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離想到這里,覺得心里面舒服多了,那家伙要比自己慘。就是不知道自己剛剛一接近,那家伙就發現了,還迫不及待的想要找自己說什麼。
到底要說什麼?一個「神獸」有什麼要和自己說的?
隨著胡武來到第二個院子里,院落中間是一個凹地,步離看著就眼熟。正是那天晚上自己被胡武踹進去的凹地。那時候自己想什麼來著,胡武老大人會不會把自己活埋了……嘖嘖,看這個凹地的大小,正好是活埋一個人的大小,難道這是預示著什麼不成?
「怎麼進去?」步離問道。
「地面上有傳送陣,站進去,也就進去了。」胡武蹲在地上,雙手按在地面上,幾條銀光閃閃的絲線開始在地面上蔓延,攀爬,形成一個個圖案。轉瞬,所有的圖案連接在一起變成了一個並不大,卻足夠繁瑣的傳送陣。
「你去吧,我操縱傳送陣。那里面也沒什麼風險可言,需要出來,就告訴我一聲。」胡武蹲在地上,身後的黑氅落在地面上,從後面看上去,就像是一個正在蹲在地上看螞蟻的老神經病一樣。
「呃……」步離覺得胡武的這個姿勢真是好啊,自己要是不上去踹一腳,都覺得對不起胡武老大人擺出的這個姿勢。而且前面的坑,似乎也是為了胡武老大人準備的。
胡武見步離似乎又走神了,微微嗔怒,道︰「成天就知道胡思亂想。趕緊進去!」
步離嘿嘿一笑,心道。您幸好不是我那便宜大爺,要是他老人家知道我想要上去踹他一腳。不知道會不會跟我打起來。
心里面一邊不著四六的想著,步離一邊自己進到凹地里面。上一次是被胡武老大人活埋了,這一次是自己把自己活埋了,人生啊,怎麼就這麼悲催呢?
傳送陣的光芒閃爍,步離覺得眼前一暗,隨後自己就來到了已經干涸的血池旁。
「步離,你終于來了。」嗡嗡的聲音響起來,血池中困著的那個存在身影像是一團白色的霜氣。站在步離面前,說道。
冰霜並不如何多,但步離一打眼就知道這人魂魄的里面已經被鎮魂釘帶著的幽寒氣息充斥滿了,想必日子並不好過吧。想起那天這人和魔族那人之間的對話,步離感覺他很是可憐。
「上一次來的匆忙,還沒請教閣下高姓大名。」步離說的客氣,拱手問道。
「沒什麼高姓大名的,我叫劉世成,你怎麼稱呼我都好。變成了這般模樣。還有什麼名字。」劉世成話語里面雖然有著一股子頹喪的味道,但顯然從前為人疏朗,說出話听在步離耳中,卻並不覺得有什麼喪氣的架勢。
「老先生這次喚我進來。不知道所為何事?」步離客客氣氣的說道,這種說話的方式,步離很不喜歡。不管怎麼說。步離都喜歡和白色霧靄之中那強悍的存在的不著調的相互貶損著的對話方式。和劉世成的對話,怎麼都覺得不舒服。
「不用那麼客氣。當年我帶著整個魂瀾大陸的精銳在西山峽谷抵御魔族的時候,終日里在刀口上舌忝血。白天上了戰場,也不知道晚上到底還能不能回來,相互之間哪有那麼多客套。有時候晚上喝多了,打的一塌糊涂,第二天打人的人就死了,被打的眼楮紅著又沖上去替他報仇。這種事情老子我早都見習慣了,反倒是你這麼說話,我總是覺得不舒服。」劉世成顯然很久都沒有說話了,腦子還有些亂,和步離亂七八糟的表達著自己的意思。
步離一听,就樂了。劉世成說話的語氣直爽粗豪,這感情好的很。
「到底什麼事兒,說來听听。」步離也不再和劉世成客氣,直接問道。
「剛剛我感覺到有強者施展一種讓我感到恐懼的術法,隨後大陸橋的封印出現了松動,原本還沒有落下來的大陸橋已經完全確定了方位,就在細柳營的城門處。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這才問一問。」劉世成說道。
嗯?步離听到劉世成的這段話里面有著無數的信息,心念電閃,一瞬間無數疑慮在心里掠過。
「等等,咱一件事兒一件事兒的說。」步離右手豎了起來,示意劉世成自己有話要說,「首先,你怎麼知道這里我起名字叫細柳營?」
「剛剛你和胡武說的,這座大城叫細柳營。」劉世成和步離對面而站,說道︰「既然我身在這個護城大陣的陣眼里面,細柳營周圍的一切都盡數在我掌握之中。」
劉世成說的簡單,步離也知道這里面蘊藏的對以後戰斗的幫助。要是真如劉世成所說,這個護城大陣的陣眼就是天底下最牛的參謀部,即便這個參謀部只負責細柳營周圍的戰況,但步離也不想著爭霸天下不是,能守得住就是最好的事情了。
可是這個念頭只在步離的腦海里閃了一下,步離最大的怨念就是……以後要是蔡小仙兒來了,自己在細柳營里和蔡小仙兒膩歪,是不是這個劉世成會隨心所欲的知道?擦!這狗日的,到時候要想個辦法把他封印了才是。或者自己的屋子,要弄上什麼陣法來遮蔽一下,還真是麻煩事兒。
