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在半空中,就感覺到背後一陣讓步離毛骨悚然的殺氣出現,如此逼真,就像是步離一只腳已經踏進了鬼門關似的。剛剛與吳宗非一戰,都沒有這麼強烈的感覺。大黑在步離身後想都沒想就是一個沖鋒,在極短的距離里直接沖向步離身後的那道影子。
膽小怕事的大黑根本沒有思考,或許它思考了就是另外一個選擇。事發突然,大黑下意識的反應直接沖向影子。剛剛發動技能,速度還沒有提起來,大黑就已經感覺道自己似乎撞到了一面銅牆鐵壁上,渾身的骨頭都像是被撞的粉碎。
那道影子根本不像是看上去那般單薄,若隱若現,大黑心中罵娘,抱著頭落地,用盡了全身力氣,比趴在母熊肚皮上的時候還要賣力,向著一邊滾了過去。
正是大黑奮不顧身的一撞,那道影子雖然沒有被撞飛,卻緩了一緩。不管是誰,被千余斤的黑熊奮力撞上去,還用了沖鋒的技能,都不好受。
間不容發的瞬間,這麼一緩,讓步離覓得一線生機。長弓短弩殺豬刀都來不及拿出來,步離身子在半空中強行轉身,福至心靈的用手臂護住自己的脖頸處。
一陣劇痛,右手的手臂鮮血噴涌而出,雖然有千年老蔓藤的韌性,有嗜金獸超出金屬硬度的強硬,步離的手臂還是被切裂,甚至步離听到了刀刃和骨頭相互摩擦發出的聲音,那是一種帶著死亡氣味的聲音。
生死瞬間,步離感覺自己身體里的腎上腺素大量分泌,無數atp高能磷酸鍵同一時間斷裂,釋放出強大的力量。求生的**,激發出步離的力量,非但沒有後退反而一擰腰,雙腳在地上一踏,合身而上,直撲向身前那道淡淡的影子。
生死之間,就沒有怕死這一種說法,越是怕死,死亡降臨的就越是快。步離在山林之中和荒獸浴血廝殺過許多次,每次都印證了這麼一個道理。想要逃走,只能把自己最脆弱的後背留給對手,只能讓自己死得更快。
所以步離不退反進,右膝撞向影子的下陰,左肘撞向影子的脖頸。右臂上的傷口在強大的自愈能力的作用下飛速的愈合著,避免步離失血過多,喪失力量。與此同時,嗜金獸的幻影在步離的身後出現,步離的四肢、關節,都仿佛變成了一種並不存在的合金一般,堅硬無比卻又並不掣肘,沒有絲毫影響步離攻擊的速度。
到底是怎麼做到的,步離也不知道。生死之間,有些源自本能的反應被激發出來,顯得是那樣的自然。
一息之間,步離已經和那名影子交手數次,自己的攻擊雖然犀利,卻根本無法命中影子的要害。只能讓影子有所顧忌,無法瞬間殺死自己而已。死亡的陰霾籠罩在步離左右,實力上巨大的鴻溝不是步離所能逾越的。就算是步離再如何努力,也只能讓自己死亡的時間拖後一點點。
只一息,步離身上多了十多處傷口。
只一息,大黑已經重新擺好了姿勢,拉開距離,準備再一次的沖鋒。
只一息,杜天賜便從天而降,雙手之間散發著五彩的光芒,輕輕推向影子的後背。
啪的聲音不斷,影子似乎全身都是爆竹,無數的響聲在同一時間大作。原本凝聚的能看見一絲灰蒙蒙的影子重新變淡,仿佛只是一抹光怪陸離的顏色似的,杜天賜的雙手帶著五彩光華從影子之中穿透,直接按向步離。
「他走了。」杜天賜變招極快,背後時光荒獸消失,右手輕輕放在步離的肩膀上。步離打紅了眼,竭盡所能的貼身近戰之中,根本無法停止。當杜天賜的手按在步離的肩膀上,好像有一座大山緩緩壓了上來似的,步離借機收住拳腳。
單膝及地,步離大口的喘著粗氣。剛剛那一瞬間極短,但在步離的世界里卻像是過了無數年一般漫長。無數次與死亡擦肩而過,耗盡了步離所有的力量和精力,整個身子被抽空了似的。甚至這短短的一息兩息的時間要比和吳宗非血戰十次還要讓步離感覺疲憊。
這是一場並不均衡的較量,步離用盡全力,只能支撐一息兩息的時間。要是杜天賜再晚到一息,步離就會死于非命。這場短暫的暗殺,步離活了下來,因為步離那種類似于荒獸一般的直覺。不管是最先躲避的那一下,還是隨後貼身近戰,都幾乎沒有思考的時間,只是憑借著本能在戰斗而已。
「你很好。」杜天賜看著自己身邊半跪著的步離,說道。
「我很不好,要死了。」要不是在演武場上,步離真想躺在地上什麼都不去想。大黑見危機解除,猶猶豫豫的蹭了上來。
「你這家伙膽子倒是不小。」杜天賜看著大黑,笑道。大黑像是一條狗似的舌頭吐出來,掛著一趟口水,亮晶晶的。要不是演武場上寒氣消散,怕是已經被凍成了冰凌子。一只黑熊嘴上掛著冰凌子,這是一種怎樣的節奏呢?
