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叫蔡小仙吧。」張熙桐聲音輕輕柔柔,說到蔡小仙的名字的時候,忽然有些澀意。
天底下或許會有不吃飯的女人,但絕沒有不吃醋的女人。張熙桐也不知道自己這股子醋意從何而來,但就是一說到蔡小仙的名字,心里酸酸的,有些疼。
「嗯,撿到她的時候,我就知道她姓蔡,就胡亂的起了個名字叫小仙兒,叫著叫著叫了這麼多年,也習慣了。」步離想起當時在荒野中撿到蔡小仙兒時候的樣子,心生喜悅,嘴角露出一絲笑容。
笑容溫柔和煦,張熙桐沒看見過步離對誰如此假以顏色。
「我見過那姑娘,站在你身邊,挺好看的樣子。還很乖巧。」張熙桐淡淡的說著,剛剛那一剎那的澀意被張熙桐強行壓了下去,言語之中無悲無喜。
「嗯,好不好看的,看了那麼多年也就習慣了。我這人笨,習慣了什麼,總是不願意去做出改變。」步離只是像在和一個朋友聊天似的,沒有隱藏自己對蔡小仙兒的感覺,說的簡單輕松無比。
想什麼,就說什麼,只此而已。
那麼多年,習慣了,這是一個多麼強大的理由。步離看著書苑後院斑駁的牆壁,想著蔡小仙兒,心頭微暖。這時候蔡小仙兒不在身邊,但是就算是說到這個名字,說到這幾個字,步離都會覺得心里面甜絲絲的。
「天生紋刻,步大哥知道蔡小仙的來歷嗎?據說有天生紋刻的人,很少見。」張熙桐問道。
「不知道。什麼勞什子的天生紋刻沒意義。總不能指望著小仙兒沖到我身前去打仗吧。」步離笑呵呵的說道,「不過胡武老大人幫著小仙兒開啟了天生紋刻之後。似乎小仙兒有了一些變化。到底是什麼我也不完全知道,這段時間和小仙兒在一起的時候太少了啊。」
「等出去就好了。就算是守著步大哥的那座大城,步大哥也能天天和蔡小仙兒在一起。」張熙桐此刻已經完全冷靜下來,沒有一絲情緒波動,只是在和步離閑聊著些什麼。那些朝思暮想的思念,全都沉澱在內心最深處,絕不輕易示人,就算那人是步離,也不會拿出來給他看。
喜歡要是變成搖尾乞憐,那就沒什麼味道了。
「大城。呵呵。」說到那座大城,步離呵呵的笑了。那以後就是自己的家,管他什麼魔族入侵,生靈涂炭,和自己沒有一點關系。步離絲毫沒有以天下為己任的覺悟,在步離心中,能和蔡小仙兒長相廝守,就是這一輩子最重要的事情。或許還有更高的目標,那就是帶著蔡小仙兒回家。
「步大哥施展逆天手段。宗門里早有飛報。那麼一座大城佇立在西山要地,步大哥有把握守住嗎?」張熙桐問道。這件事情,估計魂瀾大陸所有頂尖的人物都想知道答案。
步離撓了撓頭,笑道︰「我從來沒想著能守住那座大城。打不過就走唄,我就不信魔族人能在萬里西山中找到我和小仙兒。」
張熙桐輕皺秀眉,這是傳說中拯救魂瀾大陸的天命者所說的話?步離根本就沒想著要守住大陸橋。也沒想保護魂瀾大陸。不行就走,帶著蔡小仙兒一起藏身在西山中。任你千軍萬馬也總不能在深山老林中去追捕一個紋獵吧。要是時間充裕,就算是再多的人分散開追尋的話。都會被步離射殺。
可是,要是那樣的話,萬千魔族潮水一樣涌進來,魂瀾大陸怎麼辦?