「第二,大陸橋的封印松動是什麼意思?」步離感覺這個所謂的大陸橋和自己一點關系都沒有,可是自從血脈開啟之後,大陸橋,和大陸橋的封印就像是一只惡魔般始終圍繞在自己的左右,難以忘記,甚至無法躲避。不管自己走到哪里,都會遇到有關于大陸橋的事情。
「上一次人魔大戰,我和他一起出手封印了大陸橋,斷了魔族的來路。要說現在整個世上誰對大陸橋知道的最多,除了我之外。我想再也不會有人了。」劉世成無悲無喜的說道︰「大陸橋被封印之後,始終在魔族大陸和魂瀾大陸之間的虛空中游走不定。下一次開啟在什麼地方,我也說不好。根本無法預計。或者說出現在哪都是有可能的。」
「還真是隨機啊。」步離說道。
「可是剛剛不久之前發生的變化,直接把大陸橋開啟的位置定了下來。」劉世成說道,「我就想知道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要知道能讓大陸橋固定下來的力量,並不常見。那種龐大的力量,讓我有些心驚,這才打擾步離你,問問清楚。」
「冥冥之中的定數?」步離想到號稱算無遺策的諸葛老花,用了不知道多大的代價想要把自己和白色霧靄之中那強悍的存在抹殺,卻在某種程度上成全了自己和白色霧靄之中那強悍的存在。更是把出現位置並不確定的大陸橋定了下來。雖然說不上是弄巧成拙。但冥冥之中,應該早就有定數了。
定數……嘿!難道白色霧靄之中那強悍的存在所說的命運的改變也是定數?中間很多事情並不符合邏輯,步離想起來這些個事情,腦子里面就只有一句話,被門夾過的核桃也能補腦嗎?要是能補的話,自己不知道要吃多少核桃才能想明白其中的道理。
「也沒什麼,就是魔族那面動用了一種逆天的術法,把……把我和上一次一同出現的我大爺一起通過時空罅隙弄到了另外一個世界。」步離簡單的說道。有些事情,能和胡武說……不對啊。怎麼細柳營的事情劉世成知道,而這段話劉世成卻不知道呢?分明剛剛自己和胡武一起說的來著。
想到這一節,步離狐疑的看著劉世成,看那樣子是想從劉世成的臉上看出一朵花出來。
劉世成見步離用疑慮的眼神看著自己。想了想,就知道步離在想什麼。雖然劉世成為人直爽,但當年畢竟靠著一己之力。帶領魂瀾大陸諸多強者抵御魔族的入侵,要是心思純淨之輩。怕是早就被魔族打死了。步離的心思,在劉世成面前。不過只是一轉念就能想明白的事兒。
「胡武大人用術法阻擋住你和他說的話,後來一些無關緊要的才讓我听到。」劉世成苦笑,說道。
原來用術法能阻擋,這就好。早說嘛,害的小爺我擔心了半天。步離心中釋然,嘴角帶起一抹微笑。
「就這些事兒嗎?沒別的,我走了。」步離問道。
「嗯,沒有其他的了。」劉世成有些魂不守舍,像是在琢磨著步離剛剛說的把步離和白色霧靄之中那強悍的存在傳送到了另外一個世界……這種術法當真可以稱得上是逆天的術法,光是想一想,就讓人心馳神往。
「對了,你被鎮魂釘釘住,是不是每天都很難受?」步離在最開始進入這里的時候,就對劉世成有一些好感,要不然也不會直接放棄了如何才能掌控十六只紋刻獸的辦法選擇了劉世成留下來。惻隱之心而已,要是不費什麼事兒,還是幫一幫他。
「那倒沒什麼。」劉世成粗豪的說道,「不過就是一點陰寒之氣,我有血脈能力,可以化解掉一部分。再說,不管有什麼苦痛,只要我想起來魔族的大軍要在這座細柳營下積尸累累,血流成河,我就開心的不得了。遭多少罪都值了,管那麼多!」
看著劉世成眉飛色舞的樣子,步離心道,當年的怨念到底有多深啊。要不然人都說仇恨才能讓人記住一輩子。看劉世成,變成魂體,每天承受著鎮魂釘的煎熬,也不願意就此歸去,想要看看魔族血流成河的下場,這種怨念自己可是……不對,自己也會有,不會只會對蔡小仙兒一個人有。
「有什麼我能幫到你的,但說無妨。」步離很認真的說道。
「嗯?」劉世成疑惑的看著步離,不知道步離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是說,有什麼辦法能讓你減輕點痛苦,盡管告訴我,我去想辦法。等著魔族打過來,你這護城神獸總是要出手戰斗的,能保存一點實力,就是一點,總好過在每天的煎熬里面消耗的一干二淨不是。」步離說道。
原來是這樣。劉世成看著步離。心想,這個年輕人倒也算得上是心地善良。只是不知道這種心地善良的年輕人看見了日後的血流成河。會不會崩潰。
要是步離知道劉世成竟然把自己歸為心地善良之輩,必然會大笑出聲。就連步離自己都不會相信自己是心善的人。血流成河又怎麼了?只要是別人的。就跟自己沒有關系。就算是自己,只要值得,步離也不吝盤腸血戰,更何況其他人?