步離知道大黑在那一瞬間做了什麼,知道這個膽小如鼠的家伙肯定被嚇破了膽子,對著大黑笑了笑。這家伙平時不靠譜,關鍵時候還是靠得住的。這次自己遇到暗殺,再一次證明了大黑是一頭靠得住的猥瑣的立志累死在母熊肚皮上的好熊。
「我先走一步,你好好歇歇,等你進了內門,有時間我再去指點你修煉。」杜天賜說完,迤邐而行,憑空走起,宛如神仙一般身影直接淡了,消失在演武場上空。
這老頭子,倒是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看著挺不錯的。估模著去公園算卦騙錢,是一把好手。不知道能騙多少大媽們的買菜錢,萬一再有什麼艷遇,也不知道杜天賜那副身子骨能不能扛得住。步離不著四六的想著,若非如此,渾身已經繃緊的神經怕是眨眼就要斷了。
胸腔里像是著了火似的,每吐出一口氣,都**辣的難受。渾身酸麻無比,像是有無數只螞蟻在身上亂爬似的。
步離知道這是剛剛自己的應激性反應的後遺癥,倒也不在意。緩緩的用自愈能力愈合身上十多處傷口,感覺著自己的改變。改變很大,步離都沒想到在有了第二只紋刻獸之後,嗜金獸金屬的能力在自己身上變得很古怪,像是一種前世的合金一樣,柔韌並且堅固,至于有沒有什麼記憶功能,自己會不會變成終結者一樣的液態機器人,步離倒不是很在意。
自己這個古怪的自愈能力的作用下,肉身和機器人似乎也沒什麼太大的差別了。
羅清泉被剛剛的暗殺驚呆了,知道這時候才飛過來,惶恐的看著步離,不知道該說什麼。
杜老先生就這麼走了,是生氣了還是沒生氣?步離遇險,這筆爛賬不會算在自己身上吧。這些個疑問讓羅清泉無可奈何,看著單膝跪地的步離,羅清泉不知道該怎麼說這個年輕人。自從他出現,自己的生活就變成一種詭異古怪的狀態,每天都似乎朝不保夕,但又似乎要飛黃騰達。
這兩種不同的狀態始終糾纏著羅清泉,讓羅清泉糾結無比。
「你……你沒事吧。」羅清泉結結巴巴的問道。看見步離身上深可見骨的傷口像是小孩子的嘴一樣合攏,生長,羅清泉也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步離這小子台詭異了。
「沒事。」步離苦笑,一場血戰,變成兩場戰斗,自己險死還生,這種事情,真是……真是沒法形容。
「呃,那就好。」羅清泉還在心里惴惴,道︰「要不要讓宗門里的魂療師幫著治療一下?」
「不用。」步離見羅清泉有些緊張的過了頭,支撐著從地上站了起來,身子一栽歪,差點倒在大黑的身上。深深吸了一口氣,腳趾扣住地面,這才勉強站穩。身上的獸皮被影子手里的刀劃得七零八落,眼看不能用了,步離覺得十分可惜。那狗日的,這不是禍禍東西呢嗎。
「那就好。」羅清泉見步離站了起來,雖然還有些虛弱,卻已經沒什麼大事,這才放下心。看著步離,羅清泉心道,剛才在血戰之前自己大言不慚的說哪個贏了,自己要收他為自己的關門弟子,正好這事兒沒法搪塞過去。
要是在大庭廣眾之下直接食言自肥,自己這個宗主的臉往哪里放。步離遇刺,此刻驚魂未定,自己就算是想收,也要先讓步離傷勢平穩一些之後再說。真是天賜良機啊,沒想到有關于步離的事情,每一次都讓自己提心吊膽,但每一次的結局似乎還都不算差。
「先回外門休息一下吧,我安排你進入內門的事情。」羅清泉想了想,又道︰「宗門里居然有暗影門的影子潛行進來,我讓谷惠子去看護你。」
「……」步離無語,羅清泉這還真是精神病人思路廣,怎麼忽然想到讓那個女人去自己的小院?擦……步離忽然想到谷惠子帶著她的那只母熊,大黑獸性大發……後果不堪設想啊。難道自己要趁著谷惠子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直接殺人滅口?步離越想越遠,越遠,思緒就越是飄渺~~那個飄渺啊。
手機用戶請到m.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