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從未出過那院子,但是憑著之前瑞兒描畫的這上官堡的布局,若螢一路徑直走到上官堡主的書房。這個時候,他一定在書房等待著那一刻的到來。
這是她第二次見到上官堡主了,只是這麼些時日不見他看起來明顯老了許多。鬢邊多了不知多少白發,一雙眼楮布滿了血絲,想必已經很久都沒有睡好了。而這書房之中,除了坐在那暗紅色木質案桌之後的上官堡主,還有正抱臂站在一旁的啟印。
看到推門而入的「老夫人」,上官堡主臉上也沒有一絲驚訝的神色,只是淡淡地問了一句︰「娘,您怎麼來了?」
「這上官堡出了這麼大的事情,我能不來嗎?」不動聲色地看了一身天青色武服的啟印一眼,若螢有些沒好氣地說道。他這純粹就是明知故問,不來她還繼續留在院子里面,連外面啟印和他要面對什麼都完全不管嗎?
「女乃女乃,現在這上官堡很危險,您……」啟印放下兩只手,看向她的眼里盡是關心。
「你以為我走得了?我是這上官堡年紀最長的人,若說這里真的有什麼武功秘籍之類的東西,倒也真應該問我。」若螢平靜地說出這個事實,就算這些江湖人士不與那些無辜的下人一般過不去,卻總是不會放過上官家族的人的。
「也罷……」上官堡主嘆了口氣,便微微低了低頭,作閉目養神狀。
若螢不由得撇了撇嘴,他這是什麼態度,都這個時候了也不煽煽情,這麼冷淡。隨即卻也釋然了,這種時刻又不是什麼肥皂劇八點檔,非得哭哭啼啼一片。
再看啟印,他張了張口想說些什麼,最終也還是將目光轉向了一邊。看到他臉上的表情並無慌亂,她心下倒也是安定了許多。自己若是保護不了他,那就隨著他一起死吧,這樣也不算辜負了老夫人。
說不定這樣死了,一覺醒來,又回到現代了呢!
這才找了個椅子坐下,亦是一派悠閑地順手端起椅子旁邊小幾上的茶杯。
茶已經涼了,外面的天色也還是暗著,三個人皆是沉默地等待著那一刻的到來。輕輕將手中的茶杯放下,不由得有些擔心老夫人目前的情況。都沒有人在她身邊照顧,也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
在听聞第一聲雞鳴之後,上官堡主才打破了這沉默的氣氛。
「娘,我這條命我是絲毫不在乎的。自從以沫死了以後,我的心也跟著死了,所以若是孩兒有個什麼好歹,啟印就交給您了。」
他的語氣似乎是在暗示著什麼,難道他知道老夫人是會武功的?也許這正是之前他一直認為老夫人私藏了清風掌余下的招式的原因吧。
啟印不解地看向他,按理他已經成人,為何反倒還需要老夫人的照顧?而且他是勢與上官堡共存亡的,絕對不願苟且偷生于那頹敗之下。
若螢點了點頭,不想開口說些什麼。老夫人的意思也是這樣,無論如何都要保住啟印的命。大概也是因為了解自己的兒子,知他的苦,他的累,所以任他自己選擇生與死。
「啟印,爹不希望你報仇。這江湖之大,總會找到你的容身之處,且就歸隱于那山林之中。這樣即便是我死了,也心安。」他並不解釋自己剛剛說的話,只是幽幽地來了這麼一句,只是話剛落,只听上官啟印撲通一聲便跪下了。
「爹,孩兒要與這上官堡共存亡!」啟印的語氣之中帶著幾分請求,之前臉上那淡然的表情是再也掛不住了。
「你個不孝子,我還指著有人給我收尸呢!以後初一十五沒人給我上香,我白生你這麼個兒子了!還跪著干什麼,要跪得在我墳前跪!」堡主說得很直白,有了那麼幾分莽撞武夫的味道,這話讓若螢直接聯想到之前對小蝶說的「收尸」一類的話,只覺有那麼幾分好笑。
只是這個情況,她是笑不出來的。
啟印的手微不可查地抖了幾下,這才一臉頹然地站了起來。他知道父親的脾氣,當著自己人的面說話向來直接,雖然這話听著很傷人。
于是這個書房之內又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直到那忠心的老管家急切的聲音在書房門外響起,上官堡主才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這一刻,終于來臨了。
若螢端著老夫人的樣子慢慢地起身,然後緩緩地向書房門口走去。只是身後一陣疾風,卻是上官堡主在頃刻間閃至了門口,站定之後便開了門。
此刻外面天已經大亮,雖然太陽還未升起,光線卻已然很好。
對著門外面有急色的老管家點了點頭之後,他便直接往正院那邊走去。若螢看了一臉沉重的啟印一眼,便跟著出了門,不動聲色地掃了這個一臉恭敬的老管家一眼便亦往那正院走去。
听著身後的腳步聲也知道啟印和那老管家一前一後地跟了上來,而她只是看著堡主走在前面的身影。他的每一步都是那樣的沉重,就和昨夜她回過頭來看到老夫人的腳步那般。
這里到前面的正院只需要穿過一個長廊,再繞過一座小樓閣而已。當那擠滿院子的各色江湖人士映入眼簾的時候,她才感受到一種名為緊迫感的東西。
還好,這浮花三式適用于群攻,即便只能用這三式一次,威力也是無比的吧。
站在那一堆江湖人士前面的那個中年男子應該就是傳聞中的武林盟主華奔了吧,就氣場和武功來講,他真的很拔尖。
只見華奔一身暗綠色的衣袍,臉上的表情嚴厲而肅穆,看在若螢眼里,卻只是想冷笑一聲。
看到上官堡主等人出現,華奔直接進入正題,開始向他討要這絕世武功秘籍。借口自然是要當著這群雄的面兒毀了它,以免江湖人心浮動。
「華盟主,我上官逸仲在江湖上向來都是說一不二的人。今天在下要告訴各位的是,這所謂的武功秘籍,所指不過是家傳的清風掌丟失的那幾招。目前在下也還未尋到這清風掌那幾招到底藏于何處,這上官堡何來有絕世武功秘籍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