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的夏天,不是人能住下的,幾天拍攝後,邵帥軍感覺自己就黑了一圈。周訊的戲份已經全部結束,怕被曬黑的她,在這部分戲結束的當晚,就走了。現在,只剩下一場營地襲殺的遠景戲份,劇組就可以搬遷。
「大家辛苦了,再熬兩三天,我們就離開沙坡頭!進城去吹空調!」邵帥軍一條長毛巾包著腦袋防曬,一邊把扇子搖的嘩啦啦響。天色已經不早,天氣總算沒有那麼熱,能抵抗住。也幸好這場戲是夜晚拍攝,否則真要曬死人。
「各單位注意,十分鐘開始拍攝!」高陽拿著大喇叭,來來回回的吆喝。
兩架起重臂上,黃岳泰和黃家輝正在調試攝像機,其中黃岳泰的攝像機,就是那台panavision。所有的遠景都將由這台攝像機負責。
「老黃,你把鏡頭往四周推送一圈,我看看效果。」拿著對講機,邵帥軍坐在帳篷中,開始招呼。幾個副導演都被叫出去安排工作,只有他現在優哉游哉的晃著二郎腿,只需要通過幾台監視器,就能掌握整個局面。
這種感覺是在拍攝其它電影中,沒有過的。整個沙漠這邊的劇組,人數就多達三四百人,比當年《瘋狂的石頭》整個劇組人兩倍都多,這還不包括正在橫店預演的劇組人員。如果說導演一部作品是打仗,邵帥軍感覺自己就是那位,坐鎮中軍的大統帥。
感覺不要太好!
等一切都準備妥當,夜晚襲殺終于到來。燈光閃爍,火把通明,兩百人的王家軍從寨門沖進來,開始殺戮。這里的道具都經過道具師的打磨,藏有各種機關,演員們賣力演出,道具師听口號操縱道具。
整個場面火爆異常。
邵帥軍透過監視器,看到畫面,真的仿佛是一場古代的戰爭,兵器與血液交織的場景。雖然只是粗糙的場景,還有許多修飾需要後期制作完成,但透露出來的那種精氣神,正是邵帥軍追求的。
憋了半個多月的一場戲,在這一刻點燃引爆。
嘩啦啦的戰斗,混合著大喇叭的口號聲,讓演員們興奮異常,似乎真的千軍萬馬之中廝殺。
十分鐘之後,邵帥軍從座位上站起來,拿著對講機大聲喊︰「卡!完美!」
鏡頭只有十分鐘,結束後,演員們卻沒有歡呼,都累的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氣。這一場戲太消耗力氣了。在邵帥軍精益求精的要求下,不但要拳拳到肉,還要配合各種道具,一個演員失誤就會引起連鎖反應。所有人的精神必須高度緊張,一絲不苟的去完成。
「我監制電影很多年了,像小邵這樣全景模擬的拍戰斗場景,第一次見。」錢永強走進來,看完回放的閉路電視,嘆了嘆氣,「在香港,再大的場面也是幾個人在打斗,最多十幾個,十個人後期合成為一千人,看上去就不協調,沒有真實感,卻依舊讓我們很滿足了。這出戲之後,我估計再回過頭去看,會羞愧的跳海啊,香港太小了。」
「香港雖然小,發展出了東方的好萊塢,足以自豪。不過今後的時代,大制作將會統領電影市場,香港必須加快與內地的資源共享,才能重新振作。內地的大好河山,十幾億觀眾,都是無盡的寶藏,香港幾十年電影繁榮積累的經驗,就是挖金的機器。我們的合作,將會源源不斷的換來財富。」
邵帥軍感慨,以前他對香港電影人不很待見,因為香港電影人太傲,看不起大陸電影人。譬如上一次邵帥軍要拍《源代碼》,就有許多導演各種嘲諷。但是,無可否認的是,香港電影人在經驗上,要領先大陸,在敬業態度上,也要領先大陸。
香港地盤小,競爭激烈,大陸娛樂圈剛興起,沒有完善的制度,雙方的互補,才是未來華語電影的出路。
最後一場戲落幕,在沙坡頭的日子結束了。
在鳳凰城大酒店,邵帥軍拿著劇組的錢請客,犒勞了一下所有員工。
一場吃喝之後,邵帥軍被顧問徐晉魏老先生拉到了陽台。
「明天你們劇組要走?」
「是啊,這邊原本計劃半個月,現在拖延成一個月時間,經費嚴重超標,必須要走了。」邵帥軍挺遺憾的,原本打算安排一個黃河渡河的鏡頭,將沙坡頭的景色盡情的收入電影中。不過,為了幾場戲,是在分不出時間去安排,只好不了了之。
「電影是好電影,拍的也用心,雖然是商業片,也沒有丟了藝術和嚴謹。希望你以後,能更加用心的拍電影,不要被商業化給腐蝕了。」
「放心吧,我明白自己的路。」
徐晉魏點點頭,說︰「明白就好,我們老一輩沒有什麼好指導你們,牽牽線還是可以的。明天如果你不急著走,我帶你去拜訪一下張顯亮吧,大家聊聊天。」
「好。」
邵帥軍立刻點頭。在鳳凰城,如果不知道張顯亮,也就別混了。張顯亮是鎮北堡西北影城的董事長,西部影城是中國三大影視城之一,地位可想而知。能和這樣的人物搭上線,顯然是對立足電影圈有很大裨益。
有徐晉魏老先生居中,張顯亮和邵帥軍聊得還算愉快,作為從那個年代走過來的人,張顯亮身上並沒有太多的銅臭,仍然有一顆對華語電影熱忱的心。雖然很多見解,兩人並不一致,出發點卻是一指,希望華語電影能早日出頭。
臨別時張顯亮贈了一副墨寶,上書「古之立家、書法家,很多部小說被改編為電影,是文藝圈子里的扛鼎大師,墨寶可謂一字千金,難能可貴的是字里行間的那份鼓勵。邵帥軍再三拜謝,鄭重其事的將墨寶卷好帶走。
南下的飛機上,邵帥軍還有些感慨,老一輩的電影人因為時代的局限性,月兌離了主流電影圈。但是他們對于未來的開拓性和高瞻遠矚,遠遠不是圈子里浮躁的新人能比擬,能得到老一輩的賞識,邵帥軍心頭沉甸甸的。
這是認可,也是鞭策。
還是巨大的人脈。
「夫志當存高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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