「魂瀾大陸生靈涂炭,步大哥就沒有想過?」張熙桐喃喃的說道,像是在自言自語。
「想到過啊,我沒那個能力嘛。」步離說的輕巧無比,是啊,沒有那個挽狂瀾于既倒,扶大廈之將傾的能力,還要怎麼樣?想死的話,你們五大宗門盡管請,恕我步離無心奉陪。
「可是……」道理越是簡單,便越是不好反駁,也不好勸說。明了了步離的心思之後,張熙桐反而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呵呵,這麼多年了,西山遺族哪里被魂瀾大陸的人當成人看。別一到流血死人的時候,就把西山遺族放在最前面。」步離笑道,「西山遺族我攏一下,也不準備放在大城里面。到時候我問五大宗門要人好了,守得住就守,守不住,我留下那麼大一座城,比五方城還要結實,也算是對得起這些時候各位對我的照料了。」
魂瀾大陸的人與西山遺族之間的關系,步離知之甚祥。但不是三言兩語能說清楚的,步離也不覺得有這個必要跟張熙桐,還是按照魂瀾大陸從前的老規矩說著。
張熙桐忽然笑了,之前臉上帶著的一絲憔悴一笑而散,一朵鮮花盛開在步離身後。
「步大哥說的有道理,原本就是魂瀾大陸的事情,都壓在步大哥身上,的確沒這樣的道理。」張熙桐道。
「到時候的事情,到時候再說。」步離道,「你的紋刻獸……應該怎麼叫呢?你的召喚獸?你那只白狐?」
「已經不算是紋刻獸了。」張熙桐卷起衣袖,一條如同白藕般滑女敕的胳膊亮在步離眼前。從前那只白狐紋刻在手臂上,現在已經消失不見了。
「已經沒有紋刻,應該算不上是紋刻獸了。召喚獸也說不上吧,魂瀾大陸召喚魂師原本就沒有幾個,傳承了這麼多年,凋敝殘落,宗門想找個召喚魂師都找不到,具體的召喚獸什麼樣我也不知道,但應該沒有一種召喚獸能那麼不听話。」張熙桐像是在說別人的笑話似的,掩嘴輕笑,「叫白狐好了,我看老前輩應該也是白狐一族。」
「這個我就不清楚了,我那個便宜大爺說他是什麼,我都不奇怪。」步離差點被張熙桐白花花的胳膊閃瞎了氪金狗眼,幸好張熙桐只是讓步離看看紋刻已經消失,隨後便收了回去。
「步大哥,有句話,我琢磨好久了,一直沒問。」閑聊了幾句,張熙桐和步離都覺得氣氛舒緩,淺淡到幾乎沒有的曖昧味道步離也很喜歡。
步離就是一頭順毛驢子,順著模,怎麼都沒事。
「有話盡管說好了,沒那麼客氣。」步離叼著煙,一只手四只手指輕輕敲打著膝蓋,不知在想什麼。
「熙桐第一次看見步大哥,是在西山遺族大試前的天賜台上,看見步大哥和狄石族的女子對戰。只看了一眼,熙桐就覺得步大哥很眼熟。」張熙桐目光清冷,不像是在告白、傾訴,而是在找一個她一直冥思苦想卻不得其解的答案。
「眼熟?」步離心里一驚,難不成白色霧靄之中那強悍的存在給自己看的蜃影是真的?
「不是那種面善,而是眼熟,看見步大哥,熙桐就覺得很熟悉,很親切。還有步大哥用的那把尖刀,熙桐也覺得很熟悉。要不然也不會親自去神遺山脈一探究竟。」張熙桐想起來在神遺山脈中,自己用白狐之力想要看看步離的秘密,卻被白色霧靄之中那強悍的存在阻攔下來,把自己摔在步離的身上。
想到當時兩人親密無間的在一起,就那麼親熱的趴在步離的身上,張熙桐一張俏臉悄悄爬上了一抹紅暈。
「或許是吧,有可能前世有緣也說不定。」步離隨口敷衍著,沒有說謊,卻也沒說真話。
步離不喜歡說謊,但這時候總不能告訴張熙桐說,上輩子,你是一個兔族女孩,被我救了之後便是我的侍妾……擦……一想到在寒風中瑟瑟發抖,鼓起勇氣說出那句話的兔族女孩,步離心里就不舒服。憐惜之情,油然而生。
「當時熙桐也是這麼想,所以才會有之後的種種事情。」張熙桐也听出來步離話里的言不由衷。可是這種事情,怎麼能逼步離說?太過于無趣了吧。
「就是我長的面善,或許是我們有緣也說不定。」步離笑道,隨即便大為光火自己怎麼能這麼隨意的說?真是很久沒和陌生的女孩調笑了,自己這**的脾氣,什麼時候才能改一改啊。
「熙桐也不知。」張熙桐低下頭,小聲說道。
白色霧靄之中那強悍的存在從張熙桐一出現,做出的事情,似乎都是在有意無意的讓步離和張熙桐走的更近。第一次親密接觸,到白狐的出現,剛才在書苑後院里顯身,隱去雲閣五官六識,卻對張熙桐沒有防備,最後更是明白的告訴張熙桐白狐會盡量的听她的話。以步離了解的自己那個便宜大爺的脾氣秉性,沒有意義的事情,他老人家從來就不會做。
也不知道撮合自己和張熙桐對他有什麼好處,難不成真是長時間沒有听牆角,閑的?
步離想到這些事情,一個頭變成兩個大。
自己就是想和蔡小仙兒長相廝守而已,怎麼出了西山之後,一切都變得亂糟糟的,就連自己那個便宜大爺也跟上來湊趣?!
當真不可理喻。
步離狠狠的把手指之間的煙抽完,將將燒到手指。(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