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楠驚訝的看著閻濤︰「你是說他也在和你玩心機耍手段?想把你綁在一起?」
閻濤嘆了口氣︰「大姐,這也無可厚非,官場本來就充滿了陰謀、陽謀,佘市長的做法也很正常,最起碼不是陰謀詭計。
「你是女人,不大了解男人之間的事情,你說我和佘市長之間有些隔閡,這也很正常,男人之間的那種親密無間的友情只能存在于青少年階段,存在于朝夕相處的模爬滾打。
「和中年男人談友情太奢侈了,尤其是官場上的男人,能夠做到互相欣賞,講道義、重然諾就已經很不容易了,否則,也就不是官場了。」
周五下午,閻濤趕回了春城,雲峰一家如約來到了閻濤家吃晚飯。
雲尚明和一個女婿一個佷子喝了幾杯酒,就借口有些累,下了酒桌,他看出雲峰過來是有話要和閻濤說。
雲也和沈紅、岳藍、梅櫻蘭帶著壯壯去看電視了,只留下點點和雨涵在邊上伺候著。
閻濤和雲峰共同喝了一杯酒,他看了看眉頭不展的雲峰,笑了︰「大哥還在為我的事情擔心麼?」
雲峰嘆了口氣,抬起頭來看著閻濤,似乎躊躇了一下,才說︰「濤子,其實喬書記這個人是一位難得的好領導,很為自己的下屬負責任,我就是一個例子,在那種情況下,毅然決定讓我下去,是對我最大的保護。」
閻濤點點頭︰「這一點我也承認,這麼多年,他在吉北省做了很多好事。也保護了一大批干部,尤其是去年毛順中和林子恆出事。受牽連的只是一些問題比較嚴重,位置也都不是特別重要的崗位的干部。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樣的領導是好領導,最起碼官品不錯,也會為他贏得很多口碑。」
雲峰皺了皺眉,緊緊盯著閻濤說︰「你是說喬書記會包庇犯了錯的干部,經營自己的領地?」
閻濤搖了搖頭︰「我並沒有這麼說,我相信,他主觀上也不會這麼想,可是,有人把他比成吉北省的一棵大樹。你、我包括很多吉北省的干部都是他的枝枝杈杈,你覺得這樣的比喻恰當麼?
「一位高級領導干部,長期在一個地方任職,從基層到封疆大吏,他自覺和不自覺的都會使用自己信任的人,保護那些曾經和他共過患難,為他的事業做出過貢獻的人。
「對于這位官員來說,這無可厚非,對于事業來說。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可是,長此下去,會怎麼樣?誰都清楚。這是一種無奈。
「我想到了一個和這種狀況很類似的現象。那就是我們的民營企業,在起步的艱難階段,一般都是靠家族的力量。大家同甘共苦,共同創業。把一家小企業做大做強,成為了大公司。
「可是。這些追隨老總辛辛苦苦創業的人怎麼辦?他們必然要把持著大公司的各個要害部門,然而,一個大公司如果所有的要害部門都長期被一些七大姑八大姨的把持著,這個公司還能吸引新人嗎?還能期待著公司有更大的發展嗎?
「長此下去只有一個結果,近親繁殖,一代比一代弱,最後被經濟大潮所吞沒,淘汰出局。
「一個公司是這樣,那麼一個地方的官員呢?公司形成這種局面難道是老板的責任?顯然不是,地方形成這種狀況難道是地方主要領導的責任?當然也不是。
「這里面有其深刻的歷史原因,我們無從追究責任,但是,是不是可以改變這種現狀呢?
「記得一位國內著名的企業家,早些年曾經做過這樣一件事,企業規模做大以後,剛開始一起創業的那些弟兄們因為思維已經跟不上新興企業發展的需要,越來越成為企業發展的障礙。
「然而,企業的產權不明晰,他又無法決定企業的股權分配,他就想出了一個辦法,拿出一部分虛擬股份分給這些元老們,讓他們享受到比在職得到的還多的經濟利益,然後光榮的退休。
「這讓我想起了趙太祖的杯酒釋兵權,非常人性化的一種做法。大哥,你說會不會有人也想到采用這種方式解決問題呢?」
閻濤的話說完了,雲峰陷入了沉思。
盡管閻濤說的很朦朧,很隱晦,可是雲峰听得很認真,很仔細,他知道這個妹夫不是平常人,他不會在這種時候和他胡扯一些毫無關系的話,他只是闌尾動了手術,腦子並沒有壞掉,那麼他說的這些是什麼意思呢?
