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玉綾「瘋了」,李景尚在軟禁中,周存光也背了個「永不敘用」的結局,小程七段本以為自己的好日子要來臨了,以後不用再擔心仇恨值滿滿的重生者來搞死她,也不用擔心李景上位讓她和李崇安沒好日子過。結果,她最近相當愁人,因為李崇安不知道抽的什麼風,臉一日比一日寒氣重,到最後滿府都籠罩在他放出來的寒氣里,如雲遮霧罩讓人愈發什麼都看不清楚。
她也很委屈啊,她都不知道自己哪里把李崇安給得罪著,有心問李崇安吧,李崇安就拿一副「你應該明白」的眼神看著她。憑她一百四十上下的智商,還是一點頭緒沒有,她實在想不通,有好日子不過,李崇安這是要耍什麼花腔兒呀。
真是愁也愁死人了……
至于到底哪天開始變的,仔細想想好像是那日李崇安小染風寒,她可老實地捧著藥去投喂,待到病好後,李崇安還跟她下了一局棋來著。再然後就不怎麼對勁了,她那段時間自說自話嘴太多,自己都想不起自己具體是哪一句招得李崇安飯照跟她吃,覺照跟她睡,床照跟她上,可就是跟一冷庫似的,特招人愁。
「寶雨,你們幾個幫我想想,我到底怎麼著了。」程帛堯愁得頭發都快掉下一把來。
幾個丫頭也不是一天到晚跟著她,再說這幾個丫頭學武的,心思未必有程帛堯細呢,問她們就是問道于盲,哪里會有結果︰「郡王妃,您和郡王爺在屋里不愛外人在的,婢子們幾個是真沒看出來,不是一直好好的嗎?」
就是現在看著也好好的。在她們幾個看來一點變化都沒有,往日里郡王爺怎麼寵郡王妃的,如今也還是一樣一樣兒的。雨露雲煙四大丫頭傻傻地覺得自家郡王妃就是日子太舒坦了,非要找點事兒出來折騰折騰,反正她們郡王妃向來是最愛折騰的。
「算了,我就知道問你們也問不出什麼來。我還是自個兒再想想吧。」程帛堯唯一印象比較深的就是李崇安病著的時候,開玩笑說誰先死誰後死怎麼著的話,可是她的答案很標準呀,如果他先死她也不想著再嫁人,好好到雲涯道院潛心修道,這答案不可能有錯的。
她難道當時眼神不夠真誠,言語不夠動人麼,不可能的,當時李崇安還很是感動了一番呢。所以沒道理是因為病中的事。李崇安病著的時候她很盡心了,自己病了喝藥都不帶這麼上緊的。她覺得自己做得很好呀,做人妻子不就是該這樣麼。
午飯時分,李崇安從外邊書房進來和她一塊用飯,她看著李崇安還是氣壓低低,心頭一陣無奈。待撤下碗筷喝上茶後,程帛堯決定好好跟李崇安談談,這樣的日子過著很讓人不舒坦好不好︰「師兄。我到底做錯了什麼,您要這樣冷著我。你這樣我心里很不舒服的。」
瞟紅狐狸一眼,李崇安輕笑一聲說︰「你能有什麼不舒服,照得好睡得好,成天還有閑悠悠地去天元茶館找人下棋,你的日子連我都羨慕得緊。」
這到底是什麼神劇情呀,程帛堯都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和李崇安有這樣當著面說話,卻好像隔得很遠的狀態︰「就不能直接告訴我你為什麼生氣麼,就算死你也得讓我死個明白是不是?」
「堯堯,你心里當真有我麼?」李崇安問道。
「有啊,當然有了。崇安師兄以前是我的師兄,現在是我的夫君,我心里怎麼會沒你呢。」程帛堯覺得這會兒自己智商真是低到了一定程度,李崇安這麼一問,她都傻了,難道是李崇安智商太高,所以他做什麼問什麼她這個智商只一般高的人都無法理解。
「也僅此而已對不對。」
這個問題有陷阱的感覺,程帛堯心想您老到底想讓我怎麼死,直接說好了,干嘛拐彎抹角的讓人糊里糊涂︰「那要不然呢,我還得怎麼把您放在心里?」
一听到這個「您」字,李崇安就知道自己把紅狐狸給惹火了,她平時對誰都你來你去,從來不用敬稱,就是秦王和程國公她也用得少。至于平輩她從來不用,但倘若她對從來不用的人用個「您」字,就意味著她正火氣升騰︰「你也會生氣麼。」
靠,姐不侍候了,這陰陽怪氣的家伙,我要離家出走!這才成婚多久,他李崇安就要反水,看樣子是不想好好把日子過下去︰「我看您老是日子過得太舒服了,一下子沒有斗爭目標,這才閑得沒事跟我置氣。李崇安,趕緊變回來,否則咱們趁早別過下去了,有什麼意思。」
