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著下了幾場雪後,天地一片肅殺,寒風呼呼的街市上,行人都比往常要少上許多。據說宮里頭皇帝陛子骨不是很好了,近日里免了好幾日的朝會,今日新開朝會卻是皇後所出的七殿下站立在龍椅一側與眾臣奏對。先是太子折進去,再是三皇子自己把自己給坑了,現在看來是輪到七殿下了。
群臣心有戚戚,並不表現得多麼熱情殷切,太子問政時,朝臣們都很熱情,輪到三皇子時朝臣們也恭敬懇切,等到如今七皇子時,朝臣們已近麻木,誰知道這位能不能在龍椅一側站到最後。依例奏報罷,七皇子捧著一堆奏章退朝了,這些奏章最後還是要皇帝陛下來批閱。
朝堂上的事,每一樁如今程帛堯都略微關注一下,不過應該還不到最後的時刻,因為楊玉綾那邊還沒有任何動靜。董豐尋來的藥材都已送過來,她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老實吃藥養好身子骨,別到時候因為沒孩子而被迫接受與小妾分享男人而憤而休夫的結果。
崇安少年挺好的,若是能過一世就好好過一世吧。
「馮師姐,你別三天兩頭往我這跑,你可是襄王妃,天天過來仔細哪天說程國公府與襄王府有私。這風口浪尖上,出點什麼差池都得糟糕得很。」程帛堯也知道道馮音是在王府里待不下去,可待不下去也不能老往國公府跑呀,她還想努力撇清一下干系呢。
「全京城都知道我們沒圓房,全京城都知道我跟他不合。你覺得還能傳出這消息來麼。都不知道怎麼傳出去的,王府里堆了一堆邀請賞花賞雪賞湖的帖子。我一個都沒答應,就是不想听這些言語。程師妹要是再趕我。我就只能束發出家做道姑了。」馮音也苦逼呀,她現在還同時惹了那幾位側妃庶妃,連帶著在府里待著也不舒坦,不程帛堯這出主意的還能找誰。
程帛堯琢磨片刻說︰「我看這消息是因為你最近囂張得不了得,把軟妹子們給得罪了的結果,這不,府里你待不下去,宴會也不能去,這不是逼得你沒法過日子麼。」
點點頭。馮音道︰「我現在也知道自己是自作的了,可究其原因,還是跟你有關。你快幫我想想,怎麼樣她們才能趕我。」
這事兒可不好說,程帛堯道︰「再囂張點,王府不是你總事麼,克扣一下,為難一下,冬天的各種配給掉幾檔。吃的喝的都不給好的,炭啊皮子啊都不給備。我就不信她們不群起而攻之,就是這麼做吧,容易讓你變成全府公敵。」
「不用變。我已經是了,前兩天有個陌生男人都闖到我屋院里來了,要不是我劍術好。那男人功夫又不怎麼樣,只怕這會兒我已經被休了。」馮音倒不在乎自己的名聲。可她得替天策上將在乎一下,這種事斷不能出。
「我可不能再瞎給出主意了。萬一真壞了你的名聲,你還不得跟我拼命啊。」程帛堯想了想,又嘿嘿地說︰「其實我建議你找我娘去,這種事我娘比我有辦法。」
馮音一听,拍桌而起︰「早該如此,我這就找伯母去。」
看著馮音出門去,程帛堯低頭滿飲湯藥︰「鐘師姐,你和宋院判預備什麼時候成婚,我好準備準備送你件禮物。」
鐘師姐伸手把了把程帛堯的脈,說道︰「你把身子養好了就是最好的禮物,小李師弟已經答應我了,等你身子養好了,給我在玉帶河畔置辦一套四進的大宅子。」
「看來師姐的院子到手了,不過師姐,我最近夜里有些睡不著,是不是補得有些過了。」她最近血氣特旺,就差流鼻血了,每天晚上都燥熱得很。
「我看你要來信兒了,準備好家伙什迎接吧,師妹,恭喜你要長大了!」
……
鐘師姐不改行算命真是浪費了,這話說了沒幾天她就見了紅,幸好她埋頭準備好了純手工棉柔表層「面包」,內容是吸水性很強的藥材粉末,飛水後磨粉烘得干干的,由鐘師姐獨家提供。就是因為加了胖大海的粉末子,容易發沉,吸水率倒真的挺驚人的。
因為有鐘師姐調養,她經期很順,一點也不疼,就是得一天到晚抱著爐水袋在小月復上暖著。經期一過,又是湯湯藥藥一通伺候,程媽居然還送了禮物給她……
「娘,這是什麼意思?」
「成人禮。」程媽言簡意賅地回答。
囧!