足足過了有半分鐘,雲峰把閻濤的話從頭回憶了一遍,心里不由一動,張口結舌的看著閻濤,又過了半晌,才將信將疑的問道︰「濤子,你的意思是說喬書記會離開吉北省?」
閻濤輕輕點了點頭︰「大哥,你是當局者迷,你在喬書記身邊工作的太久了,對他的為人和能力有一種下意識的崇拜,這可以理解。
「但是,我現在要提醒你幾件事,第一,鄭光遠省長曾經是沿海發達的副省級市的市委書記,那個發達城市有省長搖籃的美譽,從那里走出的官員,現在都在重要崗位上,他到吉北省來單純就是做兩年太平省長麼?
「中央安排他過來的目的是什麼?不言而喻,他是來吉北省改變我們現有的狀況的,也就是說,雖然吉北省這幾年經濟發展的不錯,可是,中央對此是不滿意的,因為吉北的經濟發展狀況在全國還是比較落後的。
「可是,鄭省長來了吉北省快兩年了,又發揮了多少作用呢?吉北省基本上還是按照原有的軌跡按部就班慢慢悠悠的發展著,你難道還看不出來這是為什麼嗎?
「根本原因就在于喬書記在吉北省根基太深了,鄭省長想做一點點改變都非常困難,並不是喬書記不配合,而是因為慣性,或者稱之為惰性。
「別說鄭省長只是二把手,就算把兩個人的位置互換,恐怕鄭省長也難以有所作為。
「第二,全世界都看得出來,我們國家正面臨著千載難逢的發展機遇,求變革、求發展,這是絕大部分國人的共識,從上層看,上自最高首長,下到馨語的父親,這些領導的觀念基本上是一致的。
「還有那些看似逐漸退出歷史舞台,卻還有著龐大影響力的建國初期的老領導的後代,這些人秉承著先輩的遺願,大多數人是有著很深的愛國情懷的,他們對現任領導的變革想法是持支持態度的。
「現在,唯一阻礙變革的是什麼人?是那些既得利益者,是那些把持著龐大國家資源的中間層,他們是改革開放之初制度不完善的直接受益者,我想這些人也包括一些中央和地方的一些實力派。
「國家要變革,對這些人會采取什麼措施?按照現在領導人的溫和路線,我想‘杯酒釋兵權’應該是很好的選擇,而且有的省份已經開始了。
「你回憶一下,仔細想想最近半年多的人事調動和安排。
「所以,大哥,現在要擔心的不是我,而是你,你要有個心理準備,要調整好心態,準備迎接這種變革,你實在是離喬書記最近的人之一啊!」
听完閻濤的話,雲峰再次陷入了沉思,又過了兩三秒鐘,他抬起頭來看著閻濤,疑惑的問道︰「濤子,你和大哥說實話,你是不是听到了什麼風聲?
「雖然安北看似遠離權力中心,但是,大哥知道,你身邊一直都有一些特殊身份的人,我想你不可能僅僅是猜測吧?」
閻濤輕輕點了點頭︰「雖然不是最後的消息,但是確實有實力派人物提過這種設想,而且在全國都會逐步實施,時間不會太久,最起碼不會超過今年年內。」
雲峰點了點頭︰「那你覺得我現在應該怎麼做?」
閻濤搖搖頭︰「大哥,這倒是不用太急,也不必有什麼大的變化,該怎麼做還怎麼做,不過,多學習一些中央近期發布的有關文件,體會一下上面的精神,跟上思路發展經濟、改善民生,在有能力的情況下,也可以觸及一些痼疾,但不要做的太過。
「到了需要的時候,我會適當的安排你見一些應該見的人,在私下場合。」
雲峰長長的舒了一口氣,舉起酒杯說︰「濤子,大哥敬你一杯!」
酒杯剛舉起來,恰好被沈紅看見了,沈紅皺了皺眉,走過來說︰「雲峰,你是大哥,濤子剛出院,不能多喝酒的。」
閻濤笑了︰「嫂子,這麼半天我們就喝了一點紅酒,不過是個點綴,大哥能讓我多喝麼?」
周一上班,閻濤召集了冷嚴、楚明宇、趙四海、郎寧和治安支隊長田鳳儀召開了在他主持下的第一次治理整頓高考舞弊案領導小組會議。
閻濤要求會議內容嚴格保密,就算對局里內部其他領導也不得透露半個字,如有違犯紀律,嚴格處罰。
從這一刻開始,安北市公安局進入了緊張狀態,除了日常工作,高考舞弊案納入了目前的中心工作日程。
下午,閻濤組織召開了全局中層以上干部大會,重申了市委常委會的指示精神,同時,以局黨委的名義再次督促涉案人員主動到紀檢部門說明情況,因為專案組的常設機構設在紀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