「你的血脈里面自愈能力不弱,但沒有完全開啟,只是自行吸納月華後開啟的。」劉世成想了良久,這才字斟句酌的說道。
血脈能力?自愈?步離忽然想到,當時劉世成施展出來的魂瀾大陸王族血脈之中的種種強大的能力讓人嘆為觀止。也是,自己都舍棄了十六只紋刻獸的法門。劉世成怎麼也得給自己一點其他的補償吧。
「沒人教給我,第一天開啟血脈中的自愈能力,還是胡武老大人琢磨出來的。什麼十八歲生日那天,要被人達成半死,在瀕死的時候被月華照射,才能開啟。」步離回想起當天的情景,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寒戰,他娘的,這就是天底下最邪惡的能力啊。還需要被人打成半死才能開啟。胡武老大人也說了,即便白亮沒把自己打傷,他也要親自出手。
娘的,也不知道劉世成這廝當年有沒有被打成半死。
劉世成面色古怪的看著步離。像是看見了什麼可笑的東西。雖然沒有實體,卻面色古怪,臉上的肌肉顫抖。強忍著笑意。過了幾息,劉世成忍不住了。仰天哈哈大笑。
這是什麼意思?步離被劉世成笑糊涂了。笑了幾聲之後,劉世成的笑開始變了味道。變得悲愴蒼涼。
「王族血脈已經沒人知道該怎麼開啟了嗎?居然用這麼蠢不可及的辦法。」劉世成隨後緩緩說道。
擦!敢在背後說胡武老大人的壞話,幸好胡武老大人不在,這要是在的話,別說你是一個魂體,就算是當年那個勇悍的劉世成,也要面對胡武老大人的怒火。
「根本沒人知道,當時胡武老大人在我開啟血脈之後也沒說什麼,就說了剛才那些個話。我也不知道這是什麼王族的血脈,整個西山遺族四分五裂,終日里爭斗不休,每幾年還要在‘遺族大試’里面用自己的生命來取悅魂瀾大陸的人,王族?那是個什麼玩意?」步離的話開始有些不好听了。娘的,狗屁的王族血脈,到最後還不是被人打成落水狗?!
「……」劉世成被步離的話噎的不知道該怎麼說。當年魂瀾大陸的土著,無數王族的精英弟子靠著血脈之中的傳承天賦,在西山峽谷和魔族浴血奮戰。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居然淪落到了步離口中所說的地步?居然要用戰斗來取悅那些外來者?如此荒謬!
「看我干什麼?」步離瞪了劉世成一眼,仿佛自己十八歲生日那天,不是白亮把自己打成重傷,而是劉世成做的一樣,「要不是你當年被人晃點了,至于變成現在這樣?真是,什麼人的話都相信,也不知道你是不是腦子和魔族作戰的時候被打成了一腦子的豆腐腦,連這麼簡單的事情都想不懂。」
步離的搶白,劉世成實在不知道該回答什麼才好。雖然步離說的又是偏頗,但……但……劉世成一聲長嘆,當年那些事情,的確都是自己的錯,怨不得別人。
「有什麼話就說,沒事兒的話我就走了。」步離也不出口問劉世成,不陰不陽,不冷不淡的說道。步離就是這麼一個驢子的脾氣,別說自愈能力的進階,就算是真有一團鴻蒙紫氣擺著這里,步離也不會出言向劉世成懇求的。
「你血脈里面的自愈能力開啟的有問題。」劉世成見步離的樣子不似作偽,自己要是不說的話,這個年輕人怕是肯定會拂袖而去。這個年輕人,這幅脾氣,可真算得上是操蛋了。即便劉世成見多識廣,也沒見到過有這樣的人。一個修行者,擺在面前的強大的可以進階的血脈能力,竟然一點都無法吸引他。
這種事兒到底是怎麼個說法?
想來想去,劉世成也不是個搞陰謀的人,再加上當日承了步離的人情,總不好這時候就和步離翻了臉。雖然面前這個年輕人翻臉比翻書還要快,總歸是自己嘲笑他在先。越想,劉世成越是憋氣,可惜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哦,說說听。」步離從儲物袋里取出一根煙,自顧自的點著了,說道。
劉世成見步離好像是什麼事兒都沒發生一樣,也不說要走的事情,心里面感慨,這樣翻臉不認人,心狠手辣卻又有一點憐憫有一點同情的年輕人,到底是誰教出來的呢?
「血脈的開啟,過程其實不需要瀕死狀態,不過你的血脈已經開啟完了,再說這些也沒什麼意義。血脈中的能力,其實是可以進階的。」劉世成緩緩說道,一邊說,手中白色的光芒閃爍,正是步離血脈中開啟的自愈能力。(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