「你順便去找靜山商量商量,你們已經訂了親,兩家年節底下要過禮,我把禮單給你,你拿過去給靜山看。如果秦王府沒意見,年節就照著禮單過禮。」程媽說完把一張紅片子遞過去。
接了禮單出門去找李崇安,李崇安居然郡王府跟孔效章、王自青他們這一撥子紈褲玩得無比嗨︰「李崇安,你也太無恥了,居然跟他們玩九宮八卦陣,這他們誰能耗得過你。」
九宮八卦陣有一百三十五種變化,這一百三十五種變化還分別有四至八個小變異,一般人真走不出來。程帛堯玩這個也玩不過他,這位計算能力太強大,九宮八卦陣每一變化就要重新計算出路。更狠的是,他不是九宮套八卦,而是把九宮和八卦打碎了成為一個全新的迷陣。
「我不行了,我走不出來!」方河川果斷放棄,在里邊轉悠來轉悠去,愣是模不著出陣口。其他幾個人也各自在陣里迷得不知方向,崇安少年笑得相當無良。
「方師兄,向左三步右轉七步,再向右十三步,左轉九步,左轉六步,然後你就能出來了。」程帛堯出聲支援。
方河川如蒙大赦,依言而行,果然沒不消片刻就走出來了。剩下的幾個抬頭看向程帛堯,程帛堯連忙搖頭︰「不成,最好靠自己走出來,九宮八卦陣是陣法的基礎,如果能破解這個陣法,其他的陣法就能手到擒來,其實我更建議你們試試看。」
剩下的幾個人果然苦苦思索,看來紈褲也有紈褲的好處,打死不認輸,當然方河川這樣的主兒是個意外。方河川順著梯子爬出來,在假山上俯看著還在陣法里掙扎的幾位哥們,一點也不覺得自己丟人︰「嘿,要我說跟程姑娘討個法子得了,咱們一輩子也未必會遇上這東西,干嘛累死累活的。」
「紈褲!」
「你說什麼,別以為你剛才幫了我我就不揍你。」方河川雙目圓睜,顯然被氣得不輕,背後說他紈褲的人不知道多少,但真正當著他面指著他鼻子罵的人從來沒有過。
「來呀,我看你腳步虛浮,也就學了個花拳繡腿吧。」程帛堯自己都覺得自己這話說得很欠揍。
「你……小郡王你別攔著我,我非讓她見識見識我的花拳繡腿不可。」方河川雙手捏握成拳,眼看著就要撲上去。
李崇安冷睨一眼站開幾步說︰「您請隨意。」
……
可憐方河川忽然想起,這位是蘇家武館的外孫女,還在雲涯道院進修過,雲涯道院和蘇家武館都是高手雲集的地方。程帛堯這樣八成是有恃無恐,自己功夫……確實只是一般,真要上去輸了那可不怎麼好看,于是方少年果斷收回手說︰「哼,好男不跟女斗。」
然後作孽的方河川就看到李崇安和程帛堯笑作一團,他一臉莫明其妙︰「怎……怎麼了,你們笑什麼,有什麼可笑的。」
「你是不是覺得我功夫可能很高,你打不過?」程帛堯笑吟吟地問道。
方河川一剎兒臉就紅了,吱唔著遮掩好一會兒才低聲道︰「你是蘇家武館的外孫女,是雲涯道院的弟子,連襄王妃都劍術高超,你想必也差不到哪去。」
「嘿,我連一成都沒學到。」程帛堯嘿嘿大樂。
方河川才明白自己被涮了,這會兒卻也莫明不氣了,只問了一句︰「為什麼這樣做?」
「你心志不堅定,做什麼事都不堅持,方師兄,其實剛才你離出口已經很近了,就是我不指點你,你也能走出來,是你自己放棄了自己走出來的機會。」程帛堯還蠻喜歡方少年的,所以很順手地把方少年給教育了一通。
只是方河川到底比程帛堯大兩歲,被這樣一教育,面紅耳赤,手腳都不知道怎麼放了。再是紈褲也明白什麼是為他好,什麼是在譏笑于他︰「所以我一事無成?」
「是,你還受不得激,不過並不沖動,你還年少,再過些年會更好。」一副老成語氣,程帛堯把這句話說得搖頭晃腦。
方河川一听,冷不丁地回過神來︰「別跟我爹似的說話,什麼叫我還年少,你更年少好不好。」
「那連我都能走出的九宮八卦陣,你敢不敢再去試試?」方少年,請吃雞。
方少年果然一頭熱血,二話不說就跳了下去,李崇安看著她直搖頭︰「你就忽悠他吧。」
「接著,禮單,娘說年節要過禮,你看著沒錯處過年就照這辦了。」
「行,噢,看來令堂明年就打算談親事。」
啊……我不要!談婚論嫁神馬的,姐目前還是個初潮才過的丫頭片子好不好。
「怎麼,你不樂意嫁我。」
能點頭嗎?不能,好吧,我不說話。(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