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濤搖了搖頭,說︰「楊大,把這個連環殺人案給別人我沒意見,因為我們也是剛剛接手,只是出了個現場。
「可是那個盜竊殺人案我們經營半個月了,大家付出的汗水我是清楚的,我閻濤無所謂,我是老刑警了,案子破不破,誰來破,我經歷的多了。
「年輕人不一樣,他們需要自己對自己的肯定和認可,通過什麼肯定自己?破案!不管案子大小,親手破了就有成就感。
「可是,如果連續有幾個案子壓住破不了,對年輕干警的打擊有多大,我想各位領導都是過來人,心里應該比我清楚,不過我有個疑惑想提醒各位,如果這個案子交給別人,請把男人注意一下死者後腦的鈍器傷,我總感覺這和十年前的刨錛案子有些憐惜。」
楊德明的火「騰」的一下就上來了,這不是典型的抗命麼,他沒有注意到閻濤的後半句話,伸手剛想拍桌子,不料,手卻被林山悄悄的按住了。
同時,林山把嘴湊到楊德明的耳邊悄悄說︰「老伙計,別發火,秦局還在呢,再說,閻濤說的也不是沒道理,那個入室盜竊案已經有了眉目,嫌疑人都鎖定了,就剩在現場抓個現行了,你把它交給三中隊,是不是讓胡萬河那小子撿個現成的便宜?
「手心手背都是肉啊,你這個大隊長可要一碗水端平噢!」
楊德明哼了一聲,也小聲說︰「你以為我也像你一樣啊,處處給自己徒弟立功的機會?說實話,把這個系列女尸案交給一中隊你有沒有私心?」
林山笑了︰「這明顯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復,選中一中隊,是秦局的意思,閻濤爭氣啊,他的那條關于認真檢查被害人口腔的建議,應該是很有遠見的,要是沒有記錯的話,明月路那個案子是三中隊出的現場吧?胡萬河有什麼建設性意見麼?」
秦學理見閻濤發完言冷了場,支隊長和副支隊長在那里嘀嘀咕咕的開小會兒,他皺了皺眉︰「哎、哎,我說你們倆,一位支隊長、一位副支隊長兼任大隊長,有什麼事情在辦公室里不能討論?
「要不就大點聲,讓大家都听听,到底是怎麼回事兒,閻濤把他的困難擺出來了,等著你們這兩位主管領導拍板呢,你們倒是表個態啊!」
秦局的話不是很嚴厲,可是兩位支隊長立刻啞了火,楊德明嘆了口氣,看著閻濤說︰「給我個確切時間,這個盜竊案能結案,如果一周之內有結果,我就答應你可以不交出去。」
閻濤緊緊盯著自己這面三名手下,問道︰「有信心麼?」聲音低沉而有力。
三個年輕人異口同聲的回答︰「有!」聲音堅定高亢。
閻濤滿意的點了點頭︰「我覺得用不了一周吧?」
趙四海笑嘻嘻的說︰「你給我三天吧,閻頭兒,三天我不把人交給你,主動請辭,嘿嘿!」
閻濤神色不變的抬頭看著楊德明說︰「怎麼樣,楊支,要我寫出書面保證嗎?」
楊德明惱火的瞪了他一眼︰「行了,你小子就別得了便宜賣乖了,告訴你這兩個案子可都是很有影響的,你也算老刑警了,秦局出現在這里意味著什麼我就不用多說了。
「據說,今天這個案子有人走漏了消息,電視台已經在和局里交涉要跟蹤采訪,能不能頂得住還不一定,如果這種野外拋尸的情況接連發生下去,我們還毫無建樹,別說你,我和林支也承擔不起。」
說到這里,楊德明看了一眼秦學理,後者,瞪了他一眼,輕咳了一聲,把大家的目光聚攏過來,然後,盯著對面的閻濤,一字一句的說︰「德明說得對,對于我們刑警、尤其是重案大隊的刑警來說,這三個案子孤立的看不算什麼,因為我們就是和大案、要案打交道的。
「但是,現在既然已經並案了,就不再是孤立的案子,而是連環殺人拋尸案,已經發生了三起,如果我們不能及時阻止,很可能或者說一定會發生第四起、第五起。
「而且,我有一種預感這是一個很難對付的對手,三處拋尸,圍繞春城市的東北、西北、西南,看似隨意,卻能一眼就看出目的性,這是在公開和我們叫板,這個案子不能及時告破,將是我們整個春城警界的恥辱。
「同志們,我們是什麼人?我們是警察,刑事警察,是和平時期人民群眾的保護神,我們的後面是我們的父母、兄弟、姐妹,我們的親人,這樣的殺人惡魔不除掉,我們的妹妹、我們的女兒就不得安寧。
「所以,我們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及早破案,避免意外情況的發生。重要性我就不多說了,我老秦頭上的烏紗固然重要,可是,和那些女孩子的性命相比,它就一錢不值了,相信大家了解我的為人,我說的不是空話。
「下面就具體研討一下案情吧,我還有事,就不陪大家了,我等著大家的好消息,走之前我可以給大家一個保證,這個案子局里很重視,有什麼困難盡管提出來,局里其他警種都會全力配合,有什麼問題直接找我,我解決不了再找杜局。」
走了一半,秦學理似乎是忽然想起了什麼,目光盯著閻濤問︰「你剛才說什麼?你懷疑作案工具是刨錛?還可能和十年前的刨錛案有關?盯住這條線索,一定要給我查實了,不管有沒有關,決不能讓刨錛案死灰復燃。」
案情分析會又持續了一個多小時才結束,從始至終,閻濤的眉頭都沒有舒展,一直到散會。
林山走到了門口,停了下來,等到閻濤走過來了,拍了拍他的肩膀,什麼也沒說,轉身走了,楊德明想說幾句什麼,搖了搖頭,只撂下了一句︰「有事給我打電話。」也走了。
趙四海依舊是一副笑嘻嘻的面孔︰「頭兒,有些壓抑啊,不就是個案子麼,有這麼嚴重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