除了程國公家就是錢多得能砸死人的京城第一大財主劉萬有,這家向來只有買地買房的,幾時曾賣過。
「程國公府估計好商量,這劉萬有卻是棘手了。」楊珍思量著自家怎麼也是官家門,這劉萬有再怎麼著,也不會為一荒灘子而跟自家過不去。這麼一想,楊珍就松快多了,立馬就讓婆子去請劉萬有的夫人來。
劉夫人稀里糊涂地來,又稀里糊涂地听人說要買自家的一塊荒灘,哪里能不起疑,劉夫人也是大商之家出身,心思本來就縝密。無緣無故來買荒灘,不是那荒灘里有異,就是這人有鬼,當即,劉夫人堆著滿臉恭敬至極的笑,謙遜卻寸土不讓︰「沈太太,那里自來就是祖宗留下的家產,外子與我皆是晚輩,又怎敢賣祖宗置下的恆產,還請沈太太見諒則個。」
人家劉夫人說得確實有道理,賣祖產是敗家子才干的事,所以劉夫人佔著大理兒。
但楊珍不會這麼想,對楊珍來說,什麼祖產不祖產的,一個荒灘子而已,想賣還不是一句話的事,竟把祖產都扯出來了,完全是扯談。這荒灘一塊,原本就是低窪地,要說起來程國公家才敢說一句祖產,那是如今這位程國公的高祖所置下。後來老程國公講學需要辦書院,劃了一半作價,當時的買主是劉萬有的父親,劉父最愛做這修橋鋪路開書院的事,當時花了高價買下,這才有了程家的講學堂。
「那里,四十年前姓程,劉夫人,你我心里都清楚,不過是價錢問題。按市價,那里一整片都不值五千兩,但我听說當年你們從程老公爺手里買,花了一萬兩,我作價萬兩,可說絲毫便宜沒佔。」一整片也包括荒灘邊的那些屋院,都是些窮苦人家搭著伙過日子,劉家不缺這點錢,所以從來沒趕過人。
劉夫人听完冷笑,這下更確定了,劉家在京城可不止經營一世,比起沈家這剛從外地回來的尚書,卻是根基深得多,可以說整個朝堂的官員手里都有他們劉家塞去的銀子︰「沈太太,要說這還真不是價錢問題,我劉家可能什麼都缺,但好在獨獨不缺錢,區區萬兩便要買走祖產,這事斷不可為。」
兩位夫人不歡而散,董豐卻留了個心眼,讓人跟著那婆子,本是想打探一下到底怎麼一回事,也好心里有個數。沒想到踫上的是這麼一件亂七八糟的事,說到程國公家,董豐卻是心懷感激的,倒不是董豐知道真正在背後給他錢的是程帛堯,而是董豐曾在老程門下念過一段時間書。
做為一個寒門學子,董豐在老程身上感受到了真正的文人風骨、有教無類。別說,老程在外邊是真正開了聖子光圈兒的,處處播撒著他多得有余有剩,怎麼也用不完的聖人之心。
「楊家的且不去管,這程國公家卻是要想辦法提醒提醒才好。」楊珍行事太讓人不喜,董豐自己又力小權微,思來想去,董豐向幫助自己的大人物送了個信兒,請大人物幫幫忙。董豐雖然不知道幫自己的人到底什麼身份,但總離不開王公親貴之流,那樣一位主總比自己有辦法。
結果信兒一直送到了程帛堯手里,小程媽給程帛堯這幾個侍從,早就被程帛堯和李崇安一起玩歡月兌了。現在這幾位,听她的信她的,覺得自家小師妹是事事料敵先機,真正的天才兒童不需要解釋︰「小師妹,你看這事怎麼處理?」
「估計楊家要給劉家使絆子了,師兄,有沒有什麼想法兒。」這事兒可就太巧了去了,劉萬有的嫡親妹妹就嫁給了如今這位秦王的庶弟,雖是庶子卻也有個鎮國將軍的封號,倒不用帶兵打仗,只是個封號罷了。好歹是秦王府的姻親,楊珍真是出門沒看皇歷,難道沒听說過王那爆脾氣麼。
「且讓她試試我秦王府的虎須是不是好捋的。」小郡王霸氣無比,然後毫不客氣笑納小程七段送上的十一顆白子,態度無比囂張。
……
「那不是殺雞用牛刀,師兄你真無聊。劉家不是有錢嗎,想必當年你那位庶叔沒少收嫁妝,讓你的庶叔多花些銀錢,把附近方圓兩公里除我家的地全買下來。劉家畢竟是經商人家,和氣才能生財,讓你哥出面去買了吧,你哥出面了,她再怎麼也要顧忌顧忌。」秦王府的兄弟之間關系倒不錯,當年沒出什麼太狗血的事,所以如今情面還足。
小郡王一听點頭,既然楊家要買那塊地,肯定有異常,西子街的地最是便宜,加上又屬于劉家,到最後八成是半買半送︰「好,待我修書一封托武師兄帶回去與我父兄,另外,再替我帶封信給十一殿下,讓他管管好自己家不安分的後院。」
所以說,李崇安太壞了!
「我去寫信給董豐,順便把他的問題解答一下,我覺得董大掌櫃有做情報的天分,很是細心謹慎,日後就讓他多留心。你們以後在京里,要是有什麼事來不及送信到道院來,也可以去听听董豐的意見。不過,別托底,商人畢竟逐利,品性還沒模清前,不要說得太多。」托現代網絡時代的福,程帛堯從不信節操這種東西。
寫好書信交到武師兄手里,程帛堯想了想又說了一句︰「武師兄,你們幾位也不容易,天天為我這麼點小事奔波。我仔細算了算,董豐哪里算你們每人一分紅利,別推辭,眼也不值多少是不是。」
武師兄被這句「眼下不值多少」給迷惑了,特無所謂地接過,現在那一分紅利,十個師兄弟加起來才分一成紅利。彩霞坊現在才多少盈利一個月,到目前才幾百兩而已,武師兄接過用了私印的分紅協約書,特不當回事地揣懷里走人。
卻不料,日後這一分紅利都能讓他們生生世世不愁吃穿。
「師妹為什麼要再另給他們一分紅利,直接給銀子不是更好,分紅利才多少錢,都不夠你買糖吃的。」李崇安有些不能理解。
「師兄,彩雲坊的生意我不作保,日後這棋館的生意,我卻可以預料一下,一年他們每人分個三五百兩不成問題。別說三五百兩也沒多少,如今普通人家過日子,儉省著些,一千兩能過一世,你是富貴人家出身,雖也有顛沛流離的日子,但到底沒能真正體會到。我爹門下三教九流無數貧寒學子,他們吃頓肉都奢侈,一個月有十兩,夠他們吃穿不愁還偶爾能吃頓肉了。」程帛堯到底不是真正出身豪族的,她對普通人的日子再了解不過。
要擱現代的小程七段,也不懂人間疾苦,這真是老程門下的寒門學子讓她看到的。
「听著你這話,我只覺得你不折騰不能活。」雖也有悲憫心在里邊,可李崇安覺得,要是沒熱鬧可看,光悲憫之心中支撐不了她折騰一輩子。
恭喜你,少年,你又頓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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