現代人,合則聚不合則散,習慣了分分離離,所以這樣的話能從程帛堯嘴里說出來,不奇怪。哪怕她經過了十幾年的古代閨秀生涯,可她並不是傳統的閨秀,沒有一直被拘在深閨,她活得和現代並沒有太大區別,因此她依然留著現代的一些習氣。其實她也不是真的會和李崇安輕易說別離,畢竟婚姻是慎重的事,她是真的快要被李崇安弄成神經衰弱了。
「為什麼,你問我為什麼。堯堯,你時刻準備著轉身離去,不會有絲毫留戀。所以這樣的話你總能輕易說出口,從前沒成婚時,你總是輕易說和離,我只當你哪時還無法安心信我。可到如今,你依然無法相信我一分一毫,堯堯,是不是我待你不論如何好,將來一旦行差踏錯半分,你都會毫不猶豫離開我,甚至都不會回頭看我一眼。」李崇安記得那天下棋時,她提了自己一片黑子,他玩笑似的說「堯堯,你真是個狠心的丫頭」,她說「那是,我對自己狠,對別人更狠,要不然怎麼能有好日子過呢」。
接下來是怎麼樣來著,他也是嘴欠,為什麼要說接下來的話,他接著說︰「堯堯,我一著棋錯,你就提我一片子,倘若有一天我一步走錯,你是不是也會像現在這樣眼皮子也不帶眨的收拾我。」
那會兒她落下一枚白子,笑得仿若玉白的棋子一般通透可人︰「你想太多了,我才不會收拾你,我只會瀟灑的揮揮手不帶走一片雲彩,也不留下一片衣袖。」
听完這句他還當是俏皮話,笑哈哈地說︰「放心,不會讓你有這樣的機會,我就是真有行差踏錯的一天,你也別想著能這麼輕易跑掉。」
「那你想錯了,真有這麼一天,我想走,你留不住,就像一個人想尋死,一百個人也攔不住一樣兒。」說這句話時,她看著是在笑,但李崇安听清楚了她語氣里的堅定與認真。從這份堅定與認真里,他听懂了她的心意,她或許有些喜歡他,但她的心里始終沒有他,這麼些年來他執著地想在她心底留下烙印,可依然是什麼都沒有。
他心情很不好,原想著冷下臉下唬一唬她,她卻天天一副「你怎麼了,我哪惹你了」的樣子。原本她要是能服個軟,說兩句甜言蜜語,他也就從善如流了,結果她倒是服軟了,那「甜言蜜語」差點沒把他氣死。
噢……原來是這樣!程帛堯終于明白了,李崇安鬧別扭是因為下棋時說的那番話,可情愛與婚姻不就應該是你既無心我便罷休嗎?李崇安還想怎麼樣,他難道希望有一天他就算要納妾要娶側室,她也不介意,依然高高興興地和他在一起,這怎麼可能︰「崇安師兄,如果你是為這個生氣,我只能說我還是堅持我的決定,如果有一天你和別的女人在一起,我確實會頭也不回地走開。我不會為了任何人委屈自己,父母兄長不曾讓我為他們受委屈,所以你給的委屈我也不願承受,難道這也有錯嗎?」
李崇安很想說不會有這樣的時候,可是他氣的重點都不是這個,被程帛堯這樣一說,他都有些郁悶了,憋得胸口發疼︰「算了,我確實不能指望你開竅,情愛什麼的,你大概一世也不會懂,堯堯,你當真無心吶。」
「如果開竅是願意和別的女人共侍一夫,又或者在離開的時候淚流滿面,猶豫不決,依依不舍,我寧肯不開竅就這麼一直無心下去。李崇安,要有那麼一天,我連浪子回頭,回頭是岸的機會都不會給的,這話一定要事先說清楚。」到底是古代男人,在對婚姻的態度上,她也覺得李崇安無法溝通。她甚至心里有些難過,這才多久,李崇安就開始想著有一天要犯錯,然後渴望用幾句甜言蜜語哄哄她,她就不會計較,依然留在他身邊做一個合格的正室麼。
想都不要想,這種情況永遠都不會出現!
李崇安長嘆一聲,為自己因這個和程帛堯生這麼多天氣而感到惆悵與失落,甚至有些失望吧。不全是因為她說要走,更多的是她到現在也不相信他,且她說這些的時候,干脆利落得像是隨時準備好要離開一般。
「堯堯,想讓你全心悅于我,何其難。」
「崇安師兄,好好過日子不就可以了嗎,你沒有如果,我也不會有如果的呀。你說我不信你,是你先不相信你自己的,你要真相信自己,為什麼還要跟我說如果怎麼樣怎麼樣。」
「你不向我問李景的事,卻去問張師兄,你相信我了嗎?」
說到底是信任危機呀,好愁人!(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