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公孫新木迎娶她的陣仗也是極大的,只是娶來的這個女子總是冷冰冰的。嫁給他的第一年拒絕他的觸踫,第三年開始默認,第四年才終于有了第一個孩子。
現在這個樣子的她,真的很令人心疼又心碎。他何嘗不想保住那第一個孩子,決定將她扔在大漠自生自滅而不是直接在王庭處死也是抱著那麼一個希望,希望有人可以將她救走。
她的控訴固然讓他難過,但是這也是理所當然的。而後夏熙被他擁進懷中,哭了一陣,雖然身為皇家長大的女子也知道他的苦衷,但是對于那個孩子她真的實在是愧疚得不得了。
所以每次看到尚在襁褓之中的流芳,她都會不自覺地想起那個一出生便被自己的生父拋去喂狼的女兒。最後她終是受不了這種折磨,本來就若行尸走肉的她在流芳一歲之際跪在匈奴王的面前懇求他發落自己去匈奴皇陵守墓,若是死了就直接葬在那里。
匈奴王本來是不同意的,但是夏熙激動得拿了一把匕首劃花了自己的臉,還說了一些絕情的話來,最後匈奴王才一氣之下同意了讓她去守陵。至此每一年到皇陵祭祀的時候匈奴王都會帶上流芳公主去見她,只希望她能夠回心轉意。
只是這樣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夏熙似乎是鐵了心要像個活死人一般在這皇陵住下去,這一住就是十九年。
若螢神情復雜地看著夏熙,仿若這一刻她就是真正的何若螢,她這些年到底受了什麼樣的苦,為什麼了心提起她時是那樣嘆息的表情。
「你告訴我,我到底是誰的孩子,為什麼我從小就被爹爹養大?為什麼我叫你娘親會有殺身之禍?」若螢一直都想知道的便是這個,為什麼她身為夏熙的女兒,卻在這匈奴如此危險。
「孩子,先听娘的話,不要太傷心,就算你爹不要你,娘還是會保護你!」夏熙生怕這麼倉促地將當年的事情告訴她,會讓她傷心痛苦。畢竟一出生便被自己的親爹下令扔去大漠喂狼,真的是極為殘忍的事情。
若螢心下有了幾分底,這才點了點頭,只是當夏熙緩緩說出真相的時候她還是忍不住地晃了幾下。
原來她不是夏熙與誰的私生女,而是這匈奴王的長女。可是為什麼可以這麼殘忍,十九年前她還是個尚在襁褓之中什麼都不懂的嬰兒,為什麼要將這匈奴的社稷歸咎于她這麼個無辜的小孩子呢。
再想到那個自己會成為皇後的預言,心下有那麼幾分不信。如果她真的會當上皇後,那麼勢必要嫁給訾衡然後助他完成大業,可是她根本就不愛他。
難道,她和啟印之間真的再無可能麼?她不信,不信天不信命!
「娘親,你的臉?」若螢一臉疼惜地想要去觸踫夏熙的臉龐,而她則給了若螢一個安心的表情。
「放心,我當年雖然劃花了自己的臉,但是也只劃了那麼一道而已。我現在是戴著人皮面具,而面具下的那張臉已經完全好了。」夏熙撫了撫自己的臉,毫不在乎地說道,看著若螢的臉上盡是溫柔的笑意。
這個慈母的身份,她缺席了快十九年,不能夠再次虧欠這個孩子了。殊不知,還有另外一個正被她忽略的孩子此刻沒有隨著匈奴王以及公孫堯一起往皇陵趕來。
「這皇陵之中會不會有危險,還有很多和我一起來的人……」若螢想起啟印和訾衡他們,不由得急急說道。
「放心,因著這皇陵之中有我,所以沒有設置什麼致命的機關。一會兒你只需跟著我去找他們便可,螢兒,讓娘好好看看你。」夏熙一臉歡喜地看著這個失而復得的女兒,一雙略微有些粗糙的手輕輕顫抖著撫上了她的臉。
「娘親難道就不問問我到底是為何而來麼?」若螢想著這夏熙久待這皇陵,若是這里有寶藏的話她一定會知道的。
「不要說你是來盜墓的,不過可惜這皇陵之中那些值錢的東西大部分就在三十五年前被了心姨媽和上官老太爺搬走了。你們如果真是來盜墓的,那就只能是白來一趟了。」夏熙看著自己所在的這個有床的小房間里面往外的幾個洞口,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容。
當年了心將那盜來的寶藏盡數給她保管,只是她本來為了愛差一點點就將那些東西送給了那個人。後來要求來守墓也不過是想要對那些尚被蒙在鼓里的匈奴人作出那麼一點點的補償而已。
但是不管怎麼說,這皇陵之中曾經的那寶藏都是來自中原人民的不義之財,所以了心和那上官老太爺將它搬走實在不算是做錯了。
若螢這才將所有的事情聯系起來,難怪慕連山之上會刻著「鸞鳳乘風」。這個意義就是那些金燦燦的金子全被神不知鬼不覺地送走了,這分明就是一種諷刺。所以說那裂天教的那些金子全都是從這匈奴皇陵搬過去的了,但是為什麼只有金子?
「娘親,我就算是來找寶藏的也沒有白來一趟,至少我看到了我的娘親啊!本來我也一直在猜測自己的親爹到底是誰,但是現在看來這個親爹有和沒有都差別不大了。娘,你為什麼不離開這里,回到溪臨國或者直接回浮花宮去呢?」
若螢實在是不願意看到夏熙一個人孤零零地在這匈奴皇陵之中了此余生,不由問道。難怪了心沒有阻止他們前來尋寶,原來她的目的是想借著這個事情讓母女二人見面,或者干脆改變二人的處境。
「既然身為和親的公主,嫁給了單于,就要永遠留在這里。貿然回去算個什麼話,而且我也不想破壞匈奴和溪臨國這麼長久以來的和平。」夏熙眼中有幾分迷茫,其實如果她當年和身邊的幾個丫鬟一起密謀假死的話,也是可以離開匈奴的。
只是就算是假死,她離開匈奴又能夠去哪兒呢?她真的怕自己忍不住去找那個人,又不能回浮花宮,那麼這天下之大,還有哪里可以是她的一